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談論的地步

  碧空如洗，皓月當空，篝火搖曳間，草地上橫陳兩尾以枯枝穿烤的鮮魚，香氣裊裊，引人垂涎。

  夏極緩緩旋轉烤魚，驀然眼神微變，低語道：「炙火已至佳境。」

  他自火焰中取下一隻烤魚，輕置面前少女手中，而另一隻，則自品其味。少女，已洗去臉上塵灰，顯露出傾城姿容，輕聲道謝後，她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熱氣騰騰的魚肉，那外皮略呈金黃，微燙口舌，卻裹挾著山泉的甘洌，別有一番風味。

  「滋味絕妙。」蕭元舞眼含笑意，如新月微彎，「夏極，你的烹飪技藝委實出色。」

  夏極思量，此皆為前世所學，尋常家常菜，對火候掌握、調味心得，不過皮毛耳。但自實力增進以來，對細微之處的掌控愈發精準，烹飪之術隨之精進，亦在意料之中。

  少女嘗了幾口，眼珠靈動一轉，她將烤魚插於地面，隨即從懷中取出一把象牙色小刀，步入鄰近林中，斬斷一根翠綠的竹子，以巧手製成兩隻精巧的竹筒，其工藝之美，恍若藝術品。

  月光下，蕭元舞至溪邊，將竹筒濯洗一番，而後探手入溪，舀得兩份清涼的溪水。回到夏極身旁，她遞上一筒，笑道：「喏，你烤魚予我，我為你取水，算作交換。」

  夏極接過竹筒，淺嘗一口，清冽甘甜的溪水混著竹香，竟勝過往昔飲過的所有甘露。

  心中暗自思量，以剛飲之水兌換內力，卻得回復「內力太少，無法兌換」，顯然，此水無毒。

  二人臨溪而坐，對月品魚。

  夏極忽問：「去年，你借慕容茶試探於我，那時便知我非真正的聖子吧？」蕭元舞點頭道：「是的，但我只想尋到你。」

  「明晨，我帶你回七水城，你便在我的車隊中安歇。」

  「你意外的溫柔呢。」

  「嗯？」

  「不擔心我泄密而殺人滅口？除去我，知你真相者便少一人，不是嗎？」夏極聞言，不禁笑道：「我已不在意這些。」

  他既已通玄，何懼之有？

  「我忽然後悔了，明日不與你同行。」

  夏極一怔，女子心思變換莫測，前一刻還言不願被驅離，轉瞬卻又決定不走。

  「夏極，你不想問為何？」 「不問，無意。」

  蕭元舞笑容溫婉：「我只想與你共度二人世界，心小，小得不容他人再近你身，否則我會嫉妒，而我醋意大發，可是很嚇人的。」

  「嗯。」

  夏極淡然回應，兩人關係尚未深至如此談論的地步。於是，他趁少女低頭進食之時，暗中布下生死一牛於其體內，以便定位。

  次日，二人各奔東西，蕭元舞說走即走，乾脆利落。夏極則南歸七水城。

  半途，他驚覺定位於未婚妻體內的生死一牛莫名消失！這位蕭姑娘，果然神秘莫測。

  ---

  及至夏極重返七水城，侍從與聖門弟子皆等候已久，面帶尷尬。上師見其平安歸來，心中巨石方落地，這段日子，悔意滔天，不該告知聖子通往關山之路。

  幸而聖子無恙歸來。上師親自領他前往別院休憩，言及明日有弟子欲挑戰聖子。

  月華如練，夏極泡於木桶中，溫水漫身，舒適愜意，望著空中明月，思緒不禁飄至昨日。

  「夏極，幫我教訓他，可好？」「你信天命嗎？」「夏大刀王，武藝超群，怎需小女子相助？」「吶，烤魚換飲水，我們兩清。」

  ---

  「真是個有趣的姑娘，那小乞丐的悽慘模樣，莫非也是刻意為之，只為待我？等待，僅是為了相見嗎？」想到昨日少女，夏極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次日，夏極身穿黑金長袍，大步邁向聖堂演武場。他功力深厚，五感敏銳，故而遠處弟子的議論聲清晰入耳。

  「真小看了聖子，竟這般魯莽。」「的確，身為聖子，卻酗酒後直闖關山，不知所為，更未知是否到達關山。即使抵達，怕是未見鐵嘯便鎩羽而歸。」「酒能亂性，聖子畢竟年少，不及我們師兄沉穩。」「萬幸，若聖子真因醉而硬闖關山，後果不堪設想。他怎不考慮自己身份，此舉將加劇軍方與聖門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