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看了一眼母親遞來的手機，上面顯示著剛拍攝的照片。
他在照片裡，露出了一個看起來很傻很魔性的假笑。
這也太羞恥了吧我的天，為什麼還要給我看啊！
「還說自己不行，你看，這不挺好的嗎？」
這哪好了啊，從模特到攝影師怎麼看怎麼不專業啊。
你把這樣的賣家秀髮網上真的會有人買嗎媽媽？！
現在的網店每個月也能賺幾千塊錢，你不要這樣砸自己店的招牌啊媽媽！
林淵欲哭無淚。
「真不行啊媽，你好好看看，拋開你大腦自帶的美顏功能，你摸著良心說，你看到這鐘賣家秀真的會有想買它的衝動嗎？」
「有啊！你看你的這笑容，簡直完美，讓人有一種看到了自家傻兒子的感覺，倍感親切。如果換做是我，我買爆！」
買爆是什麼鬼，你上哪學來的啊？！
還有，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嗎！
「如果那個模特今天有事，那過幾天再拍也行啊，沒必要把我抓上場，真沒必要。」
「有必要，真有必要。我們網店要是再不上新，銷售額會越來越低，到時候衣服就賣不出去。」
沒……沒那麼誇張吧。
「但是你把這種賣家秀掛出去，衣服也賣不出去啊！」
「那你說怎麼辦？」
「我……」
林淵確實也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他的朋友不多，其中住這附近的只有一個，但他的外形條件比林淵還要差一些，而且他此時應該在忙。周昊帆的身材不錯，但過來的時間太久了，況且現在他估計正在拍他們學校的微電影。
那就沒辦法了？
「對了，這批衣服里還有女裝，要不我當模特，你幫我把女裝的賣家秀給拍了？」
「你之前約的那個模特還能穿女裝？！」
「哎呀，你的注意點好奇怪啊。我約的那個模特有女朋友，我叫他拍照的時候把女朋友也帶上，不過他現在不來，他的女朋友也不可能來了。」
「你說的那種女裝……是什麼樣的？」
母親回憶了一下，一拍額頭：「好像也不是我這種年紀的人穿的。」
那咋辦？
「對了，有辦法了！」母親突然說道。
「什麼？」
「我們這附近不是有個凱歌廣場嗎，那裡有很多靚仔靚女，要不你去抓幾個回來當我們模特？我們按小時給人家錢。」
「？」
「按件給也行。」
我疑惑的不是這個啊！
「不是，上街去抓模特，您覺得這靠譜嗎？」
「咋了，我約的這個人就是我之前買菜的時候抓到的啊。」
那你知道人家為什麼放你鴿子了嗎？
當然，為了不做模特，林淵最終還是向母親屈服了。他穿上鞋，梳了梳頭，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騙子。
來到凱歌廣場，這裡如往常一樣人來人往。凱歌廣場是凱歌集團的產物，在上到超一線城市，下到五線小城，到處都能看見它的身影。凱歌廣場為了吸引人流，開了許多網紅店，設置了許多網紅拍照的小景點，所以林淵舉目四望，到處都是年輕的男女。
他深吸了一口氣。
又要挑戰自我走出自閉了嗎？
他朝著一個站在路邊玩手機的女生走了上去：「你好……」
女生看了他一眼，說：「我有男朋友了。」
「不是，我……」
「不買保險。」
「我不是……」
「不接受任何推銷。」
「不是推銷……」
「不掃碼。」
「哎呀，我……」
「我男朋友馬上就來了。」
「算了，打擾了。」
林淵當即告辭。
那女生在心中暗笑，果然還是來要聯繫方式的啊。
一次失敗並不意味著什麼，林淵做了無數次的兼職，雖然沒有走出自閉，但是從中也習得了一個技能，那就是不怕失敗。
這個騙……請不了就試下一個。
「你好靚女，有興趣做模特嗎？」
「不用交押金，不用交學費，不用整容，真的。」
「姐，我看起來像騙子嗎？就是給自家的網店找個模特，不用上門，在街上拍就好。」
「哥們，我看你外形不錯，有興趣做模特嗎？」
「不，我不是那種人，我的取向還是很大眾的……」
「啥？一件一百塊？請問，這附近有銀行嗎？有？那你怎麼不去搶啊！」
林淵覺得自己就是瘋了才會答應母親來凱歌廣場抓人當模特。是，凱歌廣場的帥哥美女很多，他們都挺適合當模特的，但是人家來廣場大都是約了人來玩的，哪有時間和你扯什麼當模特啊。
況且，他看著也不像是個請得起模特的人……
林淵看著自己腳上那雙穿了兩年的跑鞋，苦笑了一下。
算了，再找一個小時，實在找不到就回家另想辦法吧。
…………
楊貞真是G市一所三本的學生，她父母都是農民工，每個月辛辛苦苦賺的錢要供她弟弟讀書，又要交房租，又要給她生活費等等，基本上留不下多少。
她父母是農村人，身上多少占了一些重男輕女的思想，每次她回家，父親都指著她的鼻子說：「當時就該讓你去讀專科，讀什麼三本，一年交個三四萬，什麼家庭出得起這個錢？」
事實上，如果不是大學有助學貸款，她高三填報志願的時候，真就只敢填專科了。
雖然現在讀書用的是無息貸款，但她的家庭情況決定了父母每個月只能給她六百塊錢的生活費，這點錢在G市的學校里基本上只能讓人勉強活著。
今天，楊貞真的閨蜜約她來凱歌廣場逛街。她本不想來的，但是她之前已經拒絕閨蜜許多次了，如果再次拒絕，她和閨蜜的關係一定會受到影響，沒辦法，她只能答應。
她和閨蜜不在同一所學校讀書，所以不是同時出發的。她坐一個小時公交車到凱歌廣場的時候，閨蜜還沒有到達，說讓她等五分鐘。她只好站在一個陰涼的角落，靜靜地玩手機。
突然，她檐角的餘光看見有一個男人正疾步朝她走來。她有些害怕，心想這裡那麼多人，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麼違法的行為吧？
那個男人走近了，她才看出這個人並不像她想像中的那麼大，應該和她一樣還是在讀大學的年紀。
他站在她的面前，熟練地說道：「你好同學，請問你有沒有興趣當網店模特？」
網店模特？
他是認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楊貞真確實有些心動。
當模特，能賺不少錢吧？
她現在很缺錢——或者說，她一直都很缺錢。
在學校有不少人追求她，舍友都說隨便找一個男朋友至少以後吃飯的錢不用發愁了，但她因為自己的自尊不允許，沒有那樣做。
但是自尊不能當飯吃。
她也去找過兼職，他們專業的人都說她身材好，前凸後翹，長相也不錯，所以她剛開始試著去做模特。後來有人告訴她，這些模特機構很多都是騙財騙色的，她一害怕，就沒有去。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生，他很面善，看起來不像壞人。
我可以……相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