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蜜凝視他半晌，見他眼中流露出迷茫，始終沉默，心中微微嘆氣。但她主動轉移話題，轉頭看向嗑瓜子吃得歡快的呆小妹。
"今日你未直播，何故突然造訪燕京？"
"呃……啊？"
呆小妹正沉浸在戲中，忽聞話題轉至自身，先是一愣，旋即揮手示意，瞥了眼仍默然無語的江晨，開口道：
"特來尋江晨商議一事。吾二人慾共謀些營生之道。"
"共謀營生？"
歐陽蜜眉峰一挑，不經意間望向沉思中的男子，自然而然地以女主人般的口吻詢問少女：
"何等營生？"
"呃……"
呆小妹望了江晨一眼，略加思索，直言不諱：
"便是他的陪玩公會，我與江晨打算接手，他已設計一款APP，以手機應用的形式推廣此公會。我已與我的主管達成共識，我們計劃擴展主播資源。姐姐可知，如今直播行業已如一池死水。許多主播無他法引流，只能盲目將視頻上傳至B站，或藉助水軍炒作，成效微乎其微。我與江晨意在……開闢新徑。"
"哦？聽來頗有意思，你們是要成立公司嗎？抑或……"
"我……我不知，姐姐……您……得問他。"
呆小妹擺出一副「你問你的男人」的姿態，令歐陽蜜心生欣慰。
女子之間，要麼是情敵，要麼是朋友，無第三種可能！而這少女聰慧，自始至終保持著「我只是看熱鬧」「只是朋友」「並無瓜葛」的態度，深得歐陽蜜欣賞。
"小哥，如何？可否讓我聽聽？"
於是，女子以柔情似水的口吻轉向江晨。
"……"
江晨稍作沉默，見兩女皆凝視著他，心中複雜，點頭應允：
"嗯，可行。不過……你方才所言略顯片面。"
"何解？"
呆小妹反問。
江晨飲一口茶，讓微苦的茶湯平息莫名情緒，緩緩道：
"我們不僅做陪玩，還要建立自己的語音公會，電台，乃至移動端直播。整合所有資源，打造移動端的綜合社交平台！"
……
接下來的靜室，成了江晨的舞台。他滔滔不絕地闡述觀點，呆小妹聽得眼睛越來越亮，歐陽蜜則越聽越沉迷。
近一個小時過去，江晨詳述完關於「比心APP」的構想，呆小妹拍案而起。
"好，依你所言行事！"
"如此信任我？"
江晨含笑望向呆小妹，見她眼中閃爍星光，反問道。
少女展現出三秦之地女子特有的豪爽。
"自然，往後唯你馬首是瞻！那兩位管理員明日可至？明日我們詳定此事細節，然後……準備啟程？"
"嗯，前期籌備可展開，待我從米國歸來，其餘事務你們也應能妥善處理。屆時招賢納士，趁著過年期間眾人較閒，我們便可正式推廣……"
"～OKOK，那……我明日見過蘇真她們便直接回安西，收拾行囊準備搬遷，如何？"
"你要搬至燕京？"
歐陽蜜問。
"正是。"
"嗯……還需租賃辦公場所吧？畢竟此類APP需以公司形式面世，對吧？"
"當然。"
江晨點頭。
聞言，歐陽蜜笑了。
"辦公場所預備多大？"
"這……"
江晨搖頭，尚未想好，因組建公司所需部門眾多。如軟體維護、技術升級部門、人力資源、文案、營銷策劃等，均需準備齊全。別忘了，系統還贈予他一個高關注度的B站帳號。
以B站現今實力，雖未達17年巔峰，但已不容小覷。僅此一B站帳號運營，至少需三個部門：視頻剪輯、文案、編輯，及後續可能出現的未知需求。故他此刻難以斷言。
正思索間，狐仙般的女子再次微笑：
"600平方米夠否？"
"嗯？"
江晨抬頭望她，一時不明其意。
呆小妹卻似乎瞬間領悟，直視歐陽蜜：
"蜜姐，你……"
狐仙臉上笑容更甚。
"若不嫌小，公司樓上一層，三分之一歸我所有。小哥，如何？可願考慮？"
歐陽蜜此刻覺得此男愈發神秘。
都說好奇心是男女交往的開端，此言不虛。
此刻，她恨不得將江晨看透，急切想知道他究竟是何許人也。
她不愚，早已從呆小妹口中聽出，自己對江晨的揣測大有偏差。孤兒、靠兼職積攢、自由靈魂……恐怕皆是誤解。
聽聞，他出資獨立開發的APP。
收購陪玩公會。
居住年租金四五十萬的星河灣。
還要在京都租賃辦公場所。她說有600平方米的寫字樓空置，他竟無驚訝之色……
一切一切，種種事在他身上構成謎團，使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渴望探尋。
相比之下，對呆小妹，歐陽蜜已看得很透徹……
少女頗具志向，深知主播之道非長久之計。在察覺到難得的機遇後，便毅然決然地放手一搏。
論心機深沉，她與那位男子相差甚遠。
然而，歐陽蜜卻覺得對方與自己頗有共鳴，身上透出一股闖蕩江湖的魄力。
在這座繁華的帝都，土地貴如黃金，一個小女子敢於毅然成為「北漂」，僅此膽識已非尋常人所有。
事至此刻，歐陽蜜今晚的目的已然達成。
自始至終，她並未期待在情感上與江晨有何進展。此男子在情感之事上，猶如頑石般不解風情。需徐徐圖之，而非一開始就熾烈如火，妄想將他焚燒殆盡。
江晨對提供住所之事未置可否，歐陽蜜聰慧地不再提及，轉而引導話題轉向閒聊。
其間，老春送來裹著舊油紙的薑茶，又呈上近期在京都流行的陽信紅茶供三人品嘗。見三人談笑風生，未提及姑娘口中《單刀會》的情節，老春便不多打攪，寒暄幾句便退下。
整晚，歐陽蜜不再提及對江晨的愛慕，呆小妹則滿心憧憬創業之路，唯有江晨，在女子凝視的目光下，不自在地一杯接一杯飲茶。
將近戌時，歐陽蜜瞥見時間，又注意到呆小妹略顯疲態，主動結束了今日的聚會。
三人一同向老春告別，告別這位豪氣干雲的光頭大漢後，歐陽蜜望著駕車的江晨，對一旁等待的呆小妹說：
「瞧見了嗎，他在避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