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的勛貴不少，但都是當初太祖打天下時跟著他立下汗馬功勞的人家。
後來國家逐漸安穩下來，再經過多年發展，勛貴權柄過重，侵占皇權嚴重，本該由先皇收攏勛貴手中權利的事情他沒做，所以只能由御恆帝來做。
如今最開始和太祖有感情的那批老人都已經去世，所以也過了收攏權利最好的時機。
可再難，也得做。
上輩子御恆帝沒成功，這輩子目前來看倒是一切順利。
在這樣的前提下，御恆帝是幾乎不可能再賞賜爵位出去的。
除非鎮國大將軍快不行了，臨死前給個榮耀的爵位，就這，肯定也是不能留給其他人繼承的。
這個道理，御恆帝相信自幼被家族培養的淑貴妃肯定也懂。
「你就別故意說這話取笑朕了，別人不明白，你能不懂？」
作為兩個家族的繼承人，淑貴妃自然明白御恆帝的意思，為了皇權穩固，勛貴自然越少越好。
就是那些皇室宗親，手裡的權利也不少，這些都是先皇寵兒子，又過於信任族親留下的隱患，如今卻要御恆帝來一點一點收回來。
不得不說，挺難的。
這會兒見御恆帝說話直接，淑貴妃猶豫了一瞬後，也沒再裝，「那您這是真打算封臣妾為後？」
說著話，淑貴妃看了不說話的御恆帝一眼後又繼續道：「其實臣妾為後也挺好，至少臣妾的至親沒多少人，旁支就算有什麼心思，可身份在那裡擺著，他們不敢做什麼，就算將來臣妾不再了，他們做了什麼，您或者新皇也好收拾。」
「而且臣妾做了皇后，也能服眾，後面再選秀，也不會有身份比臣妾更合適的。」
「最重要的是，臣妾和德妃關係不錯，也熟悉，將來也不會欺負她。」
「嗯……，不是臣妾背後說德妃壞話，她這人看著冷清，可其實骨子裡還是良善的。」
「不是說良善不好，可身居高位者，得有縱觀全局，掌控棋局的本事，必要時，得絕情狠心。」
「她能教孩子做個好孩子，可教不會孩子如何做個玩弄人心的上位者。」
「但臣妾挺喜歡她的，和她相處，只要不先起壞心思，她就不會對臣妾不好。」
聽著淑貴妃自己把這些厲害關係都分析透徹了，御恆帝也就沒再多話，他點著頭，接話道：「正是這樣。」
「沅沅她很好，看著冷清，可實際上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也不會主動去算計那麼多。」
「不知是不是和她的生長環境有關，桑家的確是個和睦的人家，沒有陰謀算計勾心鬥角。」
「所以有些事情，她能看懂，遇到了也會處理，但卻不會主動設計甚至操控這一切。」
跟著淑貴妃肯定了幾句後，御恆帝又繼續道：「其實朕一開始是不打算今年封后的，但周家如今倒下了，後宮需要一個女主人來擔起責任，沅沅她這幾年雖進步明顯，可無論是她還是桑家，都還沒能力和那些人家斗一斗。」
「沅沅的骨子裡良善，她教的孩子做個親王可以，但帝王，她教不好。」
說到這裡，御恆帝又自嘲一笑後道：「其實朕也不是個合格的帝王，朕太重情了，當初父皇選擇朕，也有這部分原因，他害怕新帝會對他其他孩子出手。」
淑貴妃知道御恆帝說的那些人家指的是朝中剩下的勛貴和重臣。
別看桑家這幾年發展的快，可底蘊不深，人家之前也沒真的把桑家放在眼裡，不然桑家就算有寧興王這個姻親和御恆帝偏心，也不可能那麼順利的發展起來。
不過如今隨著周家倒下，若後宮沒有個顯眼人撐著，那些人肯定會開始對桑家出手。
桑家之前沒有身居高位過，有些高位者的心態，桑芷不懂，也正常。
鬥倒了桑家，他們的女兒可以身居高位，就算女兒生不出皇子，可如今宮裡的三位皇子也沒了母親。
只要掌控了皇子，還怕沒有權利嗎？
至於御恆帝對自己的認知，淑貴妃也覺得沒說錯。
人都說『慈不掌兵』，其實身為帝王也是。
帝王太良善、太重情，都不是好事。
畢竟皇位只有一個，皇權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有那麼多你好我好大家好。
能占據主動就不能被動，操控全局的先下手，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弄明白御恆帝的意思後，淑貴妃也沒立刻說話，她先盯著御恆帝看了看後，這才開口道：「皇上，咱們也認識多年，臣妾是個什麼樣的人，您也清楚。」
「您如今和臣妾說句真話，您是不是不想再選秀了？」
「或者說，您覺得如今後宮的局勢就挺好？」
對於淑貴妃能看出這些，御恆帝也不覺得意外，他誠實點頭，剛準備開口說話，卻被淑貴妃搶了先。
「皇上，您這樣朝中眾臣怕是不會同意。」
「唉，這事朕也知道，你也不用試探朕，朕同你說句真話，朕早年間被人算計了，子嗣這一塊有點艱難，不是誰都能為朕繁育子嗣，得身體特別健康才行。」
「早年入宮的嬪妃們，也都被人算計過，這事估計你也有所猜測，不然之前那麼多年，後宮也不可能一個孩子都沒生出來。」
「如今朕的身體雖然養回來一些，但子嗣這塊，多多少少受點影響，且後宮之中既然有了德妃，她又是個能生養的，朕也不想再禍害別的重臣之女。」
「畢竟後宮的嬪妃越多，朕的身體越是瞞不住。」
說到這裡，御恆帝話鋒一轉又繼續道：「不過選秀肯定還是要選的，宗親勛貴也要賜婚，這個事朕沒忘。」
「但這事要怎麼操作，還得你來看著辦。」
若不是如今已經有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證明他可以生育，御恆帝是肯定不會把這些話真假摻半的告訴淑貴妃。
而御恆帝的這些話，不僅解釋了之前為何後宮多年沒有孩子，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也算是側面告訴淑貴妃，你肯定是生不出孩子的，所以你得把朕選定的繼承人——齊承，當親生兒子來教養。
甚至，將來後宮不需要那麼多嬪妃，這個壞人，也得淑貴妃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