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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讓我好等

2024-08-23 16:42:28 作者: 且墨
  那人穿著普通粗布麻衫,雙手被反剪在背後,頭埋得很低,聽到問話才窘迫地抬起頭來,囁嚅道,「各位爺明察,小的是前面村子裡的,家養的雞逃窩了出來找,誰知道雞沒找著,倒是聞著一陣香……」

  官差轄制他的力道漸松,他清了清嗓子,「……我們打來的雞是你家養的?」

  「是啊!」那人神情頗為激動,生怕他們不信,用下巴往前頭指,「我家就在那頭,不信的話我帶你們去看!」

  幾名官差面面相覷,頗為尷尬。

  「行了。」月隴西示意,「先把人鬆開。斟隱,拿些銀子給他。」

  那人頹喪的面容立時有了神采,拼命點頭,「多謝,多謝這位爺!」

  卿如是卻按住了那人的肩膀,「你先等等。」她蹲下來,盯住他的眼睛,「我問你,你們村子的人,知道這個茶坊嗎?」

  能得銀子,不賠反賺,那人打起精神,殷勤地回,「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我們平常進城不經過這頭,但這裡說遠也不太遠,找一找還是尋得見地方。」

  「那你知道有扈沽城的人死在這裡了嗎?」卿如是用拇指向後指了指茶坊。

  「扈沽都傳遍了,是沈府的公子嘛。」那人皺起眉,「也不知怎麼就死了,前段時間還尋人來村里問過這間茶坊有沒有主,像是想買下來翻新。」

  卿如是:「多久前?」

  那人肯定地道,「就他失蹤前一天,我記得清清楚楚。後面我們村還議論呢。」

  「他找人來探問的結果是什麼?」問詢間,卿如是已喚了官差進行筆錄。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他富家公子,要買一個廢舊茶坊,丁點兒大的事。何況這茶坊也不大,屋子就這麼兩間,其中一間連窗戶都沒有。又不會有誰跟他搶。」

  他說得在理,這間茶坊荒廢許久,應當是沒有主人的。

  可問題就在於這個時間點的巧合,沈庭尋人來探問之後的第二天便失蹤了。

  同被困的兩人說他們是被字條給騙出來的。字條的落款都是沈庭。那麼沈庭是被什麼給騙出來的呢?

  假如探問茶坊後這個時間點並非巧合,沈庭就極有可能也收到了兇手留下的字條,內容大致是……有人要跟他搶這座茶坊,並約他晚上在茶坊見面談判之類的。

  字條落款未知,或者說,落款是兇手認為沈庭一定在意的某個人。

  這種在意,並不是友好型的。

  應當是蕭殷這種,或是與沈庭勢均力敵的茶商,更或者是能與沈庭媲美的茶博士。但凡能引起沈庭注意,並激發他的好勝心的人,都有可能是兇手書寫的落款。

  試想,沈庭白天在村子裡的探問結果還是茶坊無主,到了晚上就有人要跟他搶,這個人還是他在意的對手。

  何況搶的還是一座根本就沒有太大價值的茶坊,沈庭一定會以為這個人是在挑釁他,從而被激怒。

  人在怒極時容易失去理智,於是他就單槍匹馬出了城,按照字條上的約定到茶坊去見那個人。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卿如是的推測。現在字條定然被兇手或者沈庭自己給銷毀了,無從驗證。

  「沈庭死的那晚,你們真的沒有一個人聽見茶坊里的呼救聲?」卿如是又問。

  那人回憶道,「呼救聲是真沒有。就那個,趙騫,一起被關茶坊里那人,住在村子邊上,算是離茶坊最近。他家要是聽不見,別家就更聽不見了。」

  「趙騫家裡還有別人嗎?」

  「沒了,二十齣點頭,還沒娶上媳婦呢。人不錯,看著我家的雞飛出去就幫忙撈回來,就是摳了些,貪點錢財,殺人什麼的我料他沒那個膽子。」

  說完,卿如是轉頭問月隴西,「世子,可否借幾個官差來用一用?」

  月隴西見她方才詢問思路清晰,不像是來搗亂胡玩的,便點了點頭。多的一個字都不願意施捨。

  卿如是吩咐完幾個官差後,便將那人給放了,官差隨著那人一道回村。

  「你看出什麼來了?」幾人走後,月隴西探究著她,倒不像是在探究他問的問題本身。

  卿如是搖頭,「沒看出來。」從前她辦案講究快准狠,發現什麼定是要一股腦說出來的,後來斂了脾性,倒也沒那麼爭強好勝,曉得謹言慎行了。

  月隴西凝視她片刻,默默挪開視線,「走罷,先吃些東西。」


  為方便辦案,茶坊外一早置了簡單的桌椅。

  兩人坐下後,官差從松和的壤里刨出來兩隻燜酥了的雞,把其中一隻遞到卿如是面前,連帶著碗筷,笑道,「姑娘說的糯米雞,我們粗爺們不會弄,這地里燜烤出來的,還能給人嘗嘗。」

  「我隨口一說,不挑嘴的,有的吃就不錯了。」卿如是趕忙接過。

  她方才不過是忽然想起從前的一些事,饞上嘴了才隨便一提罷了。

  那時候她頭天進月府,什麼規矩都不懂,日日往外頭跑,月家長老正巧在相府做客,知道了這事,直接越過月一鳴禁了她的足,為期半月。

  月一鳴和她洞房那晚,是她被禁足的第二日,說是看她在家閒著委實無聊,於是給她找點樂子。耍流。氓就耍流。氓,說得清新脫俗。

  誠然,秦卿沒反抗,也沒本事反抗。一宿磋磨,次日醒來已是晌午,月一鳴還摟著她。

  她迷迷糊糊地抬眸,入目是月一鳴清晰的下顎線和微滑動著的喉結,頓了頓,她大驚失色,「你沒去上朝?!」

  月一鳴低頭瞧她,問道,「昨晚,感覺還可以嗎?」

  秦卿無視他沒羞沒臊的話,抱著被子坐起來,嚴肅道,「你真沒去上朝?」

  他也坐起來,堅持問,「我昨晚表現得怎麼樣?感覺還可以嗎?」

  「……」秦卿盯著他,無奈嗯了一聲,接著問,「你為什麼不去?」

  「你不問問我感覺怎麼樣?」月狗逼忽地眉眼染上笑意,沒等她回答,「我知道你問不出口。我告訴你,我感覺十分不錯,但累得要命。所以,這個朝我本是不想上的,最後還是去了。現在朝會結束,我才回來接著陪你睡。」

  秦卿冷笑,他昨晚精力旺盛的模樣根本不像累得要命,究竟誰在要誰的命,他自己心裡有數。沒管他,秦卿開始穿衣。

  「你不想聽聽我為什麼後來又去了嗎?」月狗逼挑眉。

  秦卿結好褻。衣繫繩,敷衍回,「不想聽。」

  但並沒有起到阻止他說的作用,「我語言都組織好了,求求你讓我說罷。」

  秦卿停下來,涼涼看著他。

  他道,「昨晚你在我身下哭著睡過去了,迷糊間說想吃糯米雞。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心態,辦這事的時候想吃雞。我下。體一涼,有點害怕。於是今日專程起早去給你買來,順便,就上了個朝。」

  秦卿沒聽懂他的玩笑,只問道,「那糯米雞呢?」

  「回來時我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越嘗越不錯。」月一鳴頓了頓,斜眼睨著她,唇畔噙笑,「正好我也有些餓,就想感覺下它究竟能有多不錯。」

  「你全吃完了?」說了半天,秦卿翻身找外衣,「那你還說什麼。我起了。」

  「誒?」月一鳴伸手攔住她,痞笑道,「我逗你的,帶回來冷了,在廚房熱著呢。不過味道確實不錯,正好我閒著,所以打算今晚去店裡吃一次。」

  今晚?!今晚采滄畔有鬥文會,崇文也會來,自打她奉旨為妾後就沒聯繫上崇文了。秦卿正愁不知如何出府,當即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吃。」

  那晚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把月一鳴給支開的,反正最後稀里糊塗支開了,沒顧上太多,她溜去了采滄畔。

  再回到府中時,才聽說月一鳴還沒有回來,沒法子,她又折去店裡找月一鳴。

  那夜風囂,他就坐在店外小桌邊,就著一盞昏黃的油燈,翻看需要他批閱的文書。身旁站著兩名侍衛,輕聲問他,「相爺,回去再看罷。反正您近日忙,又要熬一宿的。何必這兒吹冷風呢?」

  她走近,不知如何解釋,卻見他抬眸,看到她來,就倜笑道,「你跑得倒是比我快,我追都追不上。你看,人這麼多,走丟了罷。你讓我好等。」

  她趕忙順著他的話編下去,「人是有點多,我就沒注意你。兩日沒出來玩,貪著了,便四處逛了逛。」

  也正因為這茬,秦卿念著自己有些對不住他,所以後來月一鳴有那種需要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但秦卿很奇怪,他既然需要紓解,為什麼不來真的。

  譬如有回,她已在他腿上坐著侍奉了小半時辰,他摸也摸遍了,親也親遍了,不斷問她舒不舒服。她舒服什麼,她眼睛都熬紅了,只想睡覺。

  月一鳴瞧見她眼角的紅暈,以為她委屈,尚在情動時,他的嗓音低沉沙啞,「你哭什麼?你不准哭,你一哭我……」


  以為他要說出什麼「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之類無比油膩的話來膈應她,沒成想……

  他話鋒一轉,看似惆悵地嘆了口氣,把腦袋擱在她肩上,慢悠悠道,「你一哭我也想哭,捏這麼大勁可疼死我了。我憋著眼淚花讓你玩兒呢,你輕點。」

  她本就沒哭,只是累得眼眶發紅,誰知他這麼一句流里流氣的話出來,她沒哭也要被他臊哭了。

  月狗逼別的不行,這方面秦卿還是要誠實地高看他幾眼。手都酸了他還擱她耳邊哼哼。

  忍無可忍,她紅著臉叱,「你紓解就紓紓紓……好好紓行不行??能不能別在我耳邊叫喚來叫喚去的?!」

  「嗯?」月狗逼停下來,握住她的手,教她,「這樣才叫做給我紓解,剛剛那樣,叫做謀。殺親夫。你弄得我舒服,叫兩聲好讓你知道。」

  「我不想知道!你給我憋著不許叫了!」秦卿咬牙。

  「為什麼?」月狗逼的手移到她的腰畔,輕輕摩挲,撩聲道,「那晚你叫喚的時候我可什麼都沒說。你哼得比我響多了,生生聽斷我的魂。」

  「你再說一句我打斷你的腿!」

  然而片刻後他依舊哼得很有節奏,秦卿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充耳不聞。後來結束時,她實在嫌惡得不行,全擦他身上了。

  卻被他按著腦袋,湊到耳邊,唇瓣輕輕摩挲她的耳尖,語調慵懶,「為了感謝你啊,讓你聽我的心跳。」

  鬼使神差地,她屏住了呼吸。月一鳴把她的頭壓在他的胸口,她聽到強有力的心跳聲,怦怦地,有些快。

  他的青絲垂下來,落在她背上,原是月一鳴俯下身在她耳畔呵氣,極啞的嗓音,撩撥著她,「噓,聽到了嗎?它說……」

  靜謐一瞬,他的語調懶倦起來,「它說,秦卿啊,你手指靈活,力道適中,快慢有度,誰教你的這麼會弄?……啊,想起來了,是我手把手教的。」

  秦卿:「????」

  想著這些油腔滑調,卿如是一時臉熱,刻意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她。那就好。太臊人了。

  轉頭時瞧見月隴西面前的雞還完好無損,她問,「你不吃?」

  月隴西涵養倒是好,嘴裡有米飯時絕不說一個字,細嚼慢咽過後才解釋道,「我從小到大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雞肉,燉的還好,別的一律吃不進。你吃罷,我去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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