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修為也不算弱,可他在葉陽手裡卻連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尤其是被葉陽扔出去之後,那人明顯是在空中掙扎了兩下,卻沒能化去葉陽的力道,直接撞碎了窗戶摔到了樓下。
我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百元大鈔,抬手扔向窗戶。
一張鈔票形同暗器飛出窗外之後,才失去力道飄向地面。
我揚聲說道:「你的面子,我也用錢買回來。不過,我覺得,你的面子就值這一百塊錢。沒讓你賠我窗戶,也是給你臉子了。」
我聲音微微一頓:「你要是覺得面子沒買回來,可以約個時間,約個地方,白刃紅刀的來上一場,我李魄奉陪到底。」
我是在跟窗戶外面的人說話,眼睛看的卻是屋裡的人。
江湖上的術士大概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靠著看風水,算命的人,行內一般叫他們布衣術士或者是麻衣術士。另外一類就是我這種明刀明槍跟鬼怪爭鋒的人,行內一般叫他們帶刀人。
布衣術士和帶刀人並非涇渭分明,有時候也會合作,但是多數時候還是各做各的生意。
老劉已經在布衣術士裡面打出了名號,我今天就是要在帶刀人里揚刀立腕。
那時候,我連自己扔出去的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不按住他們的氣焰,這些人就會找我的麻煩。
我話一說完,人群里就有人鐵青著面孔道:「這位朋友,你劃下的道兒,我替被你扔出去的老王接下了。」
「咱們也用不著在什麼生意後面見真章。項先生這趟生意,我和老王兩家分文不取,也得跟你搶上一場。」
項岳趕緊站起來道:「孫先生,這次生意我們有意委託李先生出手,還請你高抬貴手。」
姓孫的搖頭道:「項董,不好意思了,這是我們術士之間的事情,我不能答應你罷手,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們會先完成生意。」
姓孫的冷眼看向我道:「姓李的朋友,這局你敢不敢賭?就賭你們三個人一人一隻手,外加一顆眼珠子。」
賭手是說:我們動手傷人,必須把手砍下來。賭眼珠子,意思是:輸了的人就是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對方:「我為什麼要跟你賭?我是吃撐了麼?」
「你……」姓孫的氣得臉色鐵青:「原來,你就是個……」
我單手一拍桌案,眼中殺機迸射,嘴裡話卻顯得不疾不徐:「你最好是想好了再說,不然,我先把你舌頭拔下來,再扔你出去。」
那個人頓時不敢再說話了,他的修為,應該是跟被葉陽扔出去的人差不多,那人沒有反抗之力,他又能好到哪兒去?
他本來是想放兩句場面話,卻被我給憋了回去,弄得臉上陣紅陣白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好在他的同伴不全是看著熱鬧的人,硬是把他給拽了出去。
我這時才看向了項岳。
項岳大步走到了我的桌前一躬到底:「項岳代小女雲雅給先生賠罪。」
我抬手一掌把水盆給拍在了地上,盆里清水淌落滿地。
項岳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脫下衣服把水一點點的沾起來,擰進了盆里。
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術士的尊嚴不可輕辱。
我看著跪在地上擦水的項岳,向淚流滿面的項雲裳說道:「項雲裳,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近人情,咄咄逼人?」
「我可以把這件事兒輕易揭過,落個大家你好我好的結果。」
「這是江湖之道,但不是術士的脊樑,術士接受了任務之後,等於是提頭上陣,稍有不慎就得把這七尺之軀留在某個荒山野嶺當中。」
「如果,是術士學藝不精,身隕他鄉,我們無話可說,因為拿了僱主的錢財就等於是賣了這條性命。但是,僱主稍有不爽便阻撓術士出手。我們術士的委屈向誰傾訴?」
「我李魄人微言輕,代表不了整個術道。但是,我決不能讓輕辱術士的事情在我眼前輕易揭過。」
我聲音一沉:「我輕易放過雲雅,不僅對不起我刀口上流過的血,更無顏去見那些戰死在任務當中的術道前輩。」
「他們辛辛苦苦維護的規矩,用錚錚鐵骨奠定的術道尊嚴,不能因為我李魄想要一點薄利,便就此遺棄。」
「術者有心!」
我再沒去看項雲裳,在場的術士也同時向我微微致意,他們也是術士,雖然他們已經在江湖的激流中磨平了稜角,但是他們也經歷過刀口舔血的歲月,我維護術道尊嚴就是在維護術士的利益。
只不過,我的堅持很可能就是一個笑話。
想笑就讓他們去笑吧!
術士站直了脊樑,才能頂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