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折月自從進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後,就一直在想這裡到底是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充斥著各種各樣古怪的事情,卻又不能一概而論。
就如今他們遇到的事情,可以總結成為:
當他們和這裡的人有所牽扯時,就會觸發一些奇怪的事,比如說偏執的攤主非說她造假幣;
這裡日夜運行有自己的規則,白天的時候所有的妖全部消失不見,人能正常活動。
晚上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藏在屋子裡,外面成了妖的天下。
一到晚上,人類和凶靈將會互相看不見對方,哪怕師折月天生靈眼也看不到他們。
眼下她看到的規則是這樣,還有哪些是潛藏的規則,還需要他們去探索。
根據燕瀟然的話,在這裡不會加重他的傷勢,他好好休息後對傷口還有幫助。
而到了晚上,師折月不能動用術法,她在這裡清醒的時間比燕瀟然要長。
造成他們現在這種差異的根本原因,可能是因為她修道,能運轉發靈力。
所以這個陣法在給她歸類的時候,可能在人和凶靈之間有所徘徊。
而她的身體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所以還是分在人這一類中,但是陣法對她的影響要小一點。
燕瀟然輕聲道:「我們明天去找一下府尹。」
師折月看向他,他輕聲道:「我們到這裡之後,一直聽到他們說錢幣造假案。」
「我覺得這事有些不同尋常,所以很可能是破解這裡的線索之一。」
「且我們不能一直躲在這裡,得跟外面的人接觸,才能有更多線索和消息。」
師折月贊同他的觀點。
只是他們白天睡了一整天,晚上又睡不著了。
於是他們又看了一會貓妖吃魚。
這一次兩人有了更多猜測,索性做了一些新的嘗試。
比如說這一次貓妖再過來的時候,師折月就直勾勾地看關貓妖看。
貓妖又來攻擊她,卻又被閃電劈了回去。
師折月想了想,點燃了一根火摺子。
在她將火摺子點燃的那一刻,四周傳來如同海嘯一般的尖叫聲。
城池中所有的妖邪之物都朝這邊聚集過來,它們伸手了爪子想要拍死師折月。
師折月看到無數的閃電自空中閃過,劈得劈里叭啦地響,各種妖邪的被劈傷後的尖叫聲刺破夜空。
在那一刻,師折月甚至感覺到整座城池都在顫抖,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直覺告訴她,這事十分危險,不能再做。
於是她飛快地掐滅了火摺子,剎那間,那些妖邪便收回了爪子。
城池之中也沒了劇烈的震動,那些妖邪圍在府衙外轉了一圈,便恢復了正常。
師折月又試出了其中的一條:「夜裡不能點燈。」
難怪整座城池,入夜之後就如同一座死城,看不到一點燈光。
燕瀟然補充:「它們對聲音和眼睛也十分敏感。」
「當它們看到目光或者聽到聲音的時候,都會發動攻擊。」
師折月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所以晚上不能行動,至少不能離開宅子。」
燕瀟然若有所思地道:「人類不能在夜裡行走,但是妖邪卻可以行走。」
「到了夜裡,這座城池就成了妖邪的天下,人數躲了起來。」
「這就意味著這座池裡是有地方供妖邪白天休息的,只是那個地方人類可能進不去。」
師折月單手托著下巴道:「人類若是陽,妖邪則是陰。」
「兩者相輔相成,互相隔絕卻又相互看得到對方,知曉對方的存在。」
「這人事與道門的陰陽之說幾乎一樣,這個陣法我大概知道是什麼陣了。」
她說完取出紙筆寫寫畫畫,她剛開始畫的很流暢,畫一會後就開始皺眉頭,慢慢就畫不下去了。
燕瀟然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師折月回答:「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實際用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讓我來布陣,我有好幾個地方想不明白,也無法處理。」
「這個陣法我如今布不了,暫時也破解不了。」
她心裡還有一種預感,這個陣法一旦破了,會引發巨大的災禍,所以她不能碰。
燕瀟然溫聲道:「眼下我們對這個陣法了解甚少,很多東西都還沒有弄明白。」
「我們不缺吃的東西,破陣之事不著急。」
師折月嘆氣:「主要是就算是著急,這事也急不來。」
「根據我們之前的經驗,今夜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明日只怕會有麻煩。」
燕瀟然輕擁著她道:「無妨,我們總歸不能困死在這裡,得找住在這裡的人好好打聽消息了。」
師折月有些擔心地道:「他們受陣法影響,會有些偏執,未必會配合。」
燕瀟然的眸光幽深:「別想太多,我們先休息,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
師折月笑了笑道:「也是。」
兩人靠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師折月覺得很困,靠在燕瀟然的懷裡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燕瀟然此時卻沒有睡意,在復盤整件事情。
師折月能想到的地方他都能想得到,她想不到的地方他也能想到。
他沒跟師折月說的是,他到這裡之後總是做夢。
今日白天他之所以一直未醒,便是做了一個極長的夢。
他感受著那個夢裡的喜怒哀樂,代入了太多的情緒,所以才會一直醒不過來。
他想起那個夢裡的內容,眉頭皺得厲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看向師折月夢裡的悠然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他的心情其實是複雜的。
夢裡的他深切地感受了一番愛而不得,哪怕心裡的愛意翻湧,也只能強行壓下自己的情意。
他在她的面前,永遠是高冷而又無情的師尊。
他對她的要求嚴苛到幾近變態,這也造就了她對他的畏懼。
兩人明明經常在一起,卻又像隔了千山萬水。
那種感覺就像是,但凡他多露出一分情意,就會有損他的修行。
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能壓抑得了的。
更多的時候是越壓抑,反彈的就越是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