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施鳯來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
揣摩上意,這可不是什麼好話。
旁邊的張瑞圖見狀,忙是出言轉圜道:「首輔大人,羽王兄沒有妄揣上意的意思,您也不必如此。」
黃立極只不過是敲打一下施鳯來,自然不會真鬧得不可開交,聞言也就順坡下驢道:「是本官想多了,都是最近這段時間太乏累了。」
見氣氛已然變得有些尷尬,一旁的房壯麗這個時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好了,諸位大人,再過幾日就是冬至日了,陛下需要去祭天,我們還是抓緊一些吧。」
「是,是,陛下交代的事還沒做呢。」
李國普是開口附和道。
幾人隨即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桌案前,開始處理起公務來。
……
時間來到晚上。
京城,霍維華府。
此時的霍維華正如油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他現在的處境很是危險。
按說,他是魏忠賢一黨,現在魏忠賢重新被起復,皇上也沒有清算閹黨的意思,他應該高興才是。
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天啟皇帝就是因為服用了他獻上去的靈露飲,這才一命嗚呼的。
以魏忠賢和天啟皇帝的感情,一定會調查這件事,一旦被查出來什麼,那等待他的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誅殺九族,最低也是夷三族。
當然,他還不知道,朱由檢已經命魏忠賢開始調查這件事,如果知道的話,恐怕他早就精神崩潰了。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時候,書房的房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霍維華頭也不抬道:「出去!」
他還以為是自己家裡的下人,來讓自己去膳堂用飯的。
卻聽一道沙啞的聲音說道:「霍大人,你是不是怕了?」
聽見這道聲音,霍維華猛地抬頭。
只見一名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中的人,正站在距離自己不到三尺的地方。
「你…… 你是什麼……什麼人?為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霍維華霍然起身,滿臉驚懼的對來人問道。
此時的他已經是驚弓之鳥,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如臨大敵。
黑袍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霍大人,事到如今,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一邊說,黑袍人一邊從自己的懷裡抽出一條白綾。
霍維華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那靈露飲是你們拿出來的?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黑袍人這次沒有說話,而是拿著白綾,向著霍維華緩步走去。
後者此時也大聲的叫嚷起來。
「來人!來人!」
「不用喊了,府上的人都睡了。」
「霍大人,您要明白,只有您去了,您府上這幾十口人才有可能活下去。」
黑袍人的語氣依舊很是平淡,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聽到他這麼說,霍維華似是被人抽去了脊樑一般,直接癱軟在地,眼中也沒有了剛才的驚懼。
黑袍人走到他的身邊,將白綾勒在了他的脖頸間。
「砰!」
就在此時,房門卻是忽然被人一腳踹開。
「好呀,終於有人露頭了,不枉咱家守了這麼多日子。」
隨著房門被踹開,數道身影也走了進來,一道有些尖利的聲音響起,讓黑袍人猛地站起了身,也顧不得地上的霍維華了。
「東廠的人?」
看清來人那標誌性的衣冠,黑袍人聲音終於出現了情緒波動。
「咱家,東廠方正化!」
為首一名宮中內侍打扮的人,連帶笑意對黑袍人自我介紹了一句。
黑袍人沒有再說話,而是從自己懷裡取了一柄匕首。
「倉啷!」
見狀,方正化身後的幾名東廠番子,皆是抽刀在手,一臉戒備的看向黑袍人。
哪知,方正化卻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不用這般緊張。」
話音未落,只見他猛的奪過一名番子手裡的長刀,向著黑袍人就斬了過去。
後者根本來不及反應,握著匕首的右手,就被方正化手裡的長刀一刀斬斷。
「啊!」
黑袍人嘴裡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只不過被黑色斗篷蒙住了臉,看不出臉色如何。
方正化將手裡的長刀拋給身後的番子,重新攏著雙手,看著黑袍人不屑道:「就你這點道行,還敢在咱家面前賣弄?」
「來啊!將這兩人帶走,押入錦衣衛詔獄!」
吩咐完,方正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深夜,紫禁城,乾清宮東暖閣。
「老祖宗,東廠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十萬火急。」
一名內侍壓低了聲音,對今夜當值的王承恩稟報導。
後者眉頭一皺,生怕驚擾了自家皇爺,拉著內侍往遠處走了幾步,這才低聲問道:「可說了是什麼事?」
「回老祖宗,沒有,只是說這是欽命的案子,底下人不敢擅專,這才深夜入宮傳遞消息。」
內侍忙是回道。
王承恩聞言,點了點頭,略一沉吟道:「讓他們進來吧,皇爺身邊不能離人兒,咱家就在這裡等著。」
「是,老祖宗。」
內侍走後,王承恩轉頭看了眼東暖閣的方向,忍不住輕嘆一聲。
稍頃,方正化腳步匆匆的來到了乾清宮。
「奴婢見過王公公。」
方正化看見正來回踱步的王承恩,忙是上前見禮道。
後者看清來人的相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一把將方正化托起來,說道:「正化?原來是你。」
「剛才底下人來報,說是欽命案子,難道是……?」
王承恩話沒有說全,但方正化卻是聽明白了,點頭道:「公公,霍維華那邊的事兒。」
「今夜……」
「慢著!」
方正化正欲開口介紹今晚發生在霍府的事,卻被王承恩一把攔住。
「這件事兒,咱家不想聽,你還是等明日直接稟報皇爺吧。」
也不怨王承恩如此小心,事關先帝的死因,這樣的事,他還真不想摻和。
方正化卻是急了,聲音有些急促的問道:「王公公,魏公公離京前專門交代了,一旦這件事有了眉目,要立即上報,奴婢實在是等不到明天了,您看要不您先聽聽,明日由您稟報皇爺?」
王承恩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惱怒,正欲開口,忽然聽到暖閣內傳出了一道聲音:「大伴,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