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死氣沉沉的院子,瞬間就變得生機勃勃。
師折月伸手擋在額前,她以為這是幻象,但是她很快就感覺到了太陽的暖意,芳草的清香。
這種感覺太過真實,真實的仿佛這裡成了另一個世界。
她往外看去,門口似乎是個集市,外面聚集了很多叫賣的人,賣著各種樣的物事。
那些物事和她如今見到的不同,卻又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下一刻,她的眼前浮現了一個片段:
悠然一襲白衣站一個攤位前,她正在挑選一個荷包。
她整個人看起來比在玉兒鎖時瘦了一大圈,臉色也有些蒼白。
一個身著道裝的女弟子在她的身邊道:「聖女,挑好了嗎?」
「天快黑了,我們得儘快回客棧。」
「二師兄他們此時已經在客棧等我們商議除妖之事,別讓他等太久了。」
悠然點頭,付了幾個銅板,取走一個綠色的荷包。
她拿起荷包的時候往師折月的方向看了過來,那記眼神讓師折月愣了一下。
因為那記眼神里暗含了太多的情緒,有欣喜,有痛苦,有無奈,有絕望。
師折月上次在玉兒鎖的幻象里見到悠然的時候,她雖然疲憊無奈,眼神卻十分平和,眼底還有溫柔。
從玉兒鎖到稻城,悠然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還有悠然身邊的女弟子,她雖然喊悠然聖女,但是眼裡卻沒有太多尊敬的意思,更像是在監視悠然。
師折月心裡的疑雲更重,只是她知道的事情有限,一時間完全沒有眉目。
這個片段很短,悠然離開後畫面便徹底消失了,門口叫賣的小販卻還在。
那是一個賣荷包的小攤,上面擺滿了五顏六色的荷包,看著都十分精緻。
當師折月看到攤主的模樣時她不由得一愣,因為那個攤主正是方才悠然買荷包時見到的攤主。
師折月的目光再次落在小攤上,她看到了悠然方才買走的那個綠色荷包。
師折月的心頭一震,難道這裡便是稻城千年前的模樣?
她再想想方才的角度,悠然最好是朝她看過來的。
她的眸光微沉,跨過門檻走到小攤前,攤主熱情的招呼師折月:「姑娘要買荷包嗎?」
「這些荷包都是我親手繡的,可好看了,針腳也很密。」
師折月想了想,伸手拿起一個荷包,荷包入手的感覺十分真實。
她用手摸了摸上面繡的荷花,甚至都能摸得到荷花突起的圖案。
師折月問道:「這個荷包多少錢?」
攤主回答:「不貴,只要八個銅板。」
這個價錢真的不貴,師折月取出銅板付帳的時候,攤主卻皺眉道:「姑娘,你這銅板是假的。」
師折月看了一眼手中的銅板,這才想起千年前的貨幣和現在的不一樣。
她的這些銅板看在攤主的眼裡就成了假的。
她忙道:「對不起,我不買了。」
攤主瞬間就變了臉:「穿得人模狗樣的,卻是個窮鬼。」
「買不起就別買,居然拿假的錢來買東西。」
「我們做小本生意的,可經不起你們這種人的算計。」
師折月由得她罵罵咧咧,扭頭看向遠處的街道:
街的兩側全部都是商鋪,商鋪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貨品。
街上人來人往,一派繁榮的景象。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讓人不知今夕何夕。
師折月掛心燕瀟然,又回到宅子裡。
她將院門關上的時候,屋子裡的草木便又變成枯黃破敗,仿佛那些繁華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師折月有些意外,似乎開門就像一個按鈕一樣。
開門和關門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景象太詭異了。
哪怕師折月修道多年,見多識廣,也從未過這麼奇怪的地方。
她走到燕瀟然的身邊,又喊了他幾聲,他依舊沒醒。
師折月心裡的不安更濃了些,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且這裡的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了,似乎隨時會爆發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師折月想想,伸手掐了掐燕瀟然的人中,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卻依舊沒有醒。
師折月有些急:「瀟然,快醒醒!」
燕瀟然的眼珠子輕輕轉動,似乎在做什麼夢一樣。
師折月突然就想起上次在雲嶺關他和黑影拼殺暈倒的那一次,他也昏迷了很長時間。
事後她問他怎麼了,他說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是她的師父。
師折月有些擔心他又在做千年前的夢,這事讓她十分不安。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劇烈的敲門聲:「開門。」
是一記陌生的男音。
外面還有記女音道:「大人,方才我親眼看見那個拿著假錢的女子進了這個宅子。」
這記女音師折月記得,就是方才賣荷包的攤主的。
師折月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攤主也太過斤斤計較了。
她拿錢不對,最好也沒有買攤主的荷包,攤主當時罵完之後,竟還帶官差來抓她?
在這一刻,師折月心底的情緒翻湧,這人的心腸也太毒了些!
她的心裡生出了暴戾,從道術空間取出一把劍就要出去。
只是她走了三步立即就覺得不對。
她因為身體原因,從小情緒就很穩定,很少會有動怒的時候。
當初雲太妃那般對她,逼她嫁給死去的燕王世子,她都沒怎麼生氣。
可是現在卻氣成這般,這事不對。
重點是,她的武功一直拿不出手,劍都用不明白,她拎著劍出去跟人的拼殺,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的道術空間裡有劍,那劍不過是用來備不時之需,不是用來打架的。
她理清楚這些邏輯之後,瞬間就淡定了下來。
她把劍往回道術空間。
她想看看,這門她若不從裡面的打開,外面的人是否能進得來。
外面的人還在叫喊,用力的拍門。
那扇門從她現在的角度去看,可以用殘破不堪來形容。
上面的門栓看著都是朽的,稍微用點力,就能把門栓撞斷。
但是就是這樣殘破的門和門栓,外面拍得震天響,也依舊沒有半點要斷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