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西藏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醫院檢查身體,我本來以為會很嚴重,結果除了後背的皮被刮破了一片外,別的屁事都沒有。我手中拿著報告單陷入沉思,我的肋骨不是裂開了三根嗎?怎麼什麼事都沒有?是多湖的醫生技術落後?給我誤診了吧。這倒也說得通了,如果我的肋骨真裂開了,也就不可能後期跟著忙措人翻山越嶺了。
我將報告單折了折放進口袋裡,然後打了輛計程車回到了家中。家裡冷冷清清的,毫無人氣,幾乎三個月無人打掃,房子的地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灰。說實話,在站在門前的時候,我是多麼希望,當我打開家門,父母都在,父親坐在沙發上看報,母親則圍著圍裙將我迎進門來。但現實是殘酷的,迎接我的不是家人的溫情,而是一屋子的寂靜與冰冷。
我將背包甩到沙發上,然後拖著一身的疲憊將自己摔在了床里,我將臉埋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地趴著,直到進入肺中的氧氣越來越稀薄,我隔著被子用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翻身躺在床上 ,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最後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生活了一周,期間警察來找過我一次,告訴我父母案子的進程——依然沒有任何信息。
送走警察後,我呆坐在沙發上,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媽的!風晉桑,別再爛下去了!該去找線索了!晚一秒,你父母的存活機率就少一分!」
我狠狠地拍了自己兩巴掌,然後朝著父母工作的書房走去。既然父母是當年「三昆」事件的倖存者,那或許在他們的書房裡會有點什麼。
父母的書房我很少進,他們是地質學集大成者,所以在書房裡放的一般都是十分重要的資料。雖然他們也並沒有要求我不能進入,但我自覺不可隨便進去,如果有重要文件被我不小心弄壞或弄丟了,事情就大發了,雖然這事的發生機率幾乎為零。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的牆壁前幾乎都是書櫃,在門邊靠著一把矮梯,是用來取高處的書的。
我環顧四周,有點無從下手,最後我將目光放在那張樸素的辦公桌上,就從那兒開始搜吧。
這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工程量,這裡的文獻量過於龐大,如果一點一點的找根本不知道要找到何時,於是我先從那些看起來很舊年代很久遠的開始找,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整整地找了兩周,期間我還查了查房子裡有沒有暗格之類的東西,當然,毫無收穫。
這天,就在我一臉愁容的坐在辦公桌前休息時,突然門鈴響了,我起身去開門,來者是在這兒一片送信的郵遞員,他告訴我我有一封信,然後從背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厚的信交給了我,我拿著重新回到書房裡坐下,這封信從外表來看十分的不同尋常,黑色帶珠光的信封上映滿了燙金的花紋,信口被火漆封住,在信的背面寫著收信人——風先生收。沒有寄件人的名字,也沒有寄出地,整體看起來像是一封邀請函。
「風先生收」,這個風先生指的是我,還是我父親?我有點遲疑,手邊正好有把小刀,偶遇小刀將火漆小心翼翼的裁開,將裡面的紙拿了出來。我將信紙打開,然後就見上面短短的寫著幾行字。
風晉桑先生:
你好,當你看到這封信時,說明我們將要開始一場強制性的交易了。你的父母在我們手上,如果你還想見到你的父母,或者說,你還想讓他們活命的話,就按著我寄給你的那張地圖去幫我拿一樣東西回來。別報警,也別讓任何人知道,我會派人悄悄地盯著你。如果你敢報警讓出你以外的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的話,那麼你的父母的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
我拿著信的手開始止不住的發抖,不只是害怕,更多的是憤怒。
「我可去你媽的!!!」我信紙抓成一團,狠狠地扔了出去,然後止不住的瘋狂砸起了東西,到最後桌子上已經沒有東西可砸後,我又將其全都撒在了那張辦公桌上,我抬起腳狠狠的向著桌子踹去,只聽到一聲木板斷裂的聲音,原本應該是實木的桌子竟被我硬生生地踹了個洞,再聽到一聲物體落地的聲音,從破洞裡調出了一個滿是灰塵的木盒子。
我驚了一下,壓住火氣,連忙將木盒子從洞裡扒拉出來,端在手上。木盒子很奇怪,四面沒有一個開口,像是一個整體,但裡面的物體碰撞的聲音告訴我,這裡面確實有東西,看了半天盒子,但如何打開它我依然毫無頭緒。
再看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我家盒子先放到一邊,然後蹲下去觀察那個洞,那是一個修在桌里的暗格,我先前沒找到,卻不料現在被我一腳踹開露了出來,裡面已經沒有東西了,看來只放了那一個盒子。
我站起身順手又拿起信封里的另一張被疊了好幾遍的紙,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寄給我的地圖了。我打開它,果不其然,我細心地看了看那張地圖,發現目的地竟然在祁連山中,所要拿的東西就在山脈腹地的未開發區域。這TM是讓老子去送命吧!我瞬間又一次怒火中燒,手猛然一緊,地圖一腳立馬被我抓皺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火氣壓下去,然後長嘆一聲頹然地做倒在椅子上,只好認命。
頹坐良久後,我起身開始收拾房間,只能說,幸好我在砸東西時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去砸四周的書櫃,只將桌上的東西摔了出去。將房間收拾好後,我拿著木盒和地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該如何打開它呢?這是個問題,盒子裡的空間不大,如果暴力破開的話,我怕會破壞裡面的東西。
我將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後將盒子緩緩轉動,仔細觀察上面的結構,如此嚴絲合縫,究竟是如何將東西放進去的呢?難道是從內部打開的?這也不太可能啊。
我長嘆一口氣,靠到椅背上思索著,手不自覺地轉著盒子,並且越轉越快,忽然,旋轉的盒子裡突然想起了一絲細微的機括聲音。我猛的坐起來,雙眼死死的盯著木盒。我突然想起了一項中國的傳統手藝——魯班鎖,不需要一個釘子,只需榫卯相接,便可嚴絲合縫,成為一個整體,如果想打開得有一定的技術,而我手中的這隻盒子就是如此。
什麼東西能在外部因素下可以在內部運動,答案是力,我捏住盒子兩角用力一轉,只聽咔咔幾聲響動,盒子外部像蓮花一般向四面打開,可真真是巧奪天工,精妙絕倫的做工設計。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如果想要將它完全打開還得幾步。我翻轉盒子,嘗試從各個方向轉動它,果不其然,又隨著幾聲響動,盒子打開了,露出了裡面的東西——一個老舊的筆記本和一支青銅火柴盒。
我將東西拿出來放在桌上,檢查了一下木盒發現在沒有機關後,這才看見桌上的兩樣東西。
首先是那隻火柴盒,盒子小巧至極,外表樸素,年代看起來十分久遠,直到我打開火柴盒才發現裡面內有乾坤,盒子裡面刻滿了精美的花紋與浮雕,我背著精巧的設計與花紋驚的目瞪口呆,在盒子裡放著十二根同樣精美的火柴,每根火柴的把同樣是雕花青銅的,十二根火柴,已經有六根被點燃過了,只剩下光禿禿的火柴罷把,我捏起根火柴看了看,然後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我將火柴放回盒子裡,其實原本我是想點燃一根試試的,但不管我如何摩擦火柴就是不燃,又想到那股幽香,我怕真點燃了,生出的煙里有毒,於是就此作罷。我拿起蓋子,正準備將它合住,手指接觸的蓋子裡面發現上面也有浮雕,我將蓋子翻過來,目光再接觸到上面的浮雕石,我的手立馬像出了電似的,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在蓋子上雕刻著一個無比熟悉的圖案,那個如夢魘般出現在我生活中的圖案———崑崙山上的眼睛圖騰。
我將蓋子放下,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拿起了那本老舊的筆記本,我打開筆記本,一張照片慢悠悠地從書里飄了出來,我將它撿起來,好奇地看了一眼,瞬間,一股電流直擊我的大腦,我呆愣住了,筆記本從手中掉了下去,我的手指死死地捏著那張照片,目光緊鎖。我看到了什麼?!!我到底看到了什麼?!!照片上有三個人,我年輕時的父母,還有一個人———穿著藏袍,一臉默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