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讓他意識到,他一點兒也不了解秦舞陽,連她去了哪都需要問別人。也許他不能等著秦舞陽接受他,他需要採取點措施來拉近他們的關係。
當顧墨涵找到星海酒吧的時候,秦舞陽正坐在吧檯上看酒保調酒。白襯衣,A字裙,肉色的絲襪,黑色高跟鞋,指尖點著一支煙,另一隻手搖晃著酒杯,妝容精緻,眼神朦朧,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嫵媚妖嬈,吸引了不少男人上前搭訕,最後都被秦舞陽冷冷的眼神轟走了。
顧墨涵坐到她的旁邊,脫下黑色的羊絨大衣,因為今天要去工地所以穿得比較休閒,薄薄的黑色開米司,深V領口,露出精緻的鎖骨,修長筆直的雙腿裹在亞麻色的休閒長褲里。俊美非凡的五官,深邃邪氣的桃花眼,剛一坐下,就讓周圍的雌性動物虎視眈眈。
顧墨涵要了一杯酒,她不開口,他也沒說話。直到第三個女人以借火的名義搭訕失敗離開後,秦舞陽突然間大笑起來。
「我說,顧墨涵,你也太能招蜂引蝶了吧?」
顧墨涵揚了揚好看的眉毛:「謝謝誇獎。」
秦舞陽吸了口煙轉過臉來看著他緩緩說道:「你是來找我的?」秦舞陽知道以顧墨涵的聰明肯定猜到了方案泄露的事情。
顧墨涵點了點頭:「查到內奸了嗎?」
秦舞陽轉過臉去,把一支煙吸完,搖了搖頭,準備點第二支。
顧墨涵按住她準備點菸的手:「是沒查到還是根本沒查?」
秦舞陽放下煙,沒說話。
顧墨涵微微蹙著眉,直直地看向她:「秦舞陽,你在害怕什麼?」
秦舞陽喝了口酒才開口,眼睛看著前方:「顧墨涵,你被人背叛過嗎?」
顧墨涵也看向前方:「有。在美國的時候,實驗室里的同學彼此之間競爭很大,有一次我為了發一篇文章,不眠不休地連做了一個禮拜的實驗,終於收集全了數據,結果,數據被盜,一切辛苦付之東流,很快,實驗室里的一位白人同學發表了一篇文章,裡面的數據就是我的。」
顧墨涵不急不慢地開口,不帶任何感□彩,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後來呢?」秦舞陽問。
「後來,我開始防著所有人,所有和學科有關的東西都小心謹慎地收好。再後來,我在空餘時間開始研究那個白人同學的研究方向,每次都比他更早的完成實驗,發表文章,沒過多長時間,他就退出了實驗室。」
一個人研究兩個方向,那是多困難的一件事啊,偏偏顧墨涵能做到,秦舞陽突然覺得顧墨涵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沒有道理的。
秦舞陽有些困惑的問他:「顧墨涵,你說,對於自己的團隊是不是也要時刻提防著?」
顧墨涵耐心地回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信任他們,但是,在那之前,選好你的人。」
秦舞陽皺著眉頭眼中帶著迷茫、不解,慢慢地說:「他們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團隊,我們一起努力拿下過很多大單,彼此之間很有默契。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難,我們根本沒有業績,沒有人脈,沒有經驗,只能慢慢摸索,有一段時間差點撐不過去,我想讓他們去別的組,但是他們誰都不願意離開,一直鼓勵我,大家感情很好,沒有他們不一定有今天的秦舞陽。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當初那麼艱難的環境他們都沒有離開,現在卻選擇背叛我,背叛整個團隊?」
顧墨涵聽著她講起那些艱辛往事,心裡有一絲疼痛,還有一絲懊惱,當時她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
顧墨涵在商場上拼搏的這些年見過很多事接觸到很多人,類似的事情或者比這更嚴重的事情不占少數,畢竟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比比皆是,他身經百戰對於這些把戲早已看不上眼,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向秦舞陽解釋。想了一會兒才試探著開口:「人是會變化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東西都在改變,人性又是貪婪的,貪心不足蛇吞象,有時候想要擁有更多,在利益面前他們可以出賣很多東西,友情,愛情,有時候甚至是親情。也許他們以後會後悔,但是在糖衣炮彈的攻擊下,他們還是會選擇利益。人心是最難猜測的,你再猜別人的心思的同時也會迷失自己。所以不要試著去揣摩別人在想什麼。一個人如果內心發生了變化,在言談舉止上肯定會漏出蛛絲馬跡,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注意觀察他們,將一切威脅扼殺在萌芽時期。」
秦舞陽笑了笑:「顧墨涵,你真可怕。怪不得他們都說你心思縝密,獨具慧眼,城府深不可測,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不能穩操勝算的?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顧墨涵聽著她不懷好意的誇獎,苦笑著搖搖頭。
秦舞陽換了個姿勢慵懶地坐著:「這次就當買個教訓了,不過學費也太貴了。丟了這個案子,騰達的那幫老傢伙還不得吃了我啊。我一想到這些,去上班的心情比去上墳都沉重。」
顧墨涵詫異的看著她:「聽你這意思,是打算放棄了?這可不像你啊!」
秦舞陽煩躁的扯了扯頭髮:「不放棄也沒辦法了,第三個方案的雛形已經出了,T公司肯定也知道了,就算查出來誰是內奸,損失也沒法彌補了,況且出了這種事,人心已經散了,還能出什麼好方案,時間還這麼緊,屋漏偏逢連夜雨,我還是回去打辭職信吧。」
顧墨涵建議:「你有沒有想過重新建立一個團隊?」
秦舞陽以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他:「重新建立團隊?怎麼事情從你嘴裡說出來都那麼容易呢?騰達內部各個項目組之間斗得很厲害,我自己的人都不能信,何況是別人呢?時間這麼短,去哪兒找可以信任的人?」
顧墨涵一臉無奈,也許也只有她會拿這種眼神看他:「那你相信我嗎?」
秦舞陽立刻抬起頭看向他:「什麼意思?你要用豐華的人幫我作弊?」
顧墨涵伸手纏繞著她散在肩上的頭髮,眼底妖氣流轉,笑得勾人魂魄:「不是豐華的人,是我,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