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麼晚了，誰爬咱家的牆啊？」李大寶低聲問道。
李萬全『噓』了一聲，掃了小子們一眼，「都小點聲，別吵吵！~」
他們是杏花村第一戶買馬車的人家，被人嫉妒是難免的。
可大晚上爬人家的院牆，可就不對勁了。
「爺爺，是不是有人過來偷馬啊？」李一河悄鳥地問。
「別說話！~」
李萬全蹲在地上，捂住李一河的嘴，「你們都機靈點，等會兒要是有人跳進來，就給我往死里削！」
他倒要看看，哪個不要命的玩意敢偷他的馬。
老婆子不能熬夜，吃完飯便睡了。
金麥芽和趙葵花這會兒也吹了油燈，屋子和院內漆黑一片。
從外面看，還真以為老李家都睡死過去了呢。
「爹，您放心，我手裡有棒子，一會那個賊如果跳進來，我先掄他一棒子再說！~」李大寶惡狠狠道。
李萬全聞言，瞪了他一眼，「你悠著點，萬一把人打死了，老子長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爹，不給他一點教訓瞧瞧，他下次還敢偷！」
「那你就敲斷他胳膊腿吧！」
李大寶：「......」
爹，您比我狠。
片刻後，院牆上方探出一個腦袋。
天色太黑，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黑影朝馬棚那邊瞅了瞅，又朝屋子瞄了兩眼。
確定安全後，他才小心翼翼地跳了下來。
李萬全領著小子們躲在柵欄後面，都蹲著身子，來者沒看見。
「我的天，這確實是匹好馬，拿到外面去賣，起碼得值四五十兩銀子！~」
黑影拍了拍大青馬的背，一臉奸笑。
他又繞到後面，瞥了灰驢一眼，嘖了一聲，「老李頭子真是有錢燒的，居然買了頭瘦驢，這玩意餵多少飼料都養不大，他就等著砸在手裡吧，哼！」
話落，黑影伸手去牽大青馬的韁繩，「你給我安靜點，等會兒咱倆從正門出去，明個兒一早，老李家就算報官，也沒地兒抓賊了，呵呵！~」
他已經想到把馬賣了、掙了錢，就娶一個媳婦外加兩個小妾，天天左擁右抱，就是玩。
大青馬似乎意識到了危險，刨了刨前蹄子，打了聲響鼻。
灰驢更是噠噠噠地走過來，揚起大腦袋，露出一排大門牙。
表情甚是高傲。
「不是，你這頭死驢，你那是啥眼神？」黑影驚愕。
區區一頭畜生，居然用那種眼神看他，實在邪門。
此時躲在柵欄後面的李萬全，已經藉助月光看清了來者的長相。
「張光棍？」
奶奶的，這孫子竟然敢偷他的馬，活膩了是吧？
李大寶氣得不行，緊緊攥著棒子，「爹，我去削他一頓，把他牙打下來！~」
「等會兒！」李萬全攔住大寶。
他想看看那頭灰驢想幹啥。
之前在馬市時，灰驢就因為不滿小販的輕蔑，硬生生蹶了他一腳。
如今面對盜賊，李萬全想看看灰驢的反應。
「爹，再不出去，驢馬就被人牽走啦！~」李八寶小聲提醒道。
「哎呀，把嘴閉上，別嚷嚷，噓！」李萬全皺了皺眉。
張光棍踢了灰驢一腳，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再看一個試試？把你那驢眼睛給我閉上，閉上！」
他竟然被一頭給鄙視了。
然而，灰驢不僅沒閉眼，反而長大嘴巴，打算來一個高音吟唱。
村里人誰不知道，這毛驢子一旦叫喚起來，那動靜比殺豬都邪乎。
老響了。
「幹啥玩意？不許叫！~」
張光棍面色一慌，衝過去就抱住灰驢的嘴，「你敢叫喚一聲，老子就捅了你！」
灰驢：「嗷嗚！」
「閉嘴！」
「嗷嗚嗷嗚！~」
別看它瘦，但力氣還是有的。
嘴巴頭子用力一甩，便把張光棍甩到地上。
旋即前蹄子踩在食槽上，仰起頭顱，晃動尾巴，氣運丹田。
一聲驚天動地的驢嚎聲響徹在杏花村上空。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聲音響亮，帶著救護車般的節奏，瞬間就把李甜甜給吵醒了。
唔？
古代哪來的救護車？
這聲音，分明是驢叫啊。
「嗷嗚嗷嗚......」
劉淑賢也爬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啥動靜？」
江桂花道：「好像是驢叫呢，甜甜娘，你快出去瞅一眼，是不是有人來偷驢啊？」
「中，我出去看看！~」
這會兒金麥芽和趙葵花也披著衣裳跑出來。
李二寶更是拎著菜刀往馬棚那邊跑。
「嗷嗚嗷嗚嗷嗚！」
灰驢卯足勁了叫喚，仿佛要把星空震碎。
張光棍慌得不行，差點嚇尿褲子，「你這個牲口，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他從地上撿起一把楊叉子，對準灰驢的屁股就刺了過去。
下一瞬，灰驢突然停止了叫聲，動了動後蹄子。
只聽『嘭』地一聲悶響，張光棍直接倒飛出去，然後結結實實地摔在李萬全面前。
「哈哈哈哈，爺爺，笑、笑死我了，我都笑岔氣了，哈哈！」李一河樂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冒出來了。
李萬全也憋不住笑，呵斥一河，「別笑了，去把燈籠拿過來！~」
黑布隆冬的，都沒法審這個偷馬賊了。
「知道了爺爺！」李一河應了一聲，去拿燈籠了。
劉淑賢等人匆匆走了過來，「老頭子，這是咋的了？咦？張光棍，你擱我家幹啥呢？」
「老婆子，這老小子過來偷大青馬，卻被咱家的驢給蹶了一腳，真是活該！~」
「啥？」劉淑賢氣急了，「敢來偷馬？」
「那可不咋的，你瞧瞧，這人膽子多大，都敢入室盜竊了。」
張光棍捂著胸口，在地上來回打滾。
剛才那一腳，好懸沒把他送走。
李二寶懶得跟他廢話，衝過去就騎在張光棍身上，兩個大比兜招呼上去，把張光棍揍得鼻青臉腫，眼冒金星。
「狗東西，我們家的東西都敢偷，老子非把你的爪子剁下來！~」
李二寶說著，掄起菜刀在張光棍面前晃了晃，故意嚇唬他。
「二二二寶，你消消氣啊，我、我再也不敢了。」
張光棍嚇得直冒冷汗，說話都不利索了。
李萬全冷哼一聲，「張跑腿子，你平時勾引老娘們兒、調戲小媳婦也就罷了，卻跑到我們家偷雞摸狗，我也不跟你廢話，報官吧，咱們公了！」
「別別別，大寶爹，你別報官哈，我有錢，我賠你錢！~」
張光棍說著，慢慢爬起身，從兜里摸出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