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這事，御恆帝的確是知道的。
或者說，一開始他也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會有這麼多流言傳出。
這事，還要從『惠貴妃薨世』那天說起。
御恆帝在惠妃臨終前加封了她一個貴妃，雖說不是皇后，可後宮誰人不知惠妃娘娘在皇上心裡的地位？
更別說，惠妃娘娘還是皇上的嫡親表姐，倆人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病病歪歪幾個月後終於薨世了，後宮嬪妃自然都是在第一時間趕去了永壽宮。
淳嬪到的不早不晚，想著不做顯眼的那一個兒，但如果有機會也得露個臉，所以她把雁鳴帶上了。
雁鳴出手大方，到了鍾粹宮後便迅速和淳嬪的宮女們打好了關係。
雖都知道雁鳴不安分，可大家只當她是想靠容貌上位，沒想到她的身份會有問題。
收了雁鳴那麼多銀子，淳嬪就打算在這個時候把她帶出去溜溜。
這樣既能讓雁鳴知道她花的銀子有用，也能試探一下御恆帝會不會被雁鳴的容貌打動。
就算雁鳴真的被御恆帝看上了，介於這雁鳴是她的人，以後肯定也是要被安置她的鐘粹宮的。
有這麼一個身份低微但卻得御恆帝寵愛的人在，她肯定也是能分到一些好處的。
淳嬪想的挺好，就是沒想到雁鳴身份有問題。
御恆帝早就在找雁鳴了，如今西北如上輩子般有了異動，可上輩子鼓動周衡偷走大齊防禦圖的女人卻一直沒出現。
這段時間御恆帝剛生出『莫不是因著朕這輩子沒重用周衡所以才會如此』的心思，誰知就在自己的後宮看到了這個讓他記憶深刻的女人。
御恆帝一開始還當自己是看錯了，他沒想到雁鳴這輩子會出現在他的後宮裡，所以他不免多看了兩眼。
雁鳴的相貌本就出色，再加上那天身著一身白衣，越看越有種清麗而又迷人的感覺。
後宮嬪妃，尤其是周貴妃看著御恆帝一直盯著淳嬪的一個宮女看，自然是氣的不行。
其他嬪妃發現御恆帝的眼神後，心裡也是不高興的。
也有幾人紛紛疑惑，不懂往日聰慧的淳嬪今日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這可是在惠貴妃的葬禮上，就算皇上真看上了，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收了她。
這個時間差，足夠有心人做些手腳了。
相比於她們，淑貴妃知道的事情多些，對御恆帝也更了解些。
最重要的原因怕還是她就站在御恆帝身側的緣故，在御恆帝幾次打量雁鳴的時候，她只從御恆帝身上感受到了殺意。
這麼一想，她便主動看向御恆帝道：「惠貴妃的喪事為重，不如此事交給臣妾？」
御恆帝對淑貴妃還是信任的，他也知淑貴妃有多恨靼韃和瓦剌，肯定不會包庇雁鳴。
想到這裡，御恆帝也直接看向淑貴妃道：「嗯，那這事朕就交給你這個女將軍了。」
御恆帝明示淑貴妃，一聲『女將軍』就讓淑貴妃瞬間警惕起來。
她抬頭打量雁鳴，果然在她的眉眼間看出一些異族人的容貌特徵。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淑貴妃手底下有專門審問細作的人，馬、武兩家沒有誰不痛恨西北的異族人，在這樣的前提下，審問出雁鳴不對勁，是早晚的事。
而在雁鳴被淑貴妃帶走後，麗妃也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就在她考慮怎麼辦的時候，宮裡屬於他們最後的幾個人手，最先忍耐不住，散布出了流言，試圖轉移一下大家的視線。
麗妃雖氣可又沒辦法，只能跟著繼續散步另一個流言，打算來一個徹底把水攪渾。
至於最後一條流言，御恆帝猜測應該和周太后有關。
「嗯？太后？」正吃著赤豆湯的桑芷聞言一愣，看向御恆帝的表情那叫一個不明白。
看著桑芷露出這樣可愛的表情，終於恢復正常作息，特地在輟朝三日第一次上朝後趕來啟安宮的御恆帝，也跟著露出一抹微笑。
「周貴妃最近幾個月在調養身體，估摸著等你生產完再見到她，會認不出來。」
御恆帝說著話，低頭看看自己手裡已經空掉的碗，十分沒負擔的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雞湯，大雞腿和雞翅也得再各啃一個。
他這幾天為了做出太過傷心的樣子，每頓都不能多吃。
可身體養好後，他的胃口好了很多，之前是吃不下，如今卻是不能吃，當真是苦了他。
桑芷見御恆帝胃口好，也不由抬手將面前麻將大小的椒鹽酥餅往御恆帝面前送送。
看著御恆帝笑著拿起一塊，她這才輕聲說道：「您是指周貴妃面相有了變化？」
聽著桑芷的問話，御恆帝嘴裡有東西來不及回答，只能用手在自己臉旁往旁邊拉了兩下。
御恆帝這動作，桑芷倒是瞬間就看懂了。
「您是說，周貴妃變豐滿了？」
「嗯。」御恆帝先應了桑芷一聲，而後這才咽下嘴裡的食物開口道：「胖了不少，瞧著臉色也紅潤了。」
「估摸著，她挺滿意的。」
桑芷知道周貴妃認準了她能生養是因為身形圓潤的緣故，可這事淑貴妃之前同她分析過，後來御恆帝雖然沒明說可也暗示過，周家女，甚至和周家沾親帶故的劉家女，都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這事，還是她叔外祖父親自上手配的藥，保管輕易沒人能發現，除非大齊短時間內再出現一個醫術比她叔外祖父還好的大夫。
這個可能在桑芷看來，極低。
就算將來有，周貴妃一家子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是個問題。
想到這裡，桑芷也抬眸看向御恆帝道：「估計太后和周貴妃是覺得周貴妃身體調養的有效果，眼看著她們周家就要有皇子了，臣妾這個可能生下皇長子的妃嬪，自然也是要被她們記恨的。」
「她們這是在提前布置？」
見桑芷能猜透，御恆帝也不瞞著點頭道：「應當就是這個打算，這是周家女常用的手法了，之前太后懷著昭華時就用過這招，說父皇的一個寵妃母子衝到了她，害得她早產。」
「若不是那寵妃果斷同父皇表明自己只想兒子做個富家翁，且又聯絡了父皇元後和朕母妃，怕就要真的被算計了。」
「哦，後來因著此事這寵妃也失寵了，因為她的兒子還是被人給害死了。」
「父皇覺得保不住自己孩子的女人，都是蠢貨，他又寵了新人。」
桑芷也不是第一次聽御恆帝提之前的事情了，可看著他用這種隨意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來，她還是不免生出一些對他的心疼。
最近也不知怎麼了，每當看著御恆帝強顏歡笑或者故作輕鬆，她都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就，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