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麵店的時候外面竟然飄著小雪,晶瑩剔透,像是降落人間的精靈。後來小雪漸漸變成了大雪,周圍的學生興奮地發出尖叫聲。
秦舞陽對顧墨涵說:「看到他們我真是覺得自己老了啊。」
這時顧墨涵的手機響了,是莫騁野。
「涵子,找到嫂子了嗎?」莫騁野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別亂說話!」顧墨涵警惕地看向秦舞陽,換了另一邊聽電話,秦舞陽正在看雪,應該是沒聽到。
「怎麼是亂說話啊?這麼說就是找到了?她在你旁邊?」莫騁野有點興奮。
「嗯,什麼事啊你?」顧墨涵換了話題。
「沒事兒,你們繼續吧。」說完也不等顧墨涵反應,「哐」一聲掛了電話。
顧墨涵和秦舞陽在開車回去的路上,已經演變成鵝毛大雪了。路上的車輛並不多,但是顧墨涵還是全神貫注地開車,秦舞陽也不敢拿兩人的性命開玩笑,畢竟雨雪天氣是車禍高發天氣。
不一會兒,路上已經有了積雪,被前面的車輛碾過,導致道路更滑了。顧墨涵小心地控制著車速,等紅燈的時候轉頭一看,秦舞陽已經歪在座位上睡著了。顧墨涵探身從后座拿起他的大衣輕輕蓋在她身上。
一輛黑色奢華而低調的汽車緩緩滑到秦舞陽家樓下。顧墨涵靜靜地看著還在熟睡的秦舞陽。手裡抱著大衣,巴掌大的小臉埋在白色的圍巾下面,平日裡清亮的眼睛現在闔上,只能看見長而濃密的睫毛,白皙的小臉睡得微微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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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墨涵輕輕地撥了撥她額前的頭髮,滑順柔軟。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車外大雪落下發出撲撲簌簌的聲音,顧墨涵看了一會兒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秦舞陽醒來下了車就看到顧墨涵衣著單薄的靠著車門吸菸。風已經停了,大雪依舊紛紛揚揚地下著,蓋滿了地面,樹梢,房頂,整個世界像披了件白色的外衣。顧墨涵一手抱胸,另一手夾著煙放在嘴前吸著,火光明暗交替,然後優雅地吐出煙霧,彈了彈菸灰,絲毫不介意大雪落在身上,深邃漆黑的眼睛看著遠方。看到了她,慢慢笑起來,笑意直達眼底。秦舞陽的心突然怦怦亂跳,由剛睡醒時的迷迷糊糊轉至清醒,覺得周圍的白色亮的晃眼。
秦舞陽把手裡的大衣遞過去,顧墨涵掐了煙接了過來卻沒有穿上。
「我上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顧墨涵點了點頭。
秦舞陽和他告別走了兩步又回頭,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動作,大片大片的雪花飄落下來,她突然覺得看不清他。
「謝謝你,顧墨涵,這五年來我一直都在想,再見到你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情景?會不會像席慕容說的那樣,在街角的咖啡店,你突然出現,我會帶著笑臉和你寒暄,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還是像張愛玲筆下的《半生緣》一樣?你攜著你的如花美眷和聰明活潑的孩子,我牽著我的愛人的孩子,和你在街頭擦肩而過?
或許是懷著對你的恨相互攻擊,你以為我刀槍不入,我以為你百毒不侵,斗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我沒有想到,我們還會像朋友一樣在一起吃飯,聊天。在過去的幾年裡,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當年保持一個朋友的距離,或許可以一輩子,如果我沒有貪慾,沒有奢望靠近你,是不是就不會失去你?
我突然覺得,做普通朋友才是最長久的。我們,以後就會是這種朋友,一切,都與愛情無關。
謝謝你這次願意幫我,謝謝。」
秦舞陽的心突然疼起來,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裡,勉強說完這些話,然後努力地對他微笑。
顧墨涵嘆了一口氣,秦舞陽覺得這口氣像是嘆到了她的心裡。
「好。」顧墨涵簡單地回了一個字,然後打開車門發動車子呼嘯而去。
秦舞陽看著車子慢慢地融入黑夜,才一步一步地往電梯口走去。
顧墨涵,對不起,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敢那麼勇敢的愛你了,我以後會找一個我不愛的人,踏踏實實平平靜靜地過一輩子。我再也不想那麼疼了,何況,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五年的時間,你還對何苗念念不忘嗎?那趙汐羽呢?你們為什麼沒有在一起?顧墨涵,你說,不要揣測別人的心思,所以,我不想了,我真的是累了。
顧墨涵緊緊地抿著唇,面無表情,往日總是含著□的桃花眼裡現在卻滿是冰霜,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而泛著白色。落在身上的雪因為車內的溫度高而慢慢融化成水,在黑色的開米司上暈了一片。濕濕冷冷的感覺好像通過衣服滲進了他的心裡,他感覺自己的心冰冷潮濕,沒有一絲溫暖。
秦舞陽,你以為我顧墨涵當真是非你不可嗎?你以為你是誰,我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沒皮沒臉地讓你這樣避之不及?
兩個相似的落雪夜晚,顧墨涵兩次感到無能為力,他真是恨死這種鬼天氣了!
第二天秦舞陽精神抖擻的去騰達上班,一掃昨日的陰霾。秦舞陽觀察了一圈,發現項目組的同事真是懂事,機密泄露的事情公司基本沒人知道。關上門開會,眾人對於秦舞陽的好心情保持著一種戰戰兢兢的心態。雖然說,和這位秦總共事多年,平日裡她和他們也是嬉笑怒罵打成一片,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正常情況下她應該會發飆啊,怎麼可能笑得這麼和藹可親呢?
秦舞陽看著他們在那兒大罵T公司陰險狡詐,看著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義憤填膺,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都白混了,或許這個社會充滿了影帝和影后,不然為什麼她始終看不出來誰是內奸呢?
想到這裡,秦舞陽笑意更濃,露出潔白的牙齒。眾人被這道白光閃得冷汗涔涔。
「秦總,這第三個方案咱們還做嗎?」小梁在眾人眼光的逼迫下畏畏縮縮地問。
秦舞陽雙手撐在桌上:「做,當然要做!為什麼不做?」
「那是按原來的思路,還是重新開始?」項目組副組長劉思成問。
劉思成是顧墨涵當初力排眾議從別的組挖過來的,秦舞陽看中了他的才華和踏實,並且一路把他推上團隊的第二把交椅。
會是他嗎?秦舞陽不知道。
「當然不能用以前的方案了,肯定也被泄露了!」另一個成員袁康說。
袁康是低秦舞陽一屆的學弟,聽說他最近要結婚了,難道是因為結婚缺錢所以為了錢出賣了公司?秦舞陽不確定。
「我覺得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應該找出那個內奸。」說這話的是周晴。
這是個恃才傲物的主,平日裡總是極盡尖酸刻薄之言打擊各位成員,因此得了個「毒蜘蛛「的外號,但是在工作上總是一絲不苟,和大家還是能和睦相互的。如果是她的話,她又是因為什麼呢?秦舞陽很困惑。
「喲,你是不是賊喊抓賊啊?」能一句話把周晴的冷靜自持推倒的是張秋林。
張秋林是靠公司高層的裙帶關係被硬塞進秦舞陽這兒的,秦舞陽勉為其難地接受她,可是她卻沒有安分過一天,提起她秦舞陽就頭疼。
「你胡說什麼!你簡直就是含血噴人!」周晴怒目相視。
「行了,別吵了,現在是關鍵時期,你們倆就別再吵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著,秦舞陽又挨個看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