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瀟然冷聲道:「父兄屍骨未寒,我只想查清他們戰死的真相,無心情愛。」
師折月立即也嚴肅地道:「你說得對,查清真相,拒絕情愛!」
燕瀟然:「……」
師折月又湊到他面前道:「不過我覺得父王若是還在的話,肯定也盼著你能成家立業,過上幸福的日子。」
燕瀟然瞪她,她眨了眨眼:「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再把父王招上來,讓他跟你說。」
燕瀟然:「……不必了。」
不是他不想見燕王,而是他之前問過師折月,招魂傷身也傷亡魂。
一次尚好,次數多了,他怕她真的活不到十八歲。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一早,燕王府便來了不速之客。
趙府的當家人趙雨村帶著趙府的一眾家丁攔在出殯的棺材前。
燕瀟然過來朝趙雨村拱了拱手道:「趙大人今日是來送我父兄一程的,我銘感於心。」
「來人,給趙大人點香。」
趙雨村擺了擺手道:「我已經給燕王上過香了。」
燕瀟然看著他問:「既然已經上過香,還請趙大人讓一讓,不要誤了我父兄出殯的時辰。」
趙雨村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些可惜。
燕瀟然無論是長相還是能力,都十分出眾,若燕王沒死,趙雨村對有這麼一個女婿還是很開心的。
但是現在燕王已經戰死,燕王府覆滅在即,光憑一個燕瀟然不可能撐得起燕王府。
且他今天得了他人授意,要將燕王府的臉踩在腳底下,要將燕瀟然打落塵埃。
他的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今日是來給小女退婚的。」
「當初小女和三公子的婚約是王爺親自訂下的,所以今日也只能在王爺的靈前將這婚退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滿堂寂靜。
自燕王戰死之後,京中的官員就對燕王府避之不及,只有萬戶侯和蘇相沒有避諱,今日兩人都有過來送燕王。
此時兩人聽到趙雨村的話,眉頭都皺了起來。
燕瀟然知道昨天趙府曾派了一個嬤嬤過來說退婚的事情。
那個嬤嬤趾高氣昂,話里話外全是擠兌的意思,在燕王妃的面前十分不恭敬。
燕王妃原本心裡就極為難受,又豈會去受一個奴才的氣,便讓侍衛把那嬤嬤給趕走了。
燕老太君原本打算等燕王出殯的事情了結之後,就跟趙府商量退婚的事情。
沒想到趙府今天居然用這樣的方式退婚,這事從本質上來講,是欺到燕王府的頭上來了。
燕瀟然對和趙詩婉的婚事,並沒什麼期待,趙府要退婚他並沒有意見。
但是現在趙雨村用這樣的方式來退婚,燕瀟然就覺得沒有必要給他臉了。
燕瀟然淡聲道:「我和趙小姐的婚事確實是我父王定下的。」
「時隔多年,不知趙大人是否還記得當初我父王為何會定下這樁婚事?」
趙雨村面色微變,燕瀟然冷聲道:「那是趙大人跪在我父王面前求來的。」
「既然我和趙小姐的婚事是趙大人跪著求來的,那麼退婚自然也需要趙大人跪下去求。」
趙雨村沒想到燕瀟然到這個時候了態度竟還如此強勢!
他此時已經完全相信,燕王府不想退婚的事了。
他的女兒那麼好,只有這天底下最優秀的男兒才配得上她,她是絕對不能葬送在這將要傾倒的燕王府里。
他當即拍著胸口做出一副極為懊惱傷心的樣子大聲道:「燕王爺,當初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見小女聰慧,強行將小女配給燕瀟然。」
「我當時便覺得燕瀟然品質低劣,不願將小女許嫁給她,我跪下求王爺開恩,王爺卻都不許!」
「當初這門婚事便是你強行訂下的,老天開眼啊,讓你早早死掉!」
「如今我不會再懼怕燕王府的權勢,今日哪怕我拼了這條命,也要退掉這門婚事!」
燕瀟然之前就知道趙雨村是個不要臉的,卻還是低估了他不要臉的程度。
他和趙詩婉的婚事,是趙雨村為了攀附燕王府,以救命之恩相脅,跪著求來的。
如今趙雨村看著燕王府失勢,為了退婚,竟如此顛倒黑白。
他氣得額前的青筋直跳,冷聲道:「趙大人,當年的事情真相如何你再清楚不過。」
趙雨村一副痛心疼首地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救了燕王。」
「別人救了人,都是感恩戴德,唯有燕王,卑劣下作,恩將仇報!」
「燕王此番戰死,那是老天爺開眼了!」
「否則我的詩婉,就真的要嫁給你這個無恥之徒了!」
蘇相聽到這話眉頭微微皺起。
萬戶侯出身軍伍,聽到這話直接道:「胡說八道,燕王絕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趙雨村不正面跟萬戶侯頂嘴,只道:「燕王若是好人,又豈會死無全屍?」
「他之所以會死無全屍體,那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了,降下天遣!」
燕瀟然氣得額前的青筋直跳,卻依舊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他此時越是暴躁,就越是中了趙雨村的圈套。
他看著趙雨村道:「當年的事情真相如何,趙大人心知肚明。」
「趙大人這些年來一直拿著燕王府的姻親關係,左右逢源。」
「短短五年的時間,就從七品縣令,升到從四品的官職。」
「父王念著你曾經的救命之恩,對你打著燕王府旗號謀好處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你見父王已逝,沒有對證,就往我父王身上潑髒水,我只問你,你的良心可安?」
趙雨村聽到這番話,終究有些心虛。
他惱怒地道:「這就是燕王府的家教?你就是這樣對長輩說話的?」
一記清脆的女音傳來:「長輩?長輩得有長輩的樣子才能得到晚輩的尊重。」
「你這種一來就攔在靈前,一副燕王府不同意退婚,你就讓攔著不讓我父王出殯的人,算哪門子的長輩?」
趙雨村一扭頭便看見個身著掀素衣,頭上別朵白花的女子站在一旁。
她十分削瘦,臉色蒼白,看起來風一吹就能將她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