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城。
陽光明媚,天空蔚藍,氣溫炎熱。
某繁華街道的天橋上,立著一方小桌,上面擺滿了各種顏色鮮艷漂亮的小瓶子,看起來非常有趣。
坐在小桌後的女孩,微仰著頭,臉上面無表情,澄澈墨黑的眼睛,不知是呆怔還是專注的,望著對面的大樓。
那與外邊世界完全不同的跨時代高樓上,巨大的屏幕正放著一張GG畫。
GG背景是一座廢墟般的城市,一端是如潮湧的喪屍,一端是手持軍刀,凜冽、無所畏懼的男人。
渺小又偉大的男人,穿著破爛軍裝,以一夫當關的氣勢,輕易便勾得人熱血沸騰。
不知情的人,以為這只是則普通的徵兵GG。
可時宴知道,這張海報不是設計和擺拍,它是當時真實的錄象。
帝國除了翌城和夏城,另還有十四個城市,也就是相對小的城鎮。
當時據說遙遠的十四城區發生一點事故,在特殊處理部隊還只是少校的顧凜城,剛結束任務回來,因離十四城區較近,便收到上級前去查看的指令。
連夜去到的他們,見那裡的情況已經非常混亂,向上級匯報過後便都選擇留下,和當地的部隊一起清理,建議臨時隔離區。
但沒多久隔離區的人全被感染,整個十四城區全面淪陷。
裡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只知道當帝國救援趕到時,顧凜城帶去的人已全部犧牲,同時還有那些感染者。
一戰成名。
帝國需要英雄來給人們信心,而顧凜城是最佳人選。
絕對的權力,至高的榮譽。
現用他的形象來徵兵,那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老闆,老闆,你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玩味嘲諷的聲音響起。
時宴收回視線,看站在面前的女人。
女人坐小板凳上,伸出右手。「三十六塊是嗎?給我做個粉色的。」
時宴看面前乾瘦偏黃的手,想說做粉色不好看。
卻也只是想想,沒說什麼的擰開瓶子。
蘊初開美甲美容店的,時宴昨晚去她店裡,在知道她給別人做指甲的收費,以及實際成本後,便決定做這個。
這個簡單易上手,她今天看蘊初做了一遍,就拿商驚瀾給自己的錢買了材料,來這裡擺攤。
現在這是她的第一個客戶,一定要做好。
時宴垂著簾,在客戶的指甲上一層層刷著指甲油。
她認真細心,手穩得一批。大概是剛做的原因,她花了一點時間才做好。
不過做出的成果,不說跟蘊初做的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無差別。
女人抬起做好的十指,左右看,皺著眉,不太滿意的講:「這顏色一點也不好看。你看,根本襯托不出我的手。」
時宴收拾瓶子,沒有回應她。
女人瞧她年紀不大,內向又自閉的樣,就講:「做得這麼差,以後再也不來了!」說完要走。
「等等。」時宴抬頭看她。「給錢。」
聽到她的話,女人一下就怒了。「還敢問我要錢?你是第一次做吧?拿我練手,我還沒問你要錢就是好事了!」
時宴沉默著,沒說話。
精緻漂亮的臉,如安靜的草原,美麗、舒適、賞心悅目,卻莫名的讓人想到危機四伏,心生不安。
女人被她墨黑的眸子望著,感到發悚的立即把錢扔下,匆匆忙忙邊罵邊走了。
時宴沒看走掉的客人,把桌上揉成一團的錢展開,看上面陌生的圖案。
城外是沒有帝國通用紙幣的,她進城帶的那點錢,是用東西特意從一個人手裡換的。
用換這個詞不太準確,應該是自己單方面的交易。
時宴收起錢,看這個文明又充滿秩序的世界,再次望向那幅徵兵GG。
徵兵的GG語是:「加入特殊部隊,讓明天更美好。」
明天對這些普通人來說,是個很普通的詞。可對有些人來講,明天是個無比美妙的願望。
「時宴,時宴?」
蘊初叫了兩聲,順著她視線看過去,嘿嘿的笑。「別看了,他註定是我們得不到的男人。」
時宴沒解釋。「你不用看店嗎?」
「有店員。」蘊初坐小板登上,捧著臉頰看她的桌上。「看樣子,你這情況不是很好啊。」
「嗯。」
「都說讓你去我店裡工作了。環境好、能遮風擋雨,收入穩定。」
時宴看人來人往的街道和車流。「我喜歡這裡。」
蘊初非常不解。「為什麼?」
「生活。」
「什麼鬼?」
「這裡有生活的氣息。」
蘊初看她認真的樣子,覺得她有點不對勁。
什麼叫生活的氣息?難道她以前生活在象牙塔里嗎?
而且,她店裡客源不絕,充滿著金錢的味道,怎麼就沒有生活的氣息了?
時宴不想在她那裡工作,除了想在外邊更好的感受生活,還有一個原因是,她自由隨性慣了,不喜歡被管制。
她同樣不喜歡解釋,問她:「吃飯了嗎?」
蘊初搖頭。
「我去買飯。」
她說完就走,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蘊初只好留下給她看攤。
天橋上人來人往,參夾著各種各樣的視線和目光。
但穿著講究,氣質極好的蘊初,坐在小板凳上,沒在意這些。
她單手撐著腦袋,看對面徵兵GG上的男人,似少女不知愁的臉,染上些失落和難過。
也不知道大哥什麼時候才回家。
蘊初細算,少說也有兩年沒有回來了。
在她回憶的時候,收到條簡迅。
看到信息的蘊初頓時激動起來,想飛奔回家,可昨天那個怪人還沒有回來,她得幫她看東西。
蘊初又等了幾分鐘,還是不見她蹤影,漸漸有些不耐煩。
昨天給她吃的東西,是看她可憐。
昨晚帶她進店,是好奇她是什麼人。
從那出刀的速度與氣勢,蘊初覺得她不簡單,想趁她懵懂無知需要幫助時,給予一點點關懷,好讓她對自己感恩戴德、死心踏地。
但她什麼也不願意跟自己講,也不願意給自己打工,現還跟她搶生意?
尤其是,她竟然讓自己在這裡幫她看攤!
蘊初覺得這賣買有點虧,是她自做生意以來最虧的一次。
她得及時止損。
蘊初決定不管她,現在、立即、馬上,回家見她哥,就看到提著飯盒回來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