刀疤獨眼,銀髮單馬尾,上身運動背心,下身皮帶長褲,簡約的裝扮加上女子利落的抽刀動作,襯托出颯爽的美感。
她笑著摸了摸沈千秋腦袋,用鐵鏈扣住刀把的圓孔,拖著刀身,朝著久久愣在那的黑袍人步步緊逼。
看著銀髮獨眼的背影,沈千秋莫名感到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子,可是,完全想不起來。
可是,她叫自己小小姐......
嗯?難不成是母親曾經的護衛嗎?
帶著疑惑,沈千秋朝著前方看去。
鐵鏈揮動聲響徹,金屬刀身閃爍著冰冷光澤,宛如張開血盆大口的毒蛇,衝破黑色雨滴,朝著黑袍人咬去。
「你.......」
伴隨著欲言又止的話語,鎖著刀頭的鐵鏈一端被黑袍人抓住,繞著他的手腕旋轉幾圈,最後用力一收,很輕易的就把鐵鏈的另一端扯到身旁。
可此刻,獨眼女子已不站在他身前,而是出現在後方不遠處,從腰間綁帶里掏出一把又一把飛刀,在他四周盤旋。
黑袍人在接下每一把刀的瞬間,都恰巧的面向女子,可很快,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女子已然出現在他身後,刺出一刀。
這是不可能躲開的距離,但是,黑袍人卻離奇地躲開了,並抓住女子手腕,朝她腹部提膝。
在這一瞬間,獨眼女子迅速掙脫束縛,後仰身子躲避,並撿起鐵鏈,纏住黑袍人的腰。
他的身軀被鐵鏈纏上一圈又一圈,可卻始終紋絲不動。
沈千秋看著這一幕,目光一沉,前腳剛抬起,忽然間,一顆紅色流星在她眼前閃過,與黑袍人擦肩而過。
緊接著,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抱歉,剛才睡著了。」
轉移視線看去,是站起身,紮起後發的狂犬。
明明肩上有著一道血色洞口,他的氣色卻遠比倒下前更要好。
「這是.....新人物?」
狂犬的目光看向獨眼女子,頓了頓,隨後又看向沈千秋。
沈千秋沉默,女子來歷不明,但能看出,不像壞人。
她步伐稍作停頓,與黑袍人對視。
面具之下,那雙漆黑的瞳孔仿若深淵深不見底,可卻能在平靜中看到一絲波動。
「當年段婉柔的死,還有沈家大火是不是你做的!?」沈千秋冷聲質問。
「........」
黑袍人避開她的目光,沉默片刻,冷哼一聲,「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的回答很重要嗎?」
頃刻間,黑袍人全身散發著黑氣,一把掙脫束縛,從後背破出雙翼,掀起一陣冷風,雙腳離地。
一股黑風捲起紅髮男的屍體,被黑袍人拎在手中時,朝南邊涌去。
僅是數秒,便也卷著一道屍體回來。
手拎兩具屍體,黑袍人離地面愈來愈遠,而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敢向沈千秋看去。
啪嗒啪嗒。
雨滴落在地上,濺起清澈水花。
黑袍人聲音低沉道:「我殺戮無數,想找我復仇的人多得是,你還不夠格。」
「等到魔晶降世的那天,你或許還有與我見面的機會。」
「此次,暫且放過你們,下次見面時,如果你們還是這般孱弱,無疑都將化作我的養料。」
隨著最後一道聲音落下,黑袍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千秋怒目切齒的望著天空,滿腔怒火,卻無能為力。
雨滴滑落流淌著鮮血的嬌嫩臉龐,強撐至此的意識,緩緩陷入模糊,搖搖欲墜。
就在沈千秋要倒下時,一道藤蔓纏住了她的腰,避免了二次受傷。
她迷濛地睜開眼,是趕來的五首等人。
他們遍體鱗傷,顯然也是經歷了一場廝殺搏鬥。
「小小姐,你沒事吧?」
一道輕柔聲音傳來,沈千秋虛弱的身子得以支撐。
她微微瞥去目光,強撐著意識問道:「你是媽媽曾經的護衛嗎?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嗯,這是當然,小小姐剛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獨眼女子溫柔一笑。
沈千秋神情一怔,即使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不清,也依舊努力端詳著女子的臉龐。
明明感覺很熟悉,可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
深深困惑充斥著逐漸昏迷的大腦,沈千秋昏迷了過去。
女子抱著她,走進血鴉大殿,輕輕將她放在能夠躺著的地方,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件,墊在她貼著長椅的臉龐下。
做完這些,她伸出粗糙的手指,輕撫眼前貼著濕發的柔弱臉龐,沉默片刻,內心彷佛在做鬥爭,
最後,她閉上眼眸,深嘆一口氣,嘴角抬起落寞的微笑。
她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間。
待在小小姐身邊,無疑是奢望。
短刀從腰間抽出,在指尖利落地割出一道傷口,隨後抬起,垂落,飽含著魔力的血液,宛如朝露在綠葉滑落,滲透進傷口內。
在血液兩融的那刻,一道冰冷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響徹。
「你對首領做了什麼!?」
五首伸出藤蔓直指獨眼女子。
站在他身後的渡鴉,也同樣露出敵意。
獨眼女子轉身面向他們,沉默著緩緩抬起手指,面無表情地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後用血液抹在刀刃上。
白色紋路在金屬表面閃耀,孤獨的身影漸漸離開沈千秋身邊。
隨著一刀又一刀落下,獨眼女子方才存在的痕跡漸漸消逝,與黑暗相融。
她與惡魔做了個交易。
捨棄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因為對她來說,能夠守在大小姐和小小姐身邊,已是她最大的願望。
沒有人會記得她的名字,她也只會記得兩個名字,
段婉柔,沈千秋。
「.........」
還有一個令她討厭的名字,沈元正。
一道五味雜陳的雲霧在血色大殿升起,消散。
緊接著,一根香菸落在地上。
獨眼女子雙手插著褲兜,輕哼著悲涼小曲,漸漸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