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眠眉眼微垂，低聲道，「我沒什麼事情，告訴輕靈長老他們，我總感覺這件事情還沒完。」
她目前位置還是能夠控制得住自己體內的力量的，只是有些痛苦。
她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一些什麼，但是心中卻一直有著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風行之微微點頭，扶著鳳眠下去落在城牆上，而後就給柳卿傳音。
柳卿看了一眼輕靈，想著剛才長孫應馳離開的時候輕靈那痛苦的模樣，倒是沒有直接去找輕靈，而是找了三長老，將鳳眠想要說的話轉達。
三長老輕輕點頭，而後就去安排後面的事情。
現在從他們看來，這件事情也的確還沒有結束。
不過鬼域之內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開始收拾戰場了。
他們其中有些人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些。
戰鷹也在收拾戰場的人當中。
他一直都按照鳳眠所說，在今天的戰鬥中努力地活著，並且咩有去傷害任何人，甚至是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救了好幾個人。
戰鷹將一具屍體拖到一邊，自己吃了一顆丹藥以後，抬眸朝著鳳眠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想到之前鳳眠和自己說話的樣子，又想到剛才鳳眠那陷入盛怒當中要給那幾個人報仇的樣子，心中忽然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沒有忍住直接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之前是昏了頭了嗎要跟這樣的人作對？
……
五長老來到輕靈的身邊，他看著輕靈那眼眶泛紅的模樣，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又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到最後還是輕靈先開的口，「之前……是我自己受不了失去他的痛苦，所以選擇把他給遺忘了，我沒有想到他還能夠保留這一縷靈魂，如果我知道的話……」
「我是不會忘記他的。」
輕靈說著，眼眶再次紅了。
多年前和今天的那一幕在她的眼前完全重合，將她自己遺忘的記憶喚醒，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失去自己的摯愛到底是什麼樣痛苦的感覺。
她再一次失去了長孫應馳。
而且這一次，長孫應馳再也回不來了。
那個混蛋再也回不來了。
明明早就知道在他們決定守護鬼域的那一刻，等待著他們的結局是什麼了，但是當這件事情真的降臨的時候，卻又是這麼難受。
聽到輕靈這話，五長老嘆了一口氣，又接著說，「大師姐，當年你決定忘記師伯的時候，我們所有人其實都很尊重你的想法，畢竟你跟師伯的感情很好，咱們鬼域也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地方，愛上比自己年長的人就要要死要活的。」
「當面師伯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你受不了，差點兒一度也要跟著師伯一起去了，可是你沒有，你選擇忘記師伯。忘掉自己的愛人，然後繼續管著鬼域的事情，因為你知道鬼域那個時候離不開你，離了你壓根就不行。」
「誰也沒想到師伯還能夠活著，還能夠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
輕靈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凜冽的寒風就這麼灌進去，讓她體內的每一寸血液都變得寒冷，她說，「我應該早點想起來的。」
「明明……明明……明明我之前和鳳眠隊長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感知到他的氣息了，但是我沒有想起來。」
輕靈很自責。
如果她能夠想起來的話，她和師伯說不定還有多幾天的時間相處。
而不是師伯醒來，她忘記一切。
師伯再一次死去，她將他們之前的一切過往全部都想起來。
好痛苦。
這樣真的好痛苦。
「他會不會怪我？」輕靈抬眸朝著五長老看去。
此時輕靈壓根就不是在鬼域那個叱詫風雲的五長老，她就好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等待著宣判。
五長老皺了皺眉，而後說，「大師姐，師伯向來是最疼你的，他責怪是誰都不會責怪你。」
「他這一次醒來看到你的時候，其實也是想要和你說話的。」
「但是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不長久的，他不會怪你忘記，只會覺得你能夠好好活著，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輕靈的眼淚再一次落下。
她知道小五說的是真的。
她的師伯就是這麼想的。
他明明是一個那麼溫柔的人，到最後卻連一縷神魂都沒有再給她留下了。
五長老很認真地說，「大師姐，不管你想要怎麼生活，師伯一定都會支持你的，就算你為了能夠繼續維持好鬼域的一切，再一次選擇把他忘記。」
「不，不要。」輕靈搖搖頭，「我不要再忘記他了，我要記得他，記得他的一切。」
五長老看著輕靈，欲言又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整個鬼域忽然之間又開始震動了。
「怎麼回事？！」
「怎麼又開始震動了？！」
「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魔族不是已經都離開了嗎？為什麼我們還是能夠感覺到震動？」
「他們又回來了？！」
「……」
正在調息穩固自己體內氣息的鳳眠發覺到這異常的晃動，猛然間睜開雙眼。
「怎麼回事？」
鳳眠起身。
「不知道。」棠欣扶住鳳眠，小聲說，「但是這一次震動的好像並不是很強烈，應該沒什麼事情。」
沒什麼事情？
鳳眠不這麼覺得。
但是緊跟著，輕靈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畔落下，「這震動你們不用放在心上，是蒼墨長老正在加固封印，安心做你們的事情就好，魔族已經全部都回去了！不用擔心！」
聽到輕靈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鳳眠卻是朝著裴浩看去，「輕靈大長老說蒼墨長老在加固封印，你能夠感覺到嗎？」
如果說整個鬼域之下都是一個陣法的話，應該是瞞不過他們隊伍裡面的這個先天陣法師的。
裴浩感知了一下，而後微微搖頭，他低聲道，「大小姐，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鳳眠眸子微微一眯。
裴浩什麼都沒有感覺到，那輕靈在說什麼？
裴浩想了想，補充說，「不過如果布下這個陣法的人也是一個先天陣法師的話……我的確是感知不到的。」
鳳眠一愣，旋即輕輕點頭。
沒錯。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