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低低地笑了一聲,「因為你很不同,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甚至,和從前的你也不一樣。
顧錦的眼神很溫柔,可在江歲歡看來,這眼神中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無形之中好像有一雙大手,要把她一點一點地剝開,看看她的心裡藏著什麼秘密。
這不是顧錦第一次懷疑她的身份了,之前她都會搪塞過去,這一次呢?要把實話說出來嗎?
江歲歡不敢想像顧錦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驚奇?害怕?還是懷疑?
如果是她,她會認為對方的精神出了某種問題,簡單來說就是瘋了。
就在江歲歡糾結的時候,顧錦低頭抿了口茶,淡淡道:「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
蒼一扭扭捏捏地從樹後走出來,單膝跪地說道:「屬下怕打擾王爺,所以不敢出聲,請王爺恕罪。」
院子裡總共就三個人,兩個人都心虛。
江歲歡默默地坐了下來,心道蒼一來的可真是時候,剛才的話題可以轉移了。
顧錦漫不經心地問道:「我讓你去找布羽領罰,你跑到這裡做什麼?」
蒼一緊張得連頭都不敢抬,「王爺,屬下剛剛得知消息,岐遠將軍想要見您一面。」
「屬下想先把這個消息告訴您,之後再去領罰。」
「正好,我也打算見一見他。」顧錦低頭喝著茶,冷聲說道:「看在阿歡為你求情的份上,這次不用去領罰了,等會兒跟我去見江昱。」
蒼一如釋重負,偷偷對著江歲歡作了作揖。
江歲歡的手在身側擺了擺,用唇語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兩人的小動作,顧錦看得一清二楚,卻懶得拆穿。
他掩唇輕咳一聲,「阿歡,我先走了。」
「好。」江歲歡笑呵呵地說道:「我送你出去。」
「你每日要接觸那麼多人,實在不安全,我研製出藥方以後,第一個給你送過去。」
「別擔心我,你好好休息。」顧錦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邊說道:「不要有壓力,能研製出藥方最好,不能也沒有關係,千藥師正聯合其他藥師一起想辦法。」
「阿歡,永遠記得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江歲歡瞬間濕了眼眶,她知道顧錦還是很擔心,怕她為了研製藥方,從而不顧自身的安危。
她堅定地承諾道:「你放一萬個心,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小湯圓還那么小,我可不會讓他沒了娘親。」
「嗯。」顧錦盯著她的眼睛,忽然問道:「我瞧你心不在焉,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嗎?」
奇怪!江歲歡跺了跺腳,顧錦怎麼又把話題繞回去了?
她的眼珠子上下亂瞟,看看天上的飛鳥,看看杯中的茶葉,就是不看顧錦,「我沒有心不在焉啊,我很認真地跟你講話呢……哦對了,你是不是該走了?江昱還在等你。」
這副模樣,就連傻子都能看出她很心虛。
顧錦微微翹起唇角,「阿歡,不管你是與眾不同,還是平平無奇,只要你是你,於我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至於我剛才的話,你姑且當作是調侃,不必放在心上。」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江歲歡眨巴著眼睛。
「是啊。」他低下頭,慢慢吻向江歲歡的額頭。
江歲歡則心亂如麻地閉上了眼睛,她感受到顧錦的吻落在額頭,輕輕的,帶著溫熱的濕潤,如同蜻蜓點水一般。
她一口氣越憋越深,忍不住說道:「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但是我怕嚇到你。」
沒有人接話,四周只有樹葉落地的沙沙聲。
江歲歡睜開眼睛,發現顧錦已經離開了。
院子裡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石桌旁邊。
「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江歲歡的肩膀耷拉了下來。
她拿起石桌上的茶壺,準備把裡面的茶水全部倒掉,自言自語道:「走就走吧,接下來的時間,留給我好好思考……」
「主子?」
六麓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將魂不守舍的江歲歡嚇得一個激靈,連手中的茶壺都扔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