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離人如仇

  胡瑾嫻眼神炯炯，凝視著對面的江晨，她的言語中藏著期待與忐忑。眾人皆知，酒後吐露的是最真實的意旨，雖然她的問題唐突，但江晨醉意朦朧，應該不會介意這無心之失。自小成長於香江，又曾在米國曆練過的胡瑾嫻對情感從不避諱，江晨雖初入演藝圈，然而他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令人心動的吸引力，讓她初次進組便不由自主地注目。

  數日朝夕相處，共同演繹戲劇的情仇，雖然她在戲中對冷風一往情深，但在現實里，這位能夠在貴公子和謙遜學者角色間切換自如的「弟弟」卻更引她關注。她並非任性決絕，但也懂得抓住心中所願。所以趁著這一刻，借著微醺的酒意，她大膽表達了這份難以言說的情感。

  此刻，無論是電話那邊的歐陽蜜，還是眼前的胡瑾嫻，都在屏息等待著他的回應。她們想要聆聽，他會如何回答……

  江晨一陣愕然，直愣愣地看著她，口中反問道：「年長？哪方面？如何個大法？」

  胡瑾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問打亂了思緒，隱約感到江晨的問題別有深意，但她仍然保持著鎮定，解釋道：「就是比我年齡稍大的女性……你是否從未考慮過這一類人呢？」

  「考慮什麼？」 江晨的思緒早已飄渺不定，直男的他面對她拐彎抹角的提問，越發困惑起來。

  「我的意思是……我們在一起……這件事啊！」

  「哦，你說這個啊！」

  江晨恍然大悟地笑著，純真的樣子讓人不禁臉頰泛紅。「我覺得狐狸妹妹真是個很好的女子。」

  「狐狸妹妹？」

  胡瑾嫻一時未能領悟，只見江晨連連點頭，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是的，狐狸姐姐很棒，我愛她！」

  「狐狸妹妹是……是誰？」

  「她是我女朋友！」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對啊！我說過的，狐狸妹妹，你沒聽到嗎？咦？難道你沒聽清？」

  「你……你沒有騙我？」

  「沒有，我出門前，她才為我熬好了粥。呵呵……胡小姐，你是港城人，應該未曾嘗過小米粥的滋味吧？呵……見過五點鐘的燕京嗎？我女朋友看見過……呵……嗝，不聊了，我要休息了，明天還有戲要拍，謝謝你的藥，晚安。」

  胡瑾嫻還在迷茫，江晨已揮手離去，房門隨之輕合。

  這一次，女人不再阻攔，只是站在門前良久，神色複雜，而後緩步離開。

  ……

  燕京的一室寧靜中，歐陽蜜傾聽著兩人的交談，直至聽見房門輕輕合攏，繼而電話那頭杯碗輕敲與藥盒碰撞的聲響漸消。江晨忘了她在等待，歐陽蜜卻重新坐好。

  她冷峻的面容逐漸柔化，嘴角揚起一絲恬美的笑容。其實，她是深信酒後的真實才是人心的體現。此刻，她從小處見真章，窺見她心中的男人在這般情況下表現出的處事態度。

  一種無名的愉悅如靜謐溪流，流進眼底，悄然漫向心底的湖泊。她在心裡肯定：這次的選擇沒有錯。

  她識得那個胡小姐，那是江晨照片中的一張，開機宴上的全員合影，他一一為她解釋過各位演員的角色，胡瑾嫻，那位來自港城的混血女演員，容貌出眾。

  至少在歐陽蜜看來，那女子姿色不亞於她。但可惜，一切無濟於事……

  想到這裡，她露出一抹淡笑：「想攀上我老公？哪有這麼容易？我自己也是費盡心力，你乘人之危，在他醉酒時想要表白，你也想多了。」

  這一刻的自豪與自信使她完全忘記自己在聽聞那句告白時內心的焦慮。女人，總是健忘的生靈。

  不過，歐陽蜜此刻的愉悅滿溢，儘管她仍為兩位醉醺醺的朋友讓她的男人如此狼狽而懊惱，但她對他照顧的決心此刻也已釋然。

  她哼唱起了《離人如仇》的旋律，當初，她以為是怨恨的「仇」，而此刻她覺察到，「仇」也許更應換成憂慮的「愁」，因她在思念他……

  一人的想念，兩人的離愁。煩惱呀……

  ……

  那一晚，找歐陽蜜分享自製啤酒的呆小妹喝得大醉，不知道什麼原因，她似乎格外開心，直接違背了僅吃幾口的約定。一杯接一杯，一桶四升的啤酒都被兩人喝乾，她還特意叫酒便利送來兩瓶香檳。

  只有天知道為何她這麼愉悅。二人就這樣看著電視劇，配著小食冷菜，一個直播主，一個明星，她們將所有的酒一飲而盡。喝完酒，不顧安全提示，在超大的浴缸中暢快洗了個熱水澡，直到凌晨三點多，歐陽蜜才扶著爛醉如泥的呆小妹回到床上。隨後熄燈，她依偎進女孩的懷抱，潛意識中在她的胸膛磨蹭了幾下。

  嗯，還好，感覺尺寸與丈夫相當。

  於是，心懷歉疚，她找到了舒服的姿勢，在這位女子的懷抱中沉沉入睡。親愛的朋友，我們在夢中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