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顏憋著氣,內心喜悅又有點不知所措，總覺得這次張迎康哪裡變得有些不同。
沒等應顏多想，張迎康已經親吻到了她的嘴唇，溫柔舔舐,或重啃咬,乾淨又清洌的氣息完全包裹住她。
霸占了她的氧氣。
「呼吸。」
張迎康微微分開,看著應顏憋紅了的臉,清黑的眉輕輕皺起,溫柔道。
聽到張迎康的聲音,應顏的心一顫，終於鬆開抿著的嘴唇,深深地呼出一大口氣。
挺翹的鼻子也一直一吸一吸的,之後顫巍巍地抬起眼,看向近在眼前的張迎康。
張迎康一隻手撐在應顏的耳邊,另一隻手輕輕地摸著她紅通通的耳垂，微勾著嘴唇,輕輕地貼著她臉頰、嘴角、下巴，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
曖昧又溫情。
應顏有點受不了,猛地吸一口氣,雙眼濕漉漉地看著張迎康。
張迎康抬起頭，漆黑的眼裡映著兩個小小的人影,低低地呢喃一聲：「顏顏。」
應顏咽了咽口水：「嗯？」
張迎康卻不再說話,又低頭吻了下來，手指輕輕摩挲著應顏的皮膚。
應顏的身體，從脊柱開始發麻，一直麻到頭頂。
呼吸混亂。
一會後。
「顏顏，幫我解開它。」
張迎康將應顏的手放到自己的睡衣領口,低沉喑啞的聲音落在應顏的耳旁，激起皮膚上細小的絨毛。
「······」
應顏呼吸急促起來，雙手動了動，微微發抖。
張迎康輕吻安撫著，行動卻有些強硬。
應顏終於鼓起勇氣，兩隻手慢慢地摸著黑色睡衣上的紐扣，緊張得手指直打顫。
應顏摸摸索索地終於解了衣服上的兩顆紐扣，張迎康已經撩起了她身上的睡衣。
應顏依舊穿著那套粉色小熊睡衣，裡面也同樣是一件白色小吊帶。
清純又保守，透著稚嫩的氣息。
張迎康的雙眼漆黑、專注地看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笑了一聲。
應顏低頭看了一眼，耳朵剎時變得滾燙滾燙的。
雖然應顏不知道張迎康在笑什麼，但是此刻內心一下子變得害羞又不安。
張迎康似乎意識到了應顏的心情，特別體貼溫柔地拉過被子，兜頭蓋住兩人。
黑暗裡，緊貼的兩人，心臟跳動成一個頻率。
......
很長很長時間後，張迎康慢慢地抽出手，將應顏的衣服放下。
他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應顏，汗珠順著額角滴淌進應顏的髮絲里，很溫柔地看著她，讓她慢慢平復呼吸。
應顏已經迷糊透了。
張迎康的額頭、眉間都是汗，濕漉漉的，身體卻依舊很平靜，他低垂著頭看著應顏，輕輕地笑了一下，笑容很淺淡。
好一會兒，張迎康看著身下的人輕聲開口：「對不起，如果你嫁給我，這可能就是你往後的生活。」
迎康的聲音很平靜，又帶著克制不住的淡淡自嘲。
應顏還有些懵懵的，沒反應過來張迎康的話。
「不是一天，一年，而是一輩子。」
「我愛你，但是，我永遠不可能像一個正常男人一樣……然後有一天，你會厭倦這種生活。」
還有這樣的他。
這世上再濃烈的感情都會隨著時間慢慢變得平和下來，然後就是理智、現實。
他們都還年輕，再努力也無法穿越時間，一夜去白頭。
她對他的喜歡，總有一天會在時間的消耗中慢慢變得不耐、疏離、反感、厭惡。
張迎康看著應顏，再次道歉：「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應顏：「.......」
應顏終於明白張迎康話里的意思了，眼神漸漸清明，再看他雖然臉上帶著熱意濕汗，眼裡卻一片平靜，仿若置身事處般平靜地看著她情動，看著她滿眼都是滾燙的愛意，模樣又痴又傻。
火熱的心，頓時被一盆涼水澆個透透。
應顏忍著翻湧的情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那你為什麼還讓我回來呢？」
張迎康沒回答，應顏終於忍不住地替他回答：「難道是因為你還沒玩夠這種貓抓老鼠的遊戲，喜歡把我逗弄來逗弄去，看我又蠢又傻的樣子？」
有些話是一次嚴重創傷，即使時過境遷，想來依舊心裡發疼，發寒。
然後低頭發現，哦，原來傷口一直都在啊，竟然一戳就會流血。
應顏含淚笑了笑：「或者，只是某些有錢殘疾人的可笑消遣？」
傷人的話誰不會說呢？誰又不會呢？
張迎康的表情卻依舊平靜溫和，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愛你，即使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依舊想短暫地擁有你。」
但是，他不能太自私。
他真的，太愛她了。
愛情並不是只有全部占有，對嗎？他不能這麼自私，對吧？
應顏抿緊唇盯著張迎康，鼻子慢慢發酸，而後猛地一下子推開張迎康，捂著胸口跳下床，衝進了自己屋。
現在，她真的討厭他了。
......
第二天，應顏依舊中規中矩地給張迎康進行康復訓練。
她的臉色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笑容。
應顏想：原來，她也是可以這麼冷漠的。
她以為，她對張迎康永遠都無法真正硬下心腸。
現在她知道，她錯了。
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麼一想，她竟然覺得張迎康想的也沒那麼不可理解了。
張迎康側著頭靜靜地盯著應顏看了好一會，應顏面上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試著說了幾句話，應顏都沒有回應。
張迎康也沉默了下來。
下午訓練結束的時候，張迎康抬著濕漉漉的眉眼看向應顏，似乎張口想說什麼，不過應顏連一秒都沒停留，訓練剛一結束便立刻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咔」的一聲關上門。
把冷漠無情貫徹到底。
應顏背靠著門，深深地嘆息一口氣。
他們之間，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只剩下了這赤.裸裸的、可悲可嘆的金錢關係。
——
林佩佩跟著池遠來到了醫院。
出了電梯，池遠一看她媽露出的表情，眉頭立刻就開始跳，最後只能忍耐著開口：「媽，要是您還沒準備好，我們就先回去吧，等下次再來。」
林佩佩的心臟不好，所以都這麼長時間了，池德塘一直不允許他這個多愁善感的妻子來醫院，就怕她萬一情緒波動過大，身體受不了。
這次算是池遠被磨得沒辦法了，不得已只能帶著她來醫院。
來之前林佩佩保證過她肯定不會哭的，結果還沒見到人，她的眼淚便做好了準備。
林佩佩拿著手絹輕輕地抵了抵擦眼角，立刻搖頭打斷，「不行，『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都這麼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說完，林佩佩快步地走在前面，像是生怕池遠再把她給拉回去。
應顏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的時候，看到身前站著一位淚眼婆娑、綽約多姿的美麗女人，一時愣在原地。
除了十分婉約美麗，好像……還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剛這麼想著後面的池遠便出現了。
池遠先是滿頭黑線地看了一眼眼淚汪汪的林佩佩，手掌握拳抵了抵眉頭嘆一口氣，向應顏介紹道：「這是我媽，媽，這是——」
「哇，好可愛啊。」
沒等池遠介紹完，林佩佩雙眼一亮，還溢著淚珠的貓眼，頓時像是浸了水的寶石，格外美麗閃耀。
一看就是平時被寵得毫無心機的女人。
「媽！」
池遠一把抓住林佩佩想要去捏應顏臉頰的手，無奈又有些尷尬地看著應顏道：「我媽來看看表哥。」
「哦哦，請進。」
應顏有些懵地打開門，規規矩矩地對著林佩佩點了好幾下頭。
林佩佩頓時便被萌得不行，她一直想要個女兒，由於她的身體原因，在生了池遠後，池德塘便怎麼都不願意再讓她生了，後來更是直接去結了扎。
所以沒女兒一直是林佩佩最大的遺憾，現在看到這麼可愛的應顏，簡直想上去就好好地捏幾下。
不過等一進入病房，看到輪椅上的張迎康，林佩佩的表情立刻又變了。
「迎康，我、我是舅媽，你還記得嗎？」
林佩佩忍著眼淚：「你很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那時候你跟你媽媽——」
話一出，林佩佩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趕緊拿著真絲手絹，借著擦眼淚的動作止住話，快步走到張迎康的輪椅前，摸了摸他的肩膀道：「孩子，你受苦了。」
這麼一說，鼻子一酸，眼淚立刻又奪眶而出。
站在一旁的池遠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他絕可能再帶她過來了。
對於林佩佩的親昵溫和，張迎康顯然有些不適應，臉色微微僵硬，不過最後還是對著林佩佩十分有禮地開口：「舅媽。」
林佩佩看著張迎康蒼白的臉色，又看了看他坐在輪椅上的身體，頓時哽咽起來。
「媽！」
林佩佩抽噎聲停了一下，摸了摸不太舒服的心口，深呼吸幾口氣，忍住了眼淚。
「迎康，現在身體覺得怎麼樣了？」
張迎康點點頭：「很好，謝謝舅媽。」態度不遠不近，客氣有禮。
林佩佩還想再說什麼，池遠直接打斷了：「媽，爸他應該快回去了，我們還是下次再來吧。」
林佩佩明顯不願意走，看了一眼站著一旁的應顏突然問道：「對了，這位姑娘是？」
「阿姨您好，我是他的護工。」
應顏看了張迎康一眼，乖巧地答道。
她主動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分得清清楚楚、乾乾淨淨的，他是不是會很高興？
林佩佩立刻握上了應顏的手，手指柔弱無骨，「謝謝你一直照顧迎康，辛苦了孩子。」
應顏搖搖頭，一板一眼道：「不用謝，我工資挺高的。」
林佩佩頓時被應顏的實誠逗樂了起來。
她就喜歡就種簡單又沒心計的姑娘，看著就會好相處。
性格也很可愛。
不知想到什麼，林佩佩的雙眼突然一亮，有些興奮地看著應顏道：「孩子，你有男朋友了嗎？」
這話一出，三個人同時看著林佩佩。
一瞬間仿佛空氣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