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大樹參天（上）
「老李，咱們那麼多生產線，真的就不給私企一條？
那集體的民營呢？
我這有份名單，你幫我看看？」
李勝利這邊有些無牽無掛的樣子，想要將生產線的事一言而決。
但謝飛這邊真是不成，如他剛剛所說，有些子弟並不是他的哥們，而是他有點惹不起。
聽了這話，李勝利掃了客座上的謝公子一眼，說道：
「除了中醫之外，我不管這些具體的事兒。
要怎麼做事，剛剛已經給你說了。
已經說了這只是歷練而已。
老謝，你放心好了，但凡能找到伱跟前的，不管是本人，還是遞話的。
不是你惹不起他們，而是他們惹不起你。
你惹了他們，他們無非就是給你穿小鞋罷了。
但他們惹了你，犯到我的手裡，能順手弄死，我這邊絕對不會留手。
他們跟你是哥們，跟我可不是。
在我飯碗裡搶食兒，論的不是本事，而是生死……」
正經說來，謝飛跟杜鵬，都是不怎麼可交的貨色，因為他們會臨陣退縮，比如現在的謝公子。
但姐夫小舅子的身份，又確實不好不管，而且這倆貨，將來也可以成為助力。
如李勝利所說，其他關係，他跟杜嬌陽還真是不怎麼需要。
資本在外、產業在內的格局，現在基本成型了，將來幾十年，不是他們夫妻去求別人，而是別人要上門求他們夫妻。
而且肖鳳帶著，在東南亞植根的驕陽國際，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經濟集團。
西南跟爪哇才是驕陽國際的廠區，在那，一切都是資本集團說了算，生生死死也在內的。
飛地，以後也只能握在驕陽國際的手裡，還有現在正在派人移民的草原之外，以及北邊的舔屍所得，這些對夫妻倆而言，也就足夠了。
「唉……
你是姐夫你說了算！」
想著依舊在軍中的自家老爹，想著跟自己搶資源的哥哥姐姐，以及老媽鄒錦在學界並不穩固的位置，謝飛這邊也是有苦自己知。
「嘆什麼氣？
別怕有人欺負你，欺負的太狠，外面的謝嬋也不會答應的。
國內，有些人咱們可能沒奈何，但出了國，他們對咱也是沒奈何的。
現在，到了港城也是一樣，錯非他們不出去，出去了，國內的帳就是國外還了，你怕個屁？」
李勝利正在給謝飛打氣，王家老宅的門環卻被敲響了。
跟著張英進院的王慶平，也不耽擱，直接說道：
「勝利，函授學校那邊打電話讓你過去一趟。
上午就打了一個，我說你沒在家，那邊也沒說什麼。
剛剛又打來了，說是你在就讓你過去一趟。」
看著堂內主座上的李勝利，王慶平有心說兩句，但又礙於李勝利這邊有事，只能憋在了心裡。
如李勝利說的一樣，自打從港城回來之後，四個村子的事兒，他真是不怎麼插手了。
如今公社沒了，換了鄉鎮，周邊也只有馬店集、太平莊、窪里、山上等不多的村子還保持著大隊。
自八三年開始，鄉里、區里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馬店集村裡的產業上，奈何經過十幾年的發展。
即便是村裡的屠宰場，也有幾十間屋子，僅是屠宰場的鐵料加在一起，也能賣個十幾萬，如今又多了幾座凍庫。
村里資產最少的屠宰場，也價值幾十萬的，不是一般人說參一股就能參一股的。
自打李勝利回來，因為馬店集村里味兒大，就沒怎麼在村里住著，憋了一肚子事兒的王慶平，就想找個機會跟他聊一下。
「老謝、明月你們聊著。
明月，讓你帶回來的人，給你爹還有慶平支書，講講外面的事兒。
函授學校那邊輕易不會給我打電話，我先過去一下。」
見李勝利起身要走，謝飛這邊為了避嫌，也跟了上來。
王慶平這邊囁嚅了一下，還是忍住了肚子裡的話。
如今關晴月回來了，恐怕馬店集跟太平莊的位置，也得換一下了。
馬店集這些年雖說有了不少產業，但所有產業加在一起，都沒有太平莊的電機廠掙的多。
太平莊的關大拿，雖說這兩年，也頻頻被鄉里關照，但有軋鋼廠做靠山，別說鄉里了，區里也不會往死里得罪關大拿的。
當然馬店集跟窪里、山上也是一樣。
雖說沒有公社，但這四個村子的民兵依舊常備，有錢麼，自然可以養一些不用幹活的人。
「老李，我跟你過去瞧瞧。」
關晴月跟李勝利的關係，謝飛清楚，姐夫李勝利不在，兩人算是合作。
姐夫李勝利回來了，兩人就不好在他家裡談什麼合作了，不妥！
「這點不錯，知道避嫌了。」
誇了謝飛一句，這也是宦途之上該有的謹慎，李勝利就發動汽車，拉著張英、謝飛到了函授學校。
有些時候，話也真是不能說的太滿，剛剛在家裡，李勝利還說除了中醫的事兒，他不管其他事兒的細節。
這話剛撂下沒十分鐘，函授學校的電話，就直接打到了村里。
到了函授學校這邊，卻全然不是李勝利想的那麼一回事兒。
呂老的辦公室里，幾個人正在跟他對峙呢！
掃了一眼肅著臉的呂老，看了看跟他對峙的幾個人，這場面李勝利熟悉，下去的苗顯當初也是這麼站在他面前的。
「呂老，您給我打的電話？」
八三年，呂老也到了退休的年紀，這位怕是也是創了記錄的，三十年沒有升遷。
這位中醫司令當年可是被請進中醫司的，因為幾句話沒說好，將杜老爹戰友擠了下去，李勝利這邊可是全無歉意的。
因為中醫條例，至今沒有被取締。
「不是！」
聽著呂老乾脆的回答，李勝利的臉色就直接拉了下來。
「誰特麼打的電話？
電話費交了嗎？
沒交，先把電話費交了！
呂老，收拾一下，我帶您去門頭溝看看，那邊的俯瞰圖有了，大致的建築圖也有了。
現在咱們有人有錢，不成就分家另過吧？」
在場的人，包括呂老在內，都沒想到李勝利會這麼不客氣。
聽著李勝利說到分家另過，呂老這邊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掃了一眼剛剛給馬店集打電話的部里人，這一個電話打了，只怕許多事情都難辦了。
「李……
李先生，當初議定建校的時候，部里還是有管理權的。」
如今的李勝利，也不是那麼好稱呼的，聽著背後中年人的腔調。
坐在呂老對面的李勝利，頭也不回的說道：
「當初還應了我取消中醫條例呢。
部里既然沒有明確下文，那就是失信在前了。
管理權你們要，那就給你們。
但函授學校的房產，你們得給我釐清楚了。
給上面打個報告，就說帳戶先給凍結一下，我要撤資。
掛靠在函授學校名下的一些資產，你們還回投資，我也可以給你們，總的帳目，呂老這邊有，安排人準備分家吧。
呂老，您是不是退休了？
收拾收拾，咱們另起爐灶吧……」
李勝利這人說話，部里的人不信，但他對面的呂老相信。
呂老跟部里的老崔在中醫一事上也算是知己，這兩年部里的老崔，也幫著呂老分擔了不少壓力。
許多事，呂老這邊也得過杜老爹的提點，杜家那邊說的明確，函授學校的事兒，能不讓李勝利插手，就別讓他插手。
幾年內，只是在電話上見過的李勝利，今兒被拉來了函授學校，這開口就是讓所有人都下不來的話。
呂老這才清楚，作為丈人的杜主任，為什麼不讓李勝利來函授學校處理日常事務了。
因為如今的函授學校，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下面的藥山、產業，呂老都數不過來。
之前當觀賞的蘭花草養著的中醫函授學校，在李勝利的財勢之下，幾年時間，已經快長成大樹了，或是說已經大樹參天了。
因為自八零年開始，已經開始減少撥款，將下面的醫院推向市場了。
自八三年沒了公社，下面的赤腳醫生，也不是李勝利常說的三百多萬了，而是在以每年大幾十萬的數字遞減。
沒了公社跟大隊，田都分到了各家，村里就拿不出養活赤腳醫生的錢了。
越小的村子越是這樣，如今許多赤腳醫生都回家務農了，雖說呂老這邊，駑著勁兒多收了幾萬函授學員。
但失了飯轍的赤腳醫生太多，一個中醫函授學校，不可能把他們都收下的。
好在李勝利這邊有先見之明，八大藥材產地，跟雲貴川、閩浙贛等地的部分地方，都有了養活赤腳醫生的產業，不然這個遞減的數字還要增大的。
呂老還知道，部里已經有了取消赤腳醫生的想法。
許多事，呂老也不知道怎麼跟李勝利說，大好局勢毀於一旦，差不多就是眼前事了。
如今李勝利提出要分家另過，呂老這邊也就清楚，這位醫界霸王，是一直在關注赤腳醫生的。
可一旦分家的事成真，呂老這邊真的不知道部里的老崔該怎麼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以李勝利的財力而言，起幾十座中醫院的能力還是有的。
以幾十座中醫院為節點，連接鄉鎮上的中醫診所，再以中醫診所吸納赤腳醫生。
這個呂老想過無數次的步驟，一旦真的被執行，他可以肯定的是，中醫院建在哪裡，哪裡的西醫院就要面臨虧損的局面了。
部里的老崔學的是西醫，但被中醫救過。
他老呂學的是中醫，但也熟悉西醫。
就如今城鄉的經濟能力而言，看市場上的西醫，真不如看中醫來的省錢。
因為無論什麼時候，醫院裡看的多數疾病，都是普通的疾病，有赤腳醫生這個基礎在，基礎病，中醫院來看，真的花銷很小，哪怕是自費。
一旦這事兒讓李勝利給做成了，被推向市場的醫院，就只能普遍性的提價了，越提看病的人越少，這就是個死循環了。
至於李勝利能不能做成這事，對呂老而言也是毋庸置疑的。
許多人，包括部里的老崔，只怕也看不明白這個死循環。
呂老出身滬上江湖，不僅會中醫、通江湖，還懂經濟之道。
有杜主任做靠山，有部里的捉襟見肘，李勝利站出來，要接下赤腳醫生這個大包袱，只怕他敢開口，上面就敢答應。
真讓函授學校，帶著下面的赤腳醫生，自成一顆大樹，那西醫院，只怕就要如之前的中醫一樣艱難求存了。
部里人或許忘了，但呂老可沒忘，如今的函授學校之內，還有一批大幾千人的中醫割治派學員呢！
如今那批老學員，已經帶著一些後續的學員去下面的鄉鎮中醫診所實習了。
函授學校這邊的割治派學員，有即將畢業的，剩下的幾千，就是最近接納的赤腳醫生了。
函授學校的割治派，對外的全稱，叫做中醫新割治派，加了一個新字的割治派，在呂老看來，也真的跟中醫十三科之中的割治派大有不同。
說白了，李勝利弄出來的這個中醫新割治派，其實就是以中醫內科理論為基礎，全盤吸納西醫的玩意兒。
這玩意兒特麼還是在風雨之初，李勝利就弄出來的。
想到這事，呂老也在心裡爆了粗口，這哪是新割治派，完全就是為了今天準備的，跟西醫院打擂台的中醫手術一科。
小二十年的人材培養，兩次地震的歷練，如今的中醫新割治派，完全可以對標西醫主治的醫師，三百多人。
後續精英學員小一千人，函授學校裡面新招的赤腳醫生，那也是中醫基礎相對紮實的。
按照老祝的預估，這些學員，學個兩三年的基礎跟手法，就能做西醫外科門診了。
一旦李勝利按照分家的做法來，在下面建了中醫院，只要中醫新割治派入駐，只怕附近的醫院全都得歇菜。
因為醫院進入市場之後，呂老這邊也有關注，無論是藥價還是住院費用，也是大幅度增長的。
近江假藥產業的事，呂老也聽說過，這裡面也有李勝利的一些事。
如果藉此時機，李勝利這邊分家另過，對西醫而言，結果也是毀滅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