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五百多年的「地獄特訓」,魏果的修為早已抵達了一個全新的境界,此時的她不僅容貌有了變化,氣質更是銳利從容,就像一塊璞玉,終於露出了本有的鋒芒。
只是魏果越是長大,容貌越是像鳳熒,都是那種大氣疏朗,英姿颯爽的美。
而今甚至比姬無雙還要高上一些,這麼硬生生靠在姬無雙的肩膀上撒嬌,倒是有種大鳥依人的觀看。
東方岱鳶雙眸微斂,兩步到了姬無雙身邊,輕輕扶著姬無雙的身軀道:「小姐,您剛剛從這水裡出來,可得好好歇一歇,要不要喝點熱靈茶?我來沏上一壺吧,我記得您最喜歡靈茶了,恰好您喝了好暖暖身子,也可一邊品茶,一邊和魏果道友敘舊,畢竟您為了找魏果道友,尋尋覓覓了好些時日,可是辛苦了。」
魏果:「???」
虧得魏果跟在明瞳身邊的日夜也不是白跟的,那些日子裡話本可沒少看,一下就聽出東方岱鳶在內涵自己,只差沒指著魏果的鼻子說:你這傢伙只會對小姐撒嬌,只有我才會心疼小姐!
魏果臉都綠了,又可憐巴巴對姬無雙道:「姐姐,我可太擔心你了,這不,師父告訴我你今天能出關,我就來接你啦,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洞府,裡面鋪了無數天材地寶,保證能讓姐姐的修為飛漲!那都是我這五百年來努力收集來的呢,費了我好些心思,希望姐姐喜歡。哦對了,東方道友來都來了,那就一起進來看看?畢竟我給姐姐準備的寶物都是我師父赤親自賽選的,的確沒有靈茶呢,倒是疏忽了。」
東方岱鳶:「???」
好傢夥,這不是直白地告訴她,你那破靈茶入不了我和我師父的眼,顯擺個甚?
二人再次重逢便風起雲湧,針鋒對麥芒,就連大神經的姬無雙都滿頭大汗連連端水,更別說金玄魔帝等魔了。
那是乖乖站在那,一個屁都不敢放。
生怕觸了霉頭。
等姬無雙這邊哄哄那邊也哄哄,終於將二人都哄得喜開顏笑暫時「停火」,她這才擦了擦鬢角不存在的汗水,道:「那我們先進去?其他的,晚點再說?」
「好呀,家師也請諸位貴客一同前往呢。」
魏果笑著打了個響指,魔龍龍魂在空中高吟一聲,突然朝著眾人俯衝而來,除了魏果和姬無雙坐在了巨龍的頭頂,其他眾人都被龍爪一爪一個,提溜小雞仔一樣捏在爪中,這才沖入了水面。
就連金玄魔帝這位魔帝也未能倖免,主打一個「貴客」毫無「貴」氣可言,狼狽得不要不要的。
東方岱鳶被水泡得「咕嚕嚕」不斷,連翻好幾個白眼,她現在嚴重懷疑魏果這小氣鬼是在報復她。
魔龍龍魂帶著眾人在「天水」中游弋不知多久,終於一躍而出。
姬無雙低頭,看到的是一片巍峨無垠、怪石嶙峋的浩瀚大地,地平線的邊緣,突兀有數道天柱擘天而立,就像是一條通往幽幽九淵的神道……
姬無雙認出了這些「天柱」,因為當年在歸墟,她也曾看到過這些「天柱」。
原來支撐起歸墟的「天柱」,竟然是從無極之地「蔓延」過去的?
也就是說,他們腳下這片大地,是直接和歸墟相連的?!
姬無雙的心飛快跳動起來,正欲看清那些「天柱」,耳邊就傳來了東方岱鳶不解的聲音。
「小姐,您看什麼呢?」
姬無雙一愣,「你們看不到嗎?」
「什麼?」
「那邊……」
等姬無雙再回首,擘天之柱已係數消散。
仿佛一切只是姬無雙的「幻覺」一樣。
但姬無雙知道,那不是幻覺,那是真實的存在。
「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姬無雙回眸,發現來人正是「赤」,赤依舊是人形模樣,可赤的身後卻有一條長長的龍尾。
龍尾上扒拉著一個個小小的、軟軟的、糯糯的小人兒們。
他們睜著圓溜溜的眼睛,齊刷刷盯著姬無雙,嗓音更是奶聲奶氣的。
「赤赤,這就是你說的奶媽嗎?」
奶媽?
姬無雙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許久後才指著自己道:「你說的奶媽,指的是我?」
赤臉色緊繃,依舊是從容不迫的模樣,但頭髮被小崽子們扯得像彈簧般「duangduang」的,嘴裡還不忘道:「對,就是你。」
姬無雙眼瞳一顫:「這和你說的不一樣!」
赤:「有什麼不一樣?」
「你說讓我來教導他們。」
她還以為,這些小龍崽都是銀塵那般大小的。
這些小奶娃教什麼教?
根本就沒斷奶啊!
不曾想赤臉皮極厚,淡然道:「對啊,教他們喝奶不也是教?」
姬無雙:「???」
你丫要不要聽聽是你說的啥玩意?是人話嗎?
見姬無雙要反悔,赤似笑非笑道:「姬無雙,我無極之地的本源之力都被你吸收了,你不會想反悔吧?」
姬無雙一噎:「……」
她總數明白為啥自己還沒「幹活」,就先收到「報酬」了,感情是因為這工作不是人幹的啊。
姬無雙抹了把臉,指了指一溜串的小龍崽,嘴角微微抽搐道:「這麼多,不會只有我一個人照顧吧?」
赤俊美的連忙堆滿了笑容,「冥紫說你非常了得,不僅能繪製無相靈圖給眾生啟靈,還能幫助不懂符道的人啟迪符道,甚至能幫助人族大帝重塑肉身,煉化滅星級虛空怪的力量,就連六藝聖階真君們,也能從里身上有所頓悟……」
當然,最恐怖的一點赤沒說。
那就是替天道驅趕煉化混沌,回饋以本源之力,流轉一方天地之命運。
既然姬無雙這麼能幹,他當然不能不用。
他當初願意收下魏果為徒,未嘗沒有「挾持人質」的意思。
這不,姬無雙為了見魏果,一定會自己「送」上門來的。
赤每說一個字,金玄魔帝他們的臉色就錯愕一分,內心的震撼如同澎湃的潮水,但後來逐漸就麻木了……
因為姬無雙實在太厲害了!
本以為姬無雙的劍天下無雙,不曾想,劍術竟然只是她身上最「平凡」的一點,其他的隨便一點,都能改變寰宇的格局。
姬無雙也麻了,她甚至有種自己被鳳熒和冥紫給賣了的感覺。
說好的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所以要心疼她、寵愛她的呢?
這是把她當驢差遣啊,可惡!
姬無雙磨磨牙,目光又投向了一旁滿臉崇拜的小魏果,最終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誰讓她先拿了人無極之地的「報酬」,還有「質子」在赤手上呢?
「得,別說了,我接受你的要求,但有一點,我可不是什麼仁慈的好長輩,如果我教導孩子起來凶了些,赤前輩可莫要阻止。」
「這個自然。」
「好。」
隨著一個「好」字落下,魏果開心得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姐姐,你真的太好啦!孩子們,都出來見見你們先生。」
姬無雙聽罷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叫「孩子們」都出來?
難道這裡的一二三四……四隻小龍崽還不是全部嗎?
隨著魏果開口,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嚶嚶嚶」的聲音,姬無雙抬頭,看到那馱著「五六七八九」的內八黑白配色巨獸,正飛快朝她狂奔而來。
「嚶嚶嚶。」你終於來啦!
「嚶嚶嚶。」人家想死你了,小無雙!
好嘛,看來帶崽使人崩潰,不分物種生死。
這不,連糰子一個食鐵獸傀儡的臉上,也生生看出疲憊感,仿佛黑眼圈都大了一圈。
這頭糰子和姬無雙是「久別重逢」,但落在東方岱鳶等人的眼中就是一頭恐怖的、深不可測的巨獸,突然朝著姬無雙撲來。
「小姐小心!」
東方岱鳶連忙護在了姬無雙身上,她家小姐現在還是個魔徒,她不能讓她受傷。
東方岱鳶一動,金玄魔帝、利涉魔王和小泥巴人也動了。
如果說東方岱鳶護住姬無雙是不假思索,那麼金玄魔帝護住東方岱鳶就是本能。
哪怕金玄魔帝認出了傀儡的身份上古凶獸食鐵獸,他已久不曾後退半步。
被擋在後面的姬無雙:「……」莫名就吃了一口狗糧是怎麼回事?
她索性上前將他們都拍開,主動上前道:「好了,看你們大驚小怪的。」
說話間,糰子已經撲到了姬無雙的身上,那分量可不是開玩笑,大地都能抖三抖,偏偏姬無雙這瘦小的身軀不僅穩穩接住了它,還哄孩子一樣挼了挼。
「不是你自己要來的嗎?那你哭什麼啊?」
「嚶嚶嚶。」帶小崽子,誰帶誰後悔。
「好了好了,別哭了,給你煉瓜子吃,可以吧?」
「嚶嚶嚶。」你說的啊,我要好多好多。
「可以可以。」
如此「雞同鴨講」好半天,姬無雙這才將目光投向小龍崽子們。
各有各的特色,但因為年幼的原因,還是非常可愛的。
特別是他們睜著圓溜溜的豎瞳看著自己,眼裡仿佛盛滿了星輝般。
姬無雙沒忍住,開始往外掏瓜子。
「來,見面禮。」
小龍崽子們一開始是滿臉不屑的。
他們不懂赤為什麼找這麼一個「弱雞」的人族來照顧他們,他們根本不需要,他們是無所不能的魔龍,只是暫時營養不良罷了。
然而隨著那瓜子出現,小龍崽們幾乎是不受控制地開始流口水。
姬無雙眨眨眼,果斷掏出玉瓶去接。
眾人:「???」
不是?
你幹啥呢?
姬無雙笑眯眯道:「這可是龍涎呀~別浪費了。」
眾人:「……」
不愧是你。
等收夠了龍涎,姬無雙非常大方,給小崽子們一人發了一把瓜子,笑眯眯道:「日後還請多多指教哦。」
小崽子們本來滿是警惕呢,但這瓜子太香了,比糰子的竹子還香,嗚嗚嗚。
為首最大的小龍崽挺了挺胖嘟嘟的小肚子,瓮聲瓮氣道:「嗷嗚昂~」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就多多指教哦。
姬無雙樂了,忍不住出手戳了戳小龍崽的肚子:「好呀,多多指教。」
大龍崽羞愧萬分:「昂昂嗷嗚。」別動手動腳的!
姬無雙笑眯眯:「好的好的。」
魏果看姬無雙能完全無障礙地和小龍崽交流,滿眼都是羨慕。
「姐姐,你聽懂小龍崽的話?」
「可以啊,你聽不懂?」
「我聽不懂啊,姐姐你真厲害,什麼話都能聽懂呢,感覺可以和所有種族都無障礙交流呢。」
魏果語氣里還有點小驕傲,她的姐姐可真厲害啊。
和所有種族都無障礙交流?
姬無雙聞言微微一愣,這才發現這個天賦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不僅這一輩子有,上一輩子的不滅劍尊也有,無論是人是魔是靈還是器魂……似乎都能交流。
從前沒想過原因,而今想想姬無雙也感到驚訝。
對啊,為什麼呢?
只是姬無雙很快就沒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了,其他幾小隻都圍了上來,「嗷嗷嗷嗚嗚啊」的聲音此起彼伏,姬無雙只能一個個送瓜子。
但小龍崽們似乎特別能吃。
姬無雙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瓜子,竟然根本不夠他們打牙祭的。
啊?
這……
姬無雙抬眸茫然地看向赤,似乎在說:你們說你們家崽這麼能吃啊!
赤一點坑人的心虛都沒有,笑道:「辛苦你了,小無雙,若你需要混沌,我可以幫你設置一個傳送陣,可以直達一處秘境,那邊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混沌,勞你費心了。」
姬無雙:「……」
姬無雙確定以及肯定,赤是準備將自己當老黃牛用到死,她忍不住翻個白眼,傳音給赤道:【你魔界的歸墟裂縫也要我負責,這是不是不講道理了?】
赤羽睫輕動,淡淡道:【什麼歸墟裂縫,我不知道。】
【裝,你還裝,噬天城就是你魔界的歸墟裂縫,不是嗎?】
赤心中讚嘆不已。
既然姬無雙已經開出來了,他也不藏著掖著,坦言道:【對,噬天城就是魔界的歸墟裂縫,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姬無雙笑笑,當然是因為她當年去過真正的歸墟,【所以自古以來,十方魔帝們將領域設置於噬天城,並非因為噬天城魔氣精純,而是因為要用他們的力量來鎮壓歸墟。】
赤坦言道:【的確如此。】
姬無雙又問:【那你可知,有人想要破壞噬天城的穩定,一旦破壞成功,魔界就會成和人族世界一樣了。】
【知道。】
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已經無魔知道當年祖魔們的良苦用心了,現在的魔族們,無不為了歸墟裂縫附近的精純魔氣而雀躍、躁動。
可誰又知道,這些背後的代價是隨時都會崩裂的魔界?
而今的小輩們所慶祝和期待的,其實是消亡毀滅的序章。
一旦崩裂……
魔界就會變成了第二個人族世界,從整化零,就連道法也會碎成無數片,然後再不斷衰敗,甚至連支撐姬無雙的修煉都做不到。
最終,步入隕落,墜入死亡。
姬無雙不解:【既然你知道,那你為什麼不阻止?】
赤搖搖頭,輕笑著看著姬無雙道:【因為,我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