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帝國,你膽子倒是大得很。」
沒什麼情緒的一句話,艾諾倏而輕笑,哪怕被無處不在的精神力威脅著,姿態依然得體優雅。
「沒有證據的事誰都說不準,再者……」藍發亞雌輕語,「身為帝國少將的您,也不見得多麼忠心。」
光是無令擅闖這一點,就足以讓伊洛安停職。
好整以暇觀察雌蟲接下來可能做出的反應,是冷然、輕蔑、還是殺蟲滅口呢?
出乎意料,身姿挺拔筆直、渾身上下都寫明了乾脆利落幾個字的雌蟲什麼情緒都沒有,只是極淡的看了艾諾一眼。
「那又如何。」
在這一眼下,艾諾恍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塊石頭、空氣中的微塵、亦或是生活中隨處可見的什麼物品一樣,毫不起眼。
這眼神,比目中無蟲還要令他惱火,臉上一貫的笑消失不見,語氣也從綿里藏針變成了冷嘲熱諷。
「您敢說今日是為了蟲皇陛下而來的嗎?」
「就是不知道您效忠的是哪位高層了。」
只要他上報蟲皇,伊洛安絕對沒好果子吃!
「……」
伊洛安莫名其妙,艾諾說著說著就開始生氣的行為實在令他費解,這蟲氣性挺大,不過想想艾諾的星盜出身,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再次拿出萬能句式。
「那又如何。」
那咋了?
他從身到心都是屬於雄主的,效忠的也自然是雄主。
蟲皇?不熟,不了解。
他當這個少將為的不過是剿滅異獸,守護蟲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蟲皇如何更是不想管。
伊薩爾上將曾說過。
『你可以做元帥,卻做不成執政官。』
對此,伊洛安自己也承認。
在戰場上他無所畏懼,戰無不勝,對帝國高層的勾心鬥角卻百般不適應。
曾被伊薩爾上將帶著參加過帝宮頂級會議時,看著圍著圓桌喋喋不休,因著一點利益斗得面紅耳赤的高層們,他差點控制不住蠢蠢欲動的利刃。
不過亞西爾適應良好。
「……」
光明正大走神的伊洛安抽回思緒後,看到的就是艾諾黑下來的臉,直覺艾諾還有什麼沒說,憂心雄主的他沒時間耗在這。
「伊薩爾上將說的很對,我不適合彎彎繞繞。」
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的艾諾眉頭一皺,蟄伏在空氣中的精神力猛然尖銳,頸側動脈被無形大手錮住,大腦皮層一陣發麻刺痛。
始作俑者接著上句話道,「相比於刑訊逼問,我更習慣直來直往。」
「現在,請不要有所隱瞞。」
艾諾手背青筋鼓動,呼吸重一點都會刺痛的大腦告訴他,面前這位少將真的不會顧及他為蟲皇做事的身份。
再不說實話,會死。
該死的、作弊般的S級!
精神與身體的雙重壓力下,艾諾艱難喘氣,斷斷續續道,「讓我猜猜…你這麼著急…為的是誰?」
「想來……只有那位閣下了吧?」
脖頸收緊一瞬又鬆開的精神力已經告訴了他答案,艾諾扯了扯嘴角,「哈哈哈,沒想到你居然真愛上了一個雄蟲呃——」
「你的廢話太多了。」
伊洛安少見的失去些許冷靜,一旦有了在乎的蟲,心也便有了軟肋,想到在帝宮之中不知情況怎樣的白以塵,他岌岌可危的耐心即將告罄。
見此,艾諾自覺扳回一城,心情奇蹟般的好了起來,不過看樣子伊洛安已經沒了耐心,再試探下去,估計討不了好,他還是惜命的。
可惜了,估計又要回到流離失所的日子了,他其實挺喜歡現在的生活,需要什麼材料說一聲就能得到,而要付出的不過是定期挑點失敗品上交。
「冕下去帝宮,定是為了見蟲皇吧?」
不等伊洛安回答,艾諾輕笑一聲,「哈,若是普通見面還好,如果是為了找出蟲皇的秘密——」
伊洛安眉心一動,察覺到這點的艾諾瞭然,眼前划過金髮雄蟲樣貌時不禁開口,「那可要小心了。」
在逐漸凝固的氣氛下,艾諾道出了隱藏極深的秘密。
「蟲皇——」
……
與此同時,帝宮。
白以塵光明正大打量著眼前的智腦——一個白色的光團。
說話時隨著音量而浮動。
「你的意思是,蟲皇陛下只允許我一蟲進入?」
餘光瞥了一眼空無一蟲的身後,就在剛剛在,多瑞已經主動退出了房間,放眼周圍,這裡只有自己和眼前的諾亞。
「是的冕下,蟲皇陛下就在裡面等您,由我守在門口,不會有任何危險靠近。」
一本正經的音色。
「哦?」白以塵挑眉,雙手環胸,「若我非要找蟲陪同呢?」
他上下打量著諾亞,輕蔑嗤笑,「誰知道你有沒有假傳口令,我可信不過你。」
「說的好聽是智腦,實際上不過是個好用的傳話工具。」
想要捏住光團,誰知卻摸了個空,動作微頓,滿不在乎地『切』了一聲。
諾亞的語氣一如既往平穩,說話時能看到溢出的音頻波紋,「抱歉冕下,蟲皇的命令是只准許您一蟲進入。」
「我會自動識別不符合命令的蟲,進行排除。」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你,其他蟲都會被攔在外面。
金眸盯了諾亞一會兒,半晌越過它,不再多看一眼,丟下了兩個字。
「無聊。」
諾亞依舊靜靜漂浮在半空,好像什麼都不能讓它產生情緒。
手按上雕刻著繁複花紋的門扉,在轉頭的剎那,白以塵就換了一副表情,睫羽微垂,若有所思。
剛才的試探讓他得到了一些聊勝於無的信息。
諾亞沒有實體,光團只是諾亞的投影,真正的它不知道在哪裡。
再有,諾亞果然只會聽命行事,手摸到大門的那一刻,白以塵清晰感知到了那一層消失的禁錮,他被允許進入了。
就算是再來一個蟲,沒得到蟲皇准許,諾亞是不會放行的。
默默在心裡將自己的精神力與那層禁制強度比了比,最終得出結論。
沒他厲害。
不過……
身後的門在他進入後緩緩合上,吞噬了走廊的一束光亮,金髮雄蟲的面容在暗色下隱沒。
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