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未知體內一股力量正悄然分流。
他所有努力,皆有部分「獻」予源頭。
千百力量,正匯聚向那神秘源頭。
若具象化,此景蔚為壯觀。
猶如百川歸海。
每個被生死契約束縛者,皆向夏極貢獻十分之一之力。
雲心閣內,夏極感受體內莫名增多的真氣。
「數載真氣...微不足道。」
他搖頭,對此力量不屑一顧,但積少成多亦可觀...
如今僅百人,將來若能掌控更多呢?
譬如,千人,萬人,十萬,百萬,千萬...乃至此異界全人類?!
...
思緒迴轉。
他沉心細觀《聖像功》另一分支「巨像之體」。
「聖骨分支賦予我傷害鬼魅之力,體現『聖』字。
那麼巨像則是徹底的肉體強化...
唔...
是將肌膚轉化為堅質的功法嗎?
似乎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邪祟難侵,有何用?刀槍本就傷不了我...」
夏極思索著。
「慢著,邪祟難侵?意味著尋常惡鬼無法傷我?」
他瞬間抓住關鍵所在。
《聖像功》除大幅提升防禦,還有對抗詛咒的特性。
兩條岔路,攻守兼備,只看個人抉擇。
夏極隱約覺得,聖骨是將一骨轉化為堅質的完整形態。
巨像之體,則是將皮膜轉化為堅質的初步階段。
然而,二者只能擇一。
「抉擇?我都要。」
夏極熟稔地伸手,刀氣憑空生成,割裂指尖。
鮮血滲出,覆滿指頭,印出指紋。
啪!
血液瞬間按壓在白金色石像上。
夏極稍候,毫無反應,與《咫尺天涯聖典》截然不同。
黑金袍子的少年略加思索,狠咬石像頭部,欲咬下一塊,再讓血滲入石像。
隨意運起三百年內力一咬。
嗯?紋絲未動?
夏極逐步提升內力。
五百年...
八百年...
一千年...
夏極已膨脹,周身籠罩厚重漆黑,氣勢駭人。
再咬!
牙齒與白金色石像間發出誇張吱嘎聲。
竟仍無反應。
他繼續提升內力。
一千二百...
...
一萬八千...
兩萬年...
驀然,聖像睜開眼,直盯夏極。
一股極度悚然的氣息升騰,籠罩「咬它」的少年。
夏極下意識鬆口,眨眼間,聖像恢復原狀,但他確信剛才並非幻覺。
「活的?還是...」
他聯想到紅蓮山大金光寺的鬼佛像。
「可不對,這聖像無邪穢氣息,即便它睜眼,我也沒感到邪氣...
不論如何,看來紅閻羅的牙口真好。
畢竟非人。」
夏極搖頭,感慨一番,暫且放棄。
如此,只剩二選一。
聖骨,或巨像之體。
選哪個好呢?
...
此刻,春風吹拂,暖意融融。
柳梢陰影中常藏情侶,醉漢...
此刻,柳葉輕擺,走過一位與此景格格不入之人。
那是一位匆匆前行,頭戴黑鐵束髮的負刀男子,雙眸深邃,藏著難以抑制的哀傷。
男子禮貌詢問街頭賣水粉的小販:「請問,聖門何方?」
小販見他身形魁梧,舉止有禮,指向街尾:「繞過此道,前一岔口右轉,直行至東,即可抵達碧空山腳下。」
男子點頭:「多謝。」
小販詫異:「此刻去聖門何事?」
男子神色流露哀傷,卻未回答,徑直前行。
他背影如鐵塔,線條內斂,蘊含強大爆發力。
他緊握拳頭,壓抑心底憤怒。
他的刀微彎,稍短,刀鞘磨損陳舊,但刀鋒磨礪得愈發銳利。
男子立於碧空山石階之下,仰望黑漆漆的山路,聖門之名如威壓,震懾大魏江湖,此地乃其大本營。
然而,他僅猶豫一瞬,縱身躍上,身形隨石階迅速攀升。
至聖門入口。
男子凝視氣派殿門,及石碑上金描的「聖門」二字,猛然運氣,高聲道:「厲靈之子厲鷹,求見聖子!」
聲如驚雷滾滾,響徹遠方!
相較於防守,夏極更喜進攻,故直接選取聖骨。
感受玄妙法門流入心田。
隨之,聖像中傳來獨特氣息。
那氣息似引子...
「果然,煉體法門與真氣修煉,或玄氣截然不同。
要鑄成一根聖骨,竟需引導六十年內力以『填補』方式培育。
區區六十年...」
夏極毫不猶豫,六十年內力直接引渡至右手食指指尖小骨...
三百六十載的修為於他而言並不厚重,僅是察覺到一絲微不可察的丹田空乏之感。
相較於昔日修習屏風四門,已是大有進步。那時修煉一門,便疲倦至全身無力,連指尖都無法動彈。需得躺在雲天閣的碧草之間,仰望蒼穹,觀照皓月星河如水波蕩漾。傾聽近處小舟靠岸的聲響,以及那熟悉的、漸趨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櫻桃紅的裙擺與小爐鼎的倩影......思緒方起,旋即收束。
此刻,受聖像中引子般的氣息引導,六十年內力隨之流轉,似在重塑他的一根骨骼。夏極抬手,見手指閃爍光芒,猶如高懸的明燈。一股熾熱至痛楚的感覺湧現,仿佛凡人之手觸碰滾燙的沸水。這痛楚無視夏極的所有抵抗力,驟然降臨。少年眉頭微蹙,右手緊繃,額頭上已有豆大的汗珠滲出。然而,他咬牙忍耐。
不知過了多久,雲心閣外的天色已沉入黑暗,一陣涼風自窗隙吹入,夏極才覺手指上的灼燒感稍減。低頭看去,右手中指指尖依舊,只是多了一股玄妙之力。夏極預感,即使粉身碎骨,這根指骨亦不會損毀。它已化為一種未知的堅硬材質,仿佛骨頭得到了進化,具備驅邪與極堅之特性。
「看來成功了,獲取一根聖骨已如此艱難,若要集齊二百零六根......所需之力,實難想像。」算算時辰,兩個時辰將至。
夏極無意將白金聖像歸位,便捧著聖像,靜待不測之事發生。時光流逝,分秒不差。黑金袍少年趁此調息運功,迅速補充剛才耗盡的三百年真氣。畢竟損耗的是真氣而非真元,恢復速度尚可。窗外,星光晦暗。
高山之巔火山湖心,孤島上三層閣樓中,少年靜坐。忽然,他心中生出預感,兩個時辰已至。隨手將聖像拋向懷中。手指剛觸及衣襟,一股狂暴的天外罡風橫掃而來,攜毀滅之力,狠狠撞擊在夏極身上。伴隨著一聲幾乎讓人失魂的傲慢咆哮:「凡夫俗子,竟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