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紈絝世子不好當> 第6章 未醉之語

第6章 未醉之語

2024-09-21 01:56:20 作者: 菲碩莫薯
  齊燁坐下後,直接開吃,算是有些不知禮數,不管過程如何,人家請你入座理應先敬上一杯酒。

  老者也不氣惱,注意力都在劉旺身上。

  「與老夫說說,軍中效力幾何?」

  「十二年。」

  老者微微頷首:「老卒,先鋒營探馬,難得,四關先鋒營皆是虎賁之士,你能百戰而歸殊為難得,文德。」

  「在。」

  中年人彎下腰,極為恭敬。

  「替老夫敬他一杯。」

  「是。」

  文德拿起酒壺倒了兩杯,一杯給劉旺,一杯自己飲。

  劉旺卻不接,搖了搖頭:「伴少爺左右,不吃酒。」

  「倒是知規矩。」

  老者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齊燁的身上:「出自哪家府邸?」

  「幽王府。」滿嘴乾果的齊燁含糊不清的說道:「出來闖碼頭,道上的兄弟給面子的叫聲齊公子,不給面子的喊一聲齊哥就好。」

  「幽王府?!」

  老者先是一愣,緊接著滿面戲謔之色:「原來你便是那京中人人喊打的幽王府世子。」

  「讓您賤笑了。」齊燁不以為意:「是人是鬼都能埋汰我兩句,怎麼的,我招惹過你?」

  文德冷笑道:「你若招惹過我家老爺,焉有命在。」

  「怎麼的,你家主子是漢尼拔啊?」

  文德剛要還口,老者又看向劉旺:「可惜,可惜了。」

  劉旺:「敢問老丈何意?」

  「軍中生死十二載,百戰歸京卻只落得如此下場,伴在個世人不恥的浪蕩子左右,如何不可惜。」

  劉旺猛皺眉頭,齊燁倒是沒怒,笑嘻嘻的問道:「老登,我問你,這孩子是你什麼人。」

  並非齊燁沒素質,而是心中有氣,救了對方孩子,對方卻話里話外擠兌他,自然沒什麼恭敬。

  「老夫孫兒,如何。」

  「剛才我是不是救了他的命?」

  「或許是。」

  「還或許是,從後拽根本拽不出去,要麼疼死,要麼背過氣暈死,對吧。」

  「或許是。」

  「行,就算或許是,然後呢,然後你處處噁心我?」

  齊燁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滿面譏諷之色:「就算我名聲不好,可你現在是教你孫子為人處世的道理對不對,你就是這麼教育孩子的,對待恩人就人云亦云,別人罵,你也罵,那別人還死呢,你咋不去。」

  「好狗膽!」

  文德勃然大怒,剛要發作,老者卻搖了搖頭,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過了幾秒,老者又笑了:「有道理,文德。」

  「在。」

  「再代老夫答謝。」

  「是。」

  文德深吸了一口氣,衝著齊燁施了一禮:「不敢代我家主子言謝,權當某謝過齊公子出手相助之恩。」

  「行吧,無所謂。」

  齊燁揮了揮手,繼續胡吃海塞。

  老者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笑吟吟的說道:「聽聞當朝天子要奪了你這幽王府世子的爵位,是也不是。」

  「是啊,怎麼的。」

  老者笑意更濃:「如何作想?」

  文德雙眼一亮,還是自家主子高明,明明對這小子厭惡到了極點又不好發作,那麼提及此事,一旦這小子開了口,便是大禍臨頭。

  齊燁擦了擦嘴,心不在焉:「什麼如何做想?」

  「你這世子雖惡名累累,你爹幽王卻戰功赫赫,子之過,自然比不上父之功,便是功過相抵也不足以要你貶為庶民,你心中就不怨?」

  「當然怨。」

  齊燁翻了個白眼,滿腹槽點。

  「少爺。」劉旺嚇了一跳:「不知此人底細,慎言。」

  「三天後我世子體驗卡都到期了,有什麼慎言不慎言的。」

  齊燁拍了拍肚皮,沒好氣的說道:「我闖禍歸我闖禍,又沒招惹宮中,宮中操哪門子閒心,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憑什麼將我貶為庶民。」


  文德樂了,老者也樂了,樂的很奸詐:「是與宮中無關,可你幽王府與太子少師府訂了婚約,你這小子如此放浪形骸,太子少師府自是顏面大失,是也不是。」

  「神仙難日打滾逼。」

  齊燁聳了聳肩:「當初訂婚的時候我幽王府逼迫季家了嗎,沒有吧,還不是看那時我家聲望無二才同意的,現在我家不行了,要退婚,我沒說季府出爾反爾就不錯了,還怪我?」

  「神仙難日打滾…」老者一頭霧水:「何意?」

  「你說呢。」齊燁嘿嘿一笑:「這地方是幹什麼的?」

  老者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後,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齊燁沒好氣的嘟囔道:「笑點這麼低嗎。」

  「你果然是個放浪形骸的混帳東西。」

  老者止住了笑意,又是連連點頭:「話糙理不糙。」

  說完後,老者看向文德:「這市井之言有趣,有趣的緊,知道是何意嗎?」

  文德張了張嘴,想罵人。

  後知後覺的劉旺也突然哈哈大笑,明白了什麼意思,隨即望向唯一沒笑的文德,略顯奇怪。

  「這位兄台為何不笑,是天生不會笑嗎?」

  文德:「…」

  「反正宮中都下了旨意,貶為庶民就貶為庶民吧。」

  齊燁又飲了一杯酒:「誰叫人家最大呢,光要我的世子頭銜,沒要我小命,不錯了。」

  老者難得主動給齊燁倒了杯酒,面色莫名:「倒是看的開,只是為何聽起來你還是有怨氣,對宮中,對當今天子有怨氣?」

  「有吧,一點點。」

  「果然是有。」

  「有又能怎麼樣。」

  齊燁也是真的不怕死,或者說是完全沒適應現在的處境,大大咧咧的說道:「誰還沒個人生污點了,陛下難道就沒有。」

  文德神色劇變,老者笑容有些牽強:「你這話是何意?」

  「世人皆知,陛下也是十來年前奪的前朝龍椅,民間不是有傳言嗎,前朝天子一大家子都是自縊而死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自縊而死的人後背十來處刀傷,這不是扯呢嗎。」

  老者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你莫不是說…當今天子得位不正?」

  「正不正的已經無所謂了。」

  齊燁拍了拍肚皮,站起身準備要走:「反正在我心裡是無所謂,主動退位,你就說各朝各代那麼多君主,別說才五六十歲,就是七老八十的,誰禪讓過,執掌天下大權,這權利誰放下過,誰能真心實意的放下,屈指可數吧,就咱大康朝天子這氣度,這胸襟,這魄力,你就說還有誰吧,就憑這一件事,哪怕當皇帝期間什麼政績都沒有,不敢說是聖君,至少是明君,絕對的明君,要我說,禪讓個屁禪讓,陛下能有這心胸,再辛苦辛苦幹個二三十年皇帝也不錯,干到真的干不動了再退位也不遲,哎,這才是真正的可惜了。」

  說完後,齊燁轉過身:「走,旺仔,繼續溜達去。」

  「啪」的一聲,老者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的酒水四濺。

  「慢著!」

  老者瞳孔擴張到了極致,凝望著齊燁。

  那直勾勾的眼神讓回過頭的齊燁心裡直打哆嗦,仿佛面對一隻準備隨時擇人而噬的猛獸一般。

  「坐!」

  一聲「坐」,聲如洪鐘,老者面色發紅,極為激動:「入座,來,與老夫痛飲三杯…不,痛飲三百杯!」

  再看文德,一臉莫名之色,上上下下重新打量起了齊燁。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