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上回家的時候,附近角角落落隱藏的遊戲廳都被陳生光顧了一遍,他錢包里已經多了3000個大洋,紅的綠的被他拿一個書包裝著背在背上。
這世道可不像後世那麼安全,不過他身穿校服倒也沒人懷疑他一個小小的高中生敢背著3000塊這麼一大筆錢到處跑。
98年,五咩市做為南越省會主城,普工一個月工資不過800元左右,房價便宜的兩三千,貴的不過四千上下,陳生這三千塊可不是小數目了。
公交車在一處老舊單位小區前停下,陳生從車上走下,往小區里走去,他家就在這小區里。
他父母兩人原來是單位職工,之後碰到單位轉制一夜之間無奈雙雙下了崗,為了生活兩人做起了賣早餐的營當,而這一做就是十幾年。
十幾年靠著賣早餐,兩人在早餐店附近買了一套二手二房一廳的單位房,供陳生讀到了高中,生活還算不錯。
走入小區,和記憶中兩相對照讓陳生有種時光倒退的感覺,來到自家樓下,他已經聞到熟悉牛腩的香味和韭菜油的香味。
「是老爸在煲牛腩和炸韭菜香油了。」
他家的早餐店生意一直不錯,靠的就是他父親的牛腩和韭菜香油腸粉這兩項絕活。
「咦?衰仔今天這麼早回來了,不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
對於兒子這麼早回來劉貴容有些意外。
平時自家這臭小子周六日都是和那些狐朋狗友玩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今天高考完晚飯時間竟然回來了。
「不去了,有那時間還不如回來陪陪漂亮老媽你。」
陳生嬉皮笑臉。
劉貴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自己兒子什麼德性她哪不知道的,根本不吃他這套。
「怕是把錢花完了吧。沒煮你的飯,自己煮麵吧。」
「老媽,你這態度惡劣啊!。」
「滾蛋,以前每次煮你的飯都沒見你回來吃,浪費老娘表情。」
「老陳,你的牛腩能吃了沒。」
陳生屁顛屁顛的朝廚房走去。
他和父母的交流一直是這樣交流,以前對二老很不耐煩的他,現在再次聽到母親叫『衰仔』二字卻倍感親切。
自母親走後世上就再沒人叫他『衰仔』。
「能嚼得動了,我一會給你煮碗面。」
廚房裡,陳國強正在忙活,煤球爐上韭菜和香料正在油鍋里嗞嗞冒泡,看樣子已經有接近金黃,他要守著防炸糊了。
「哎呀,還是老陳對我好。」
陳生朝母親劉貴容擠了擠眼,後者直接一個蒜頭砸了過來。
……
溜進房間放好錢,出來的時候一大碗公熱騰騰的牛腩面已經煮好放在桌子上。
廚房裡父親還在忙碌,此時的他頭髮還沒花白稀疏,腰杆還挺得筆直。
陳生一口面下去,還是那熟悉的味道。
「咦?臭小子,吃碗麵而已還能把自己吃哭了,你這吃的是你爸的黯然銷魂面啊。」
「我加了辣椒,剛才給辣椒嗆到了。」
「你小子這兩天怪怪的,可別高考把自己考傻了,這次能考個大專不?你爸以前的髮小現在是X大的副校長,實在不行讓他幫你安排下,讀個大專也好。」
劉貴容用小刀在剝著蒜衣。
她文化水平不高,小時候因為窮小學沒讀完就輟學了。
她希望兒子能讀個好大學,但知道讀書不是誰都能讀好,對兒子陳生的學習相對很寬容。
老媽口中老爸的髮小陳生自是知道,為了讓自己這個撲街兒子進個好點的大專。
向來不喜歡求人的老爸不僅託了人情,還拿了大好幾萬出來送茶水費才讓自己去混了個大專。
「放心,你兒子這次中大有望不用擔心,老爹那老臉也求不來人。」
劉貴容冷笑的看著他,自家這臭小子什麼料她哪不清楚的。
「給老娘滾蛋,你要能考上中大,老娘獎你一台電腦。」
母親是地道的湘妹子,雖然來廣城二十幾年,但性格多少還是受辣椒的影響有些潑辣。
「電腦我自己會買,老媽你和老爸給我生多個妹妹或弟弟就行了,萬一你兒子這個大號廢了你們還可以練小號重新來過。」
一整顆蒜子砸來。
「衰仔,翅膀硬了是吧!老娘你也敢調侃。」
陳生笑嘻嘻的接過沒再這個話題上繼續,而是說出了暑假的打算。
「老媽,我想暑假去香城市打工,你問下大伯方不方便。」
陳生的大伯陳國富早年闖蕩香城市並在那邊紮下根來,兩家人雖然相隔甚遠但關係一直很好。
早年父母下崗在家開早餐店還是大伯出的主意,連開店的啟動資金都是他老拿的,早餐的秘制牛腩也是他親手教的。
「你大伯不久前才打電話過來說讓你去香城市玩幾天,但這打工的事我得問問他。」
「你大伯家公屋小,你過去擠幾天還好,打工長住那裡多不方便。」
劉貴容去過香城市,知道大伯家的情況。
「你問問,如果能找到包吃住的工作最好。」
陳生也知道大伯家的情況,以前暑假母親偶爾會帶他去香城市玩幾天。
三十幾平的屋子住著一家五口,加上他和母親就七個人了,那時和堂哥擠一擠幾天就過了,但這次是要去打工,是要去住一兩個月的。
如非不得已陳生也不想這樣去麻煩大伯一家,實在是咩城這邊沒什麼能賺快錢的點。
而香城市則不同,他曾在那裡呆過三年多,那裡是國際大都市,雖然現在還在經受著風暴的洗禮,但機遇和能快速賺錢的點卻不少。
比如說即將到來的98世界盃的盤口!
98年,華國這邊體彩還沒開始賣,要想借著世界盃的發一筆橫財只能去香城市,那邊盤口操作非常成熟,而且是公辦的不用擔心被黑了。
重生前的陳生沒有買過球,但喜歡看球,歷屆世界盃的球賽他都看過,而且幾乎每一場都看過,這是他唯一不多的喜好之一。
現在只要他一想98世界盃五個字,大腦里就會很神奇的出現98世界盃的一個個比賽映像,那感覺像在看電影一般。
這樣的機會放過簡直沒天理。
和老媽扯了幾句他就回自己房間了。
小廳里,劉貴容和陳國強談著兒子之前的話題。
「老陳,你有沒有覺得兒子好像變了,好像…變懂事了,今天居然把紅毛染回來了。」
「可能是過了叛逆期懂事了吧。」
「有道理,那臭小子平時不給老娘頂心頂肺都不舒服,今天居然一句話都沒頂我嘴。」
「敢情兒子不把你氣炸你還不舒服了……」
「滾蛋……」
「明天你打個電話給哥,問問。」
「這臭小子說要去打工我看也堅持不了幾天就會打退堂鼓,還不是給大伯添麻煩…」
「問問吧,難得兒子有這心,也不能打擊他……」
……
父母對話的聲音隱約從外面傳來,陳生雙手抱著頭躺在硬板床上。
刷滿石灰的牆體,裝逼用的吉他,外皮有些破損的籃球,把手處磨得反光的啞鈴,畫滿各種線條的書桌,孫悟空的擺件。
當然少不了牆上的香城市各種明星的大字報。
看著房間裡的一切他心緒萬千,卻是感覺前所未有的踏實。
頭頂上的小吊扇轉啊轉,風吹得牆上的周玉女和海媚姐等美女唰唰作響,淡淡的幽香中(蚊香)陳生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