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番外三十一 犯賤!(四更)
大約真的是隔代親,對於太子,顧父倒沒有當初對葉卓華那般苛責。
想了想,還是抬手讓太子坐下。
而後轉頭,看向太子,「驕陽那丫頭,怎沒同你一起回來?」
太子微微嘆息,「此事,是晚輩一人的主意。」
顧父一聽這意思是,葉驕陽有可能還沒點頭,他上下打量,被雨淋的有些狼狽的太子,不由的說了句,「驕陽不點頭,便是做的再多,也是無用。」
太子認同的點頭,「可晚輩,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葉卓華已經讓顧瑾過去了,必已然知道了此事,若是太子不做點什麼讓葉卓華撒氣,或者接受,等著回宮後,給他塞幾個女人,不管如何,太子是覺得,若是自己不乾淨了,總是配不上葉驕陽的。
所以,這才一路緊趕慢趕的往回走。
至於葉驕陽那邊,太子其實是有把握的,只是兩人到底沒有正式的將事情說開,長輩面前,太子自不會耍那些小心思。
顧父微微皺眉,看上了太子的坦然的目光,隨即收回了視線。
太子話說的透徹,就是將自己的小心思光明正大的放在桌面上,這種人,要麼是真傻,要麼就是,真的透徹。
從前,顧父自然看不上有太多彎彎道道的人,可瞧著葉卓華對顧夭夭這麼多年了,一直未曾變過的感情,恍然間覺得,男人,還是有些心事的好。
若是太傻,累的會是女人。
這般一想,好像太子也比從前順眼的了。
若是太子真有本事,後空空置,葉驕陽留在京城,再加上馮皇后知根知底的,肯定不會欺負葉驕陽,以長輩的目光來看,這婚事,即便沒那麼完美,可也不是,一無是處。
顧父心中百轉千回,可面容平穩淡定,轉頭,瞧著太子眼下一片淤青,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這種事,總是要驕陽點頭才成。」
太子隨即反應過來,趕緊起身,「晚輩明白。」
顧父擺了擺手,天色也不早了,太子也一路辛勞,趕緊回宮歇息才是正事。
太子也沒再推辭,便起身重新回到了雨里。
心裡頭總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了,感覺這腿不知為何有些軟,出門的時候,險些摔倒。
還是下頭的人眼疾手快的將人扶住,太子眼前覺得黑了一下,心道不妙,強撐著身子交代下去,自己夜入顧府的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便是皇后問起,也不能提。
剛交代完,便暈了過去。
他的身子是好,可再好的身子也不是鋼鐵鑄城的,原本被顧瑾踹的身上有傷,又這麼連夜的趕路,哪裡受的住?
且太子一來,便淋了雨,在顧家已經是強撐著了。
下頭的人趕緊將太子扶到了馬車上,此刻已經到了宵禁的時辰了,在外頭住客棧肯定不行。
只能在雨天裡慢慢走著,等到清晨宮門大開,再進宮去。
只是下頭的人,忍不住感嘆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
讓素來冷靜的太子,都這般豁出命去?
到了宮門外,也只能候著,按照規矩宮門關上,除非是戰亂急報,不然不能開門。
下頭的人知道規矩,可是半夜裡,太子又起了燒。
短短兩月,太子這就起了兩次燒了,再加上這次確實兇險,燙的人心裡發慌,宮門不能打開,下頭的人便想著法子,給宮裡頭送消息,意思是給碗藥也成。
可此事到底讓皇后知道了,自己兒子在外頭起著燒,外頭還下著這麼大的雨,還什麼宮規,就算天塌下來,皇后也顧不得了,立刻讓人開了宮門,將太子迎進宮來。
太醫趕緊過來,給醫治。
看著出京的時候,太子還好好的,此刻瘦了一圈不說,臉色也憔悴的很,無力的躺在榻上,皇后不停的落淚,記憶中,從未見過這般毫無生氣的太子。
心,總是慌的厲害。
也幸的太醫說,身子無大礙,不過是傷了風寒。
只不過,太子脈搏低沉,怕是勞累過度所致,以後要注重歇息才是。
「勞累,如何能勞累了?」皇后一聽不由的抬高了聲音,而後冷冷的撇了一眼立在一旁伺候的人,「說,太子是如何累著的呢?」
下頭的人得了太子的吩咐,皇后問只管跪著,便就不吱聲。
皇后惱的站了起來,「你們骨頭硬是吧,來人,將他們給本宮帶下去,本宮瞧瞧,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宮裡的手段硬?」
皇帝看皇后正在氣頭上,只給下頭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掂量著點,肯定不能真的傷了東宮的人。
伸手將皇后攬在懷裡,等著皇后心緒平穩了,皇帝才說道,「你該,相信咱們的兒子的。」
太子素來沉穩,能讓他不管不顧的,大約只能是葉驕陽了。
這一點,她倆心裡都有數。
皇后擦了擦眼角,「從前我怕他不懂得愛女子,如今我卻怕了他了。」
原來不是不懂得愛,是愛,早入了骨髓。
自從知道太子的心思後,皇后都覺得無顏面對顧夭夭了,於旁人而言,她身處後位,又得聖心,可跟顧夭夭她們一比,這又算得了什麼?
葉家,肯定不願意將女兒嫁入後宮。
皇帝也曾說過,太子既然敢對葉驕陽動心思,後宮的事,怕是心中有數。
可他們知道,談何容易?
皇帝微微的嘆息,「人呀,想得到什麼,哪裡有不付出的?」
皇后靠在皇帝的身上,話,她都懂,可處事上又總不能冷靜,看見自己兒子如此受苦,她都忍不住想要去求顧夭夭,讓她點頭同意驕陽和太子的事。
其實,這些日子想起來,太子對葉驕陽的心思,總是有跡可循,無論他找了多少藉口,其實都是關於葉驕陽的。
他來同自己為玉姫公來要賞賜,卻是要護著葉驕陽,不讓葉驕陽受一定點的委屈。
還有那什麼簪子,估摸是在打聽,葉驕陽的蹤跡。
大約男子生性便同女子不同,皇帝卻表現的很是冷靜,人是吃五穀的,生病本也就是常態,太醫都說無礙了,那肯定是不會有事的。
再說太子這婚事,天下女子千萬,他就非葉驕陽不可,那吃再多的苦也是他應該的。
至於空置後宮,能辦成太子的幸事,辦不成也怨不得旁人。
男子漢大丈夫,該就要,行事乾脆利索。
雖說有皇帝開導,可皇后總還是忍不住,給顧夭夭送了消息。
顧夭夭聽聞,太子暈倒的消息,驚了一跳,也沒想旁的,總是怕出事,便攔著葉卓華沒讓葉卓華上早朝。
至於太子對葉驕陽的心思,下頭的人肯定不會知道的。
葉卓華打了皇帝,自也不會傳出去的。
大家就半夜開宮門的事,也爭論了一番,有人自然是主張要按規矩辦事,可是大部分人是覺得,太子是大佑未來的希望,且太子平日裡處事穩重,若非情非得已,斷然不會做出這般沒有規矩的事來。
再則說,太子這是去外頭查案勞累的,自該是的大佑的功臣。
不能因為太子的身份,而無視功臣。
看著下頭人爭論,卻沒有人去注意到,太子進京是什麼時辰,城門是誰給打開的?或者,太子沒按照規矩提前去進來了,那麼進來之後又去了什麼地方,為何會突然暈倒?
明明有處處疑點,卻沒人注意,說明他們真的心服於太子。
皇帝看見這一幕,心裡其實也是沉甸甸的,眾人這麼在乎太子,若是太子提出將來後宮空置,下頭的人又作何感想?
太子所想要走的路,困難重重。
可皇帝,到底還是沒有告訴皇后,在皇后跟前,從容淡然的很。
讓皇后相信,太子有能力處理好一切。
馮珩剛回京也才兩日,聽聞太子出事,趕緊進了宮。
來的時候,太子已經起來了,不過燒還沒退,額頭上還放了一塊帕子,他靠在塌上,整個人看起來蔫的很,不過手裡卻還拿著一本摺子。
「這都什麼時候,你一日不看摺子,大佑便不成了嗎?」馮珩沒好氣的說了句。
莫要說,太子還不是皇帝,就算是,大佑也不可能這麼容易便垮了。
太子哼了一聲,「是我沒有大佑不成。」不過,到底還是將摺子,讓下頭的人搬了出去。
馮珩點了一下太子額頭上的帕子,「一個大男人,這麼講究,娘們唧唧的。」
說完,一看太子變了臉色,趕緊轉移了話題,「姑母不知道你下江南的時候,也起過燒吧?」
「不知曉。」太子說著,便拽了拽被子。
許是起了燒的緣由,身上總覺得冷,便是這盛夏都驅趕不走滿身的冷意。
馮珩拍了拍心口的位置,「那便好。」
若是皇后知曉了路上的事,總怕自己都不能隨便進宮了。
不過,馮珩正了正色,「你可想出了萬全之策?我可聽說了,我姨丈下手卻是狠的。」
太子將身子蓋好了,才看向馮珩,「尚未。」
話,倒是簡單。
馮珩撇了撇嘴,「都這般樣子了,還衝著我端架子。」而後突然笑了一聲,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不過你放心,你到底也算是我同佑嫻的紅娘,我自然會護著你的。」
這原本,便就是他同太子商量好的,彼此幫助,此刻馮珩卻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且,更無半點感激之情,倒像是在炫耀。
太子沒給馮珩送信,可周佑嫻選擇去尋馮珩,太子心中有數,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只是,面對馮珩的炫耀,太子確是一點都沒有生氣,甚至很是誠懇的說了句,「周姑娘素來好說話,想來他日,知曉你處處算計,也一樣會,待你誠心。」
說完,太子又笑著說道,「且你也知道,我這人心眼一直不大。」
自己好也就罷了,若是自己不好,旁人也休想好過了。
他既然能撮合周佑嫻與馮珩,想要破壞也不是什麼難事。
馮珩有一種,搬起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感覺,當下胯著臉,「你等著。」
想著,總有一日,他會求到自己跟前。
不過現在,還是要護著太子的。
只是心裡頭苦悶的很,同為葉驕陽的表哥,看看人家顧瑾,再看看自己的地位。
人比人,可真的是氣死人了。
想著,自己一定要將周佑嫻哄好了,等著他同周佑嫻,真的是情比金堅的時候,他就不怕太子威脅了,到時候也端端表哥的架子。
葉卓華那邊,既然有顧夭夭看著,想來也不會入宮的,便想著早點出宮去。
只是,從東宮出來後,不想,迎面便碰見了玉姫公主。
「見過公主殿下。」馮珩見了人,總是要見禮的,只是態度,卻比任何時候還要冷淡。
玉姫公主眼眶有些紅,她平日裡是驕縱些,處理下頭的人也不定都按規矩,其實,胡貴妃嚴苛,即便是玉姫公主不按照規矩辦事,可其實說起來,也都算不得什麼大事。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直沒什麼事,偏偏前些日子,內務府那邊跟狗似乎的咬著自己不放。
胡月娘直接將玉姫公主禁了足,玉姫公主也是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根本不是內務府的人有這樣的膽子同自己作對,而是因為馮珩。
因為馮珩怕周佑嫻吃醋,所以才針對自己。
沒有什麼,會比現在讓人覺得心傷。
也是這兩日,胡月娘聽聞了馮周兩家大人已經點頭,好事將近了,才給玉姫公主解了禁,不過也不能出宮。
玉姫也知道,馮家都已經說定的事,她也無能為力,可卻也不甘心。
太子回宮後,玉姫公主知道馮珩肯定要來的,果然,還是讓她等到了。
玉姫公主定了定心思,「馮。」想說表哥的,可想起馮珩在東宮說的話,生生的將話咽了回去,「聽聞,馮公子好事將近,可,可你知道,我心悅你。」
話,說的直白。
馮珩聽後卻笑了,手中的摺扇輕輕的搖了搖,「喜歡在下的人多了去了,若我都要知曉,豈不是累死了?」
這,是對玉姫公主極大的羞辱,玉姫公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可,可我是公主,豈能同旁人,同日而語?」
馮珩微微的挑眉,「公主,這是要同我,比家室?」
掌握實權的國舅府獨子,豈能是一個庶出公主可比的?
玉姫公主身子一晃,讓下頭人扶著,才能強撐著站直了身子,「我,我哪裡比不上周佑嫻?」
她始終不明白,什麼地方輸了。
提起周佑嫻,馮珩的臉色到底變了,「同她比,你不配!原是佑嫻求情,我才給你條活路,不若,我有一千種法子,總能讓人知道,什麼叫卑微!」
東宮內,他已經將話說清楚了,且明眼人誰不知道,自己心裡只有周佑嫻。
你公主可以裝糊塗,可以不要臉,可卻不能給旁人製造困擾。
馮珩自問,自己沒有忍著她的必要。
說完話,馮珩便轉身離開。
「馮表哥!」玉姫公主急忙拉住馮珩的衣袖,「你,你就不能憐惜憐惜我嗎?」
馮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突然用力,猛地甩了一下玉姫公主。
這一下,馮珩可是用了極大的力氣的,玉姫公主沒防備,直接倒在了地上。
「馮公子。」伺候的宮人臉色到底變了,不由厲聲訓斥。
畢竟,兩位主子言語衝突也就算了,如今動了手性質總是不一樣的。
馮珩卻根本不在乎這些,只是低頭看著被玉姫公主的抓過的袖子,上面有點點紅色。
對於女子的妝容,馮珩雖算不上了解,可也想著法子給周佑嫻去買那些東西,總是知道一二,指甲上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將顏色染在衣服上。
京城都知道,他與周佑嫻好事將近,他急著出門,肯定是想要去周家。
即便是見不著周佑嫻,能在周家露個臉也是好的。
可若是他不注意,穿著沾染上別的女子的衣服,去了周家。
讓周家如何看?
「犯賤!」馮珩對女子,其實並不是多麼苛待,更罔論惡言相向,上次因為周佑嫻失了分寸,這次卻是惱怒,一個女子,怎能不要臉到這般地步。
馮珩冷聲說了句,「今日的事,連帶這衣衫我都會交給姑母,此事,必要給馮家一個說法的!」
不是說你女子被占了便宜,便是受委屈。
男子,同樣也在乎。
這般意思,便是一點臉面都不會給玉姫公主留的。
看著馮珩走的毫不留戀,玉姫公主到底顧不得形象,放聲哭了起來。
馮珩說到做到,上了馬車便將外衣脫下,讓人給皇后送去。
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讓周佑嫻有機會誤會的。
皇后正憂心太子的事,聽聞下頭人稟報,便讓人將玉姫公主喚來了,「玉姫,你父皇給你賜封號姫,便是讓你恪守規矩,謹言慎行,可你現在所為,便是連尋常家的貴女都比不上!」
話,總是有些嚴厲。
得不到,便想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去毀旁人的姻緣?這是,與臨安公主又有何異?
皇后對庶女們,素來和善,這還是頭一次衝著下頭公主發火,雨姫公主有些害怕的跪了下來,眼淚簌簌的直往下掉,「兒臣,兒臣也是情到深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