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折月又想起當年事後,他拎著刀滿小鎮找她的場景。
她知道今天她要是一個答不好,他可能就拿刀一刀剁了她。
她的腦子轉得飛快,一臉平靜地道:「道觀發的。」
燕瀟然盯著她的眼睛問:「道觀發的?」
「是啊。」師折月面無改色地道:「我們道觀每年都會給觀里的善信發一些物品。」
「這個是三年前道觀發的,我見這荷包的模樣別致,就找大師父要了一個。」
她說完一臉好奇地問道:「這個荷包有什麼問題嗎?」
燕瀟然沒有說話,只是冷著一雙眼一臉探究地看著她。
她心裡慌得要死,面上卻看不出半點。
她睜著一雙不解的大眼睛看著他問:「三弟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燕瀟然沒能在她臉上看出半點破綻,一時間倒有些吃不准,她是不是在撒謊。
他收回目光淡聲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荷包的花樣比較特殊罷了。」
師折月笑了笑道:「這是觀中特質的花樣,與市面上的不同。」
這花紋當然特殊,是她當年畫好花樣,找繡娘繡的,全天下只此一個。
她琢磨著為了圓這個謊,要不要寫信回道觀,讓四師父找繡娘多繡幾個這樣的荷包。
燕瀟然問她:「這種荷包當初道觀一共送出多少個?」
師折月繼續瞎編:「不知道,這事是七師父安排人做的,我沒有過問。」
燕瀟然不死心地問:「觀中的善信都能拿到這個荷包嗎?有沒有特別的要求?」
師折月回答:「應該吧,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清楚。」
燕瀟然又朝她看了過來。
她直接問:「三弟看起來很是在意這個荷包的花樣,是之前見過類似的嗎?」
「這花樣類似的荷包於三弟有什麼特別之處?」
燕瀟然斂了眸光,這個荷包於他確實極為特別,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只是這事太過丟人,他不可能對她直說。
且他對她還有懷疑,看著她不說話。
她試探著道:「三弟看起來對這個荷包很感興趣。」
「若是三弟想知道誰有這些這些荷包的話,我可以寫信回道觀,讓七師父把發出去的名冊給三弟一份。」
燕瀟然對上她那雙誠意滿滿的眼,點頭道:「好啊。」
師折月笑了笑,琢磨著後續要怎麼給他編故事圓回來。
他似乎比她預期的還要在意那件事。
她很頭疼。
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燕瀟然卻道:「祖母已經代長兄給了公主放妻書,公主喚我三弟並不合適。」
「畢竟細算年紀,我還要長公主些許。」
師折月:「……」
她上次就看出來,他不喜歡她喊他三弟,這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彆扭。
她輕咳一聲道:「在外人看來,我嫁進了燕王府,一日未離開燕王府,是一日是世子之妻。」
「我是世子之妻,那便是你的長嫂,你不能因為你年紀比我稍長,就不許我這樣叫你。」
燕瀟然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她雙手背在身後,老氣橫秋地往寄柳軒的方向走去。
他看到她這副樣子眼睛微微眯了眯,跟著她一起去了寄柳軒。
老太君自她出門起就十分擔心,見她回來鬆了一口氣。
她問師折月:「皇上可有為難公主?」
師折月搖頭:「他今日不但沒有為難我,還送了這個給我。」
老太君看到她手裡的那塊玉佩有些意外。
因為之前老太君進宮的時候,曾在昭明帝的身上見過這塊玉佩。
師折月粗略地說了一下拿到這塊玉佩的過程。
老太君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師折月總結:「皇叔或許容不下我,但是不會做這種授人口實的事情。」
「我這一次代三公主嫁入燕王府,應該是其他人的手筆。」
「只要他對燕王府沒有抱著必殺之心,燕王府就還能覓一條活路。」
老太君輕點了一下頭道:「公主說的有道理。」
燕瀟然沉聲道:「話雖如此,父王戰敗,這件事情就不可能輕輕揭過。」
「他對燕王府也可能不是沒有必殺之心,而是不能輕易去殺。」
「而只要他露出要殺光燕王府的心思,就有很多人替他去做這件事,父王書房的書信便是例子。」
師折月聽到這話沉默了,因為他的這個分析一針見血。
燕王府在整個大楚百姓的心裡,地位極高。
縱然這一次燕王戰敗,在百姓的心裡也依舊情有可原,過不掩功,罪不致死。
再加上她這個先帝的孤女也嫁入燕王府,燕王府若是就此覆滅的話,昭明帝擔不起這樣的罵名。
但是朝中的臣子,卻可以去為燕王府羅列罪名。
若燕王府有了通敵的鐵證,那麼燕王府就會從保家衛國的英雄變通敵叛國的匪賊。
師折月沉聲道:「這些人就跟賊一樣,防不勝防,也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次弄怕他們,讓他們再也生不出害燕王府的心思。」
燕瀟然和她是差不多的想法,問她:「公主打算怎麼做?」
師折月微笑:「捉賊拿贓,當然是要人髒並獲,才有說服力。」
「所以我們要給他們一個下手的機會,再來一個瓮中捉鱉。」
老太君對燕瀟然道:「瀟兒,這事你去安排。」
燕瀟然點頭應了一聲。
師折月若有所思地道:「除此之外,我們也要弄明白父王他們這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全部弄清楚了,才不至於太被動。」
老太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公主說得是,只是王爺這一次帶出去的五萬永安軍,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前線的戰況為何,我們根本就無從得之。」
師折月淡聲道:「這事我們不知道,父王一定知道,我們去問他。」
老太君一臉震驚地道:「王爺他……已經歿了,如何去問?」
燕瀟然想起她上次在宮門口為長兄招魂的事,看著她的眸光深了些。
那天的事情,他至今都沒有想明白。
師折月微微一笑:「我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