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料事如神

2024-08-23 16:01:46 作者: 衣見
  風塵僕僕的熊午良喘了一口氣,然後斬釘截鐵地說道——

  「大王,正如我當初在政事殿所說——下一任秦王,必定是嬴稷!此人雄韜偉略,乃是我楚國的大敵!」

  此言一出,再次震驚四座。

  「嬴稷,何許人也?」楚懷王皺起了眉毛,迷迷糊糊地問道。

  老昭雎輕咳一聲,有些輕蔑地說道:「嬴稷乃是秦惠文王所出,剛剛崩逝的秦王嬴盪的弟弟。」

  「此人身上有楚國血統,故而在秦國被視為異類。」

  「若是老夫記得沒錯,這嬴稷公子應當正在燕國作人質。」

  昭雎的輕蔑很明顯。

  這熊午良,什麼都不懂。

  難道之前的料事如神,當真全是僥倖不成?

  眾所周知,王權更迭,一定都是處在權力最中心的人最占便宜。

  這嬴稷質在燕國多年,在秦國沒有根基和勢力,憑什麼能繼承王位?

  憑他長得帥?

  呵呵。

  況且嬴稷公子的母族乃是楚國的王族公主羋八子,這樣一個秦楚串兒要是真能即位,必將與楚國積極改善關係,又怎會反過來成為『我楚國的大敵』?

  胡說八道!

  昭雎搖了搖花白的腦袋:「曲陽君,這嬴稷,必定不會即位。」

  「要我看,嬴壯公子機會倒是大的多了。」

  說罷,昭雎又看向楚懷王,沉聲說道:「大王明鑑——秦王嬴盪暴斃,王位所屬成疑,必定是嬴壯這個久在咸陽權力中心的秦國公子,更容易即位為王。」

  「羋良公子畢竟年幼,前面的預言,想必都是僥倖罷了。」

  「大王何必如此信重於他?」

  「老臣敢賭,下一任秦王必定是公子壯!」

  楚懷王本來耳根子就軟,聽昭雎這麼一說,倒也猶豫起來!

  熊午良一聽昭雎說要賭,眼睛都亮了!

  「令尹大人,不知要賭多少?」

  「不如……先賭一萬金?」

  撲哧!

  昭雎和楚懷王還不解其意,屈原已經笑出了聲。

  伐越大戰之後,屈原和屈平曾經有過一次長談。

  因此,屈原是懂這個梗的。

  按照屈平對屈原的描述,這熊午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向來是只許占便宜不許吃虧——既然現在敢賭,那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屈原上前一步,力挺熊午良:「臣也以為,必定是嬴稷公子即位為秦王!」

  這種必贏局,不刷存在感更待何時?

  昭雎花白的眉毛一抖!

  焯!

  這兩個人,果然攪合到一起去了!

  熊午良雖然能力成謎,但以他受太子羋橫的吹捧來看,未來必定是一個政壇重臣。

  就算熊午良是個煞筆,但他站在屈原那一邊,也足夠昭雎心生殺意了!

  「秦公子稷在燕國當人質,怎麼可能回咸陽即位?」

  「曲陽君年紀小,還不懂這個道理——」

  「屈原,難道你也老糊塗了不成?」

  「我看你二人,就是故意找茬!」

  楚懷王猶疑不定。

  秦國的王位歸屬,決定了楚國未來的外交政策。

  要是嬴壯即位,楚懷王當然是繼續堅決合縱抗秦。但如果是嬴稷這個『親楚派』即位,那楚懷王的態度可就得猶豫了。

  說實在的,昭雎的說法更符合邏輯。

  至於熊午良的說法,則給不出什麼讓楚懷王信服的道理。

  楚懷王眉毛微微耷拉,心中對熊午良有些失望。

  難道他之前的那些成真的預言,真是昭雎剛才說的那樣——只不過都是僥倖罷了?

  楚懷王看向熊午良,心中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午良啊,你說嬴稷能即位,可有什麼道理可言?」

  「為什麼你如此篤定,嬴稷能夠即位?」


  「能否說出一二,為寡人解惑?」

  熊午良搖了搖頭:「回稟大王,臣眼下說不出什麼道理,不過消息不日便能傳到郢都,大王到時便知!」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那嬴稷根本不是什麼『親楚派』,那廝即位之後,第一個打的就是我大楚國!」

  楚王大失所望!

  焯,你說不出什麼道理你還在這兒說個雞脖呢?

  你以為寡人好忽悠不成?

  寡人神目如炬,已經被張儀那狗東西忽悠了一次,此生不可能再被忽悠第二次!

  「報……」門口的內侍突然大聲通稟!

  「秦國使者,求見大王!」

  楚懷王皺起了眉毛,沒好氣地說道:「見什麼見,不是說了不見嗎?」

  秦國使者來郢都好幾天了,楚懷王一直沒有召見。

  踏馬的,現在楚國內部意見都不統一,見了秦國使者該怎麼說話?

  內侍趕忙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解釋道:「大王,不是之前那個使者!」

  「秦國那邊,又來了個新使者!」

  熊午良大聲道:「必定是嬴稷已經即位了,這是派出使者通知列國了!」

  昭雎不耐煩地掃了熊午良一眼。

  你這是見了棺材都不落淚啊!

  人家使者就在外面候著呢,新秦王是誰,馬上就見分曉。

  你這個連兩三句道理都說不出來的煞筆還在這兒叫囂?

  「大王,老臣慚愧——是不是嬴壯即位,老臣也不敢擔保。」

  「只能說,嬴壯的機會更大些。」

  「但惠文王留下的子嗣那麼多,無論是輪到誰,也輪不到嬴稷即位!」

  「這一點,老臣願以性命擔保!」

  楚王連連擺手:「老令尹何必如此……熊午良年少胡言,當不得真,何必如此較勁……」

  ……

  熊午良眼睛都發光了!

  還是那句老話——要你的命有什麼用?

  況且大庭廣眾之下,有楚王在這裡攔著,給個台階就下來了,你還能真給自己一劍不成?

  熊午良唰地舉起胳膊,衝著昭雎拼命招手:「一萬金,羋良願與令尹大人對賭,就賭一萬金……」

  一旁的屈原仿佛聽見了什麼關鍵詞,也跟著舉手,堅定地站在了熊午良一邊:「既然曲陽君今日有此雅興,那便請大王為他二人作證。」

  「只是不知……昭雎,你敢賭否?」

  昭雎臉都氣白了!

  踏馬的,你們和我對賭,張口就是一萬金??

  我的令尹府拆了都夠嗆有一萬金!

  熊午良無知無畏也就罷了,屈原這個老東西今天也失了智了?

  昭雎冷哼一聲,心中不願意輕易放過這兩個與自己作對的莽撞的傢伙:「羋良,本令尹倒是拿不出一萬金……」

  「但是可以用祖上傳下的青銅軺車作為賭注,與你對賭!」

  「我這軺車,乃是三百多年前,周天子賜予大楚成王的座駕!」

  「一百年前,我昭姓先祖為國立下大功,得楚聲王所賜此車,一直奉為我昭姓一脈的家傳至寶!」

  「單論價值和意義,至少也不遜於萬金!」

  「敢問曲陽君——本令尹押上此車與你作賭,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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