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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2024-08-23 16:53:34 作者: 蘇景閒
  親完,祈言沒等陸封寒有動作,立刻轉身拿了一個蘋果,用水果刀左右比劃了幾下,想模仿陸封寒切蘋果兔子。

  又忍不住若無其事地用餘光去瞥陸封寒,見對方將深碟拿下來放好,眉目舒朗,嘴角噙著笑,莫名地,祈言心跳一促,眼裡也跟著染上了一點笑紋。

  不過祈言高估了自己的動手能力。在將蘋果分成幾瓣,準備用刀取籽時,手一滑,刀尖就從手指劃了過去。

  祈言立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直注意著身邊人的動靜,陸封寒握著祈言的手腕把人拉近,發現只劃破了點皮、沒見血才放下心。

  明明自己就算遇上貫穿傷,也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換成祈言就完全不是一回事。

  捏著祈言受傷的手指,陸封寒湊近吹了吹。

  「果然還是個小迷糊。」

  看來不管過多久,祈言的生活技能水平依然無限趨近於零。

  陸封寒看了看祈言弄出的半成品:「想吃兔子形狀的?」

  祈言坦誠回答:「對。」

  「以後都讓我給你切。」轉念,陸封寒挑眉,「是不是想模仿我?我要是把蘋果塊做成魚的形狀?」

  「我也做成魚的形狀。」做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說出來卻開始有點不自在了,祈言顧左言他,「我受傷了,將軍。」

  這時,文森特恰好從門口進來:「誰受傷了?祈言受傷了?」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有點迷茫,「哪裡受傷了?」

  祈言抬了抬自己的手指:「這裡。」

  文森特剛想說「這也能叫傷」,但接收到陸封寒的眼色,機智地住了嘴。見陸封寒拿出隨身備用的癒合凝膠,仔細塗在祈言的「傷口」上,他睜大眼:「還真傷得有點重……」

  我背叛了自己的靈魂!

  再看陸封寒神情謹慎,又拿出一小截繃帶,以極為嫻熟的手法纏在祈言手指上,最後打了一個標標準準的蝴蝶結。

  一時間,文森特不由對自己產生了深刻的懷疑——

  我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祈言手上的傷口其實有五厘米長,而不是他看見的五毫米不到?

  不過破案了破案了,原來指揮開始隨身攜帶癒合凝膠和繃帶,竟然是為了祈言!

  明顯對陸封寒系的繃帶蝴蝶結非常喜歡,祈言動了動手指,又動了動,臉上沒明顯的表情,但眸光很亮。

  笑意消融了陸封寒唇角的鋒利銳色,心想——小撒嬌精。

  他轉向文森特:「什麼事?」

  立刻找回作為副官的職業素養,文森特匯報:「指揮,有幾件事。第一是白塔方面已經確定新能源能夠支撐機動躍遷產生的能耗,效率是現有能源的四倍,且白塔方面還表示,會繼續深入研究,提高能效。」

  陸封寒一邊給星花菇醬調味,一邊批覆:「向白塔表示感謝,那顆礦星進展如何?」

  「聶將軍親自過問,第一批礦石處理器已經建成,相關行動密級為3s。」文森特想起來,「指揮,你和首席是礦石的發現者,擁有這種礦石的命名權。」

  陸封寒看向祈言。

  祈言讀懂了眼神的意思,沒有多思考:「1029。」

  文森特沒明白,陸封寒解釋:「十月二十九日,我和祈言的逃生艙墜落到那顆行星上的時間,就是在那裡發現了礦石。」

  文森特恍然大悟——原來是紀念日期!

  他記下後,繼續道:「江陵號艦長杜尚在反叛軍原駐地找到了六處補給點。」

  「交給後勤部,批准啟動軍用運輸艦。」

  「是。」文森特說到第三件事,「有八名科研人員隨新兵到達,其中五位是奧丁方面調來支援新能源研究的。」

  陸封寒支使人支使得很順暢:「讓洛倫茲安排。」

  文森特心想,一會兒拜託破軍去通知這個消息好了,否則必然會遭遇洛倫茲的死亡凝視。

  陸封寒見文森特停下:「沒了?」

  文森特:「沒了。」

  陸封寒側眼看他,眼神似乎在說——那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後知後覺地,文森特覺得自己好像遭到了自己上官的嫌棄,他有這麼礙眼嗎?


  沒有戰事的時間裡,陸封寒難得悠閒地跟祈言一起吃完早餐,又帶祈言去模擬駕駛系統里晃蕩了一圈,以絕對實力把在系統內練習的人碾壓一番後,心情頗好地回了指揮室。

  如果洛倫茲那邊沒有來找他借人,他好心情的持續時間應該更長。

  收到洛倫茲的消息後,祈言起身準備往外走,只是剛到門口,就被陸封寒抓著手腕,摁在了金屬門後。

  「親一下再走?」

  陸封寒嗓音壓得低,末尾還帶明顯的氣音,周身滿是攻擊性的荷爾蒙氣息都快溢出來了。

  祈言很喜歡這種親密感,不過他剛應允,陸封寒的手就伸在他腦後,摩挲著他的後頸,讓他癢得不由往旁邊躲。但行動被制住,無法躲開,又在下一秒迎來了陸封寒的靠近。

  雙唇碰在一起,跟之前不一樣,這個吻顯得輕綿,仿佛有極深的情愫自其中傳遞,祈言無意間鬆開唇齒,允許了對方的肆意入侵。

  幾分鐘後,祈言微啞出聲:「時間……要遲了。」

  陸封寒不得不退開,又戀戀不捨地吻過祈言單薄的眼皮,指腹擦過被自己親得發紅的嘴唇。

  祈言閉著眼,感覺隨陸封寒的動作,嘴唇上泛開一絲麻癢。

  他的手還輕輕攥著對方的衣服,有些沉溺於這種深入的親密,發軟地靠在門上:「才進指揮室,將軍是不是把我放在辦公桌上吻我了?」

  陸封寒幫祈言整理凌亂的衣擺,順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又記錯了,是昨天的事。」

  「嗯,」祈言嗓音愈加輕啞,「那等我回來,將軍可以再這麼吻我。」

  等指揮室的門向兩側滑開又重新合攏,身體裡有種熱意自內向外,陸封寒抬起手臂,將衣袖上挽。

  垂下眼,又忍不住笑了。

  祈言從指揮室離開,除了嘴唇還泛著紅外,神情已經恢復了慣常的清冷。到技術部時,葉裴在門口接他,一眼看見:「你受傷了?」

  「沒什麼,劃了一下手。」祈言展示自己手指上纏的繃帶蝴蝶結,「是不是很好看。」

  葉裴有點好笑,總覺得問這個問題的祈言跟平時有點不一樣,她連著點了三下頭:「好看,蝴蝶結非常標準!」

  祈言對這個評價很滿意。

  葉裴邊走邊告訴他大致情況:「事情有點……複雜。」

  祈言以為是哪裡出了問題:「是動力系統還是其它?」

  「不是,」葉裴擺擺手,「是中控系統。中控系統要是出了問題,它本身會自己跑數據修復,但不知道是不是這次的問題有點複雜,跑了快一個小時都還沒能自我修復成功,老大就有點沒耐心,你懂的,睡眠不足。」

  祈言點點頭。他每次見洛倫茲,對方基本都一副睡眠不足人快升天、全靠咖啡吊命的模樣。

  「然後今天隨新兵過來的八位科研人員里,有一個人說他很擅長,能解決問題。老大當時覺得這個人太過自滿,得讓他認清自己的水平,不要隨意膨脹,就同意讓他看看具體情況。」葉裴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略過具體過程,「最後中控系統的自我修復程序被阻亂,老大氣得臉都黑了,只好來找你了。」

  說出這句話時,葉裴完全沒覺得自己的措辭有任何不妥。

  大約是祈言在動力系統甚至各個方面都展示出了極高的水平,讓她下意識里覺得,洛倫茲解決不了的事找祈言解決,沒什麼不對,即使是關於星艦中控系統的。

  兩人到時,已經圍了好幾個人,祈言掃了一眼,自動在腦中將長相和人物信息匹配,唯一不認識,應該就是隨新兵一起來的科研人員。

  他在技術部進出數次,早已將所有人都記得清楚。

  不過視線也只在對方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祈言看向洛倫茲:「中控系統出問題了?」

  洛倫茲手裡的咖啡杯已經空了,臉色是常年漂在太空中的標誌性蒼白,如此一來,眼下的青影就更明顯了。他對著祈言時,語氣表情都可以稱為溫和:「嗯,我搞不定,你看看。」

  簡單一句話,壓根沒準備講講前情提要和具體出了什麼問題。

  祈言也沒問,直接站到了洛倫茲旁邊的光計算機前。

  反倒是那個面生的科研人員上前半步道:「你好,我是范托夫,來自克卜勒大區奧丁星數據科學院。」

  祈言不明所以,還是禮貌道:「你好,我是祈言。」


  范托夫是個棕色頭髮的中年人,眼睛顏色很淺,他在說出「奧丁數據科學院」這個名頭時,目的很明顯——想壓祈言一頭。

  周圍的人都明白這個自我介紹的重點。

  聶懷霆和聯盟秘書長退離勒托、暫時駐紮奧丁星後,原本只是克卜勒大區一顆不算奪目的行星奧丁,搖身一變,成為了整個聯盟暫時的中心,奧丁的一切也跟著水漲船高,例如奧丁數據科學院,現今就成了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地方。

  旁邊的葉裴暗地裡撇了撇嘴。

  清楚祈言雖然聰明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但在人情世故上不怎麼敏銳,葉裴一直有點保護欲。

  離開圖蘭學院至今,她已經成長許多,知道雖然都是科研人員,但也有不同——不是每個人都在努力追求心中的真理,有那麼一部分人,是將學識用於謀求身份名利,眼前這個范托夫就是典型。

  一上指揮艦,立刻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現自己的不同,不惜誇下海口。把事情搞得一團亂後,見到祈言,又迅速亮出自己的身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的一樣。

  范托夫見祈言沒有搭話,接著前一句:「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奧丁數據科學院』,我在裡面——」

  「沒聽過。」祈言回答完,又禮貌道,「你擋路了,謝謝。」

  范托夫的話一頓。

  葉裴原本想出言嘲諷范托夫兩句,聽完祈言說的,立刻憋著笑。

  大概這是祈言的特別能力,於無形之中反擊?

  光計算機前,祈言熟門熟路地進入星艦中控系統內部,他手上雖然纏著繃帶,但毫不影響他敲擊字符的速度,幾乎令人眼花繚亂。旁人看不清顯示屏上飛快划過的數據流,說不定還會有種他是不是在隨便亂敲的疑惑。

  范托夫就是這樣的想法。

  一分鐘後,祈言停下:「已經恢復了,之前輸入的數據條和自有數據邏輯相悖,所以引發了邏輯鏈的混亂。問題不大,不施加人為干涉,大概四十分鐘後,系統也能自行修復完畢。」

  引發邏輯相悖的數據條自然是范托夫輸入的,洛倫茲倒沒當場發火,向祈言道謝:「又讓你特意來一趟。」

  祈言搖搖頭:「沒關係。」

  從技術部出來,見左右都沒人了,葉裴毫不猶豫地翻了個白眼,不吐不快:「那個范托夫幹什麼裝得這麼積極?要是真的想為聯盟盡一份力,早在開戰之初就來了。再比如我們老大,雖然脾氣暴躁,但他在前線駐紮了快十年,只要有他一杯咖啡就夠了。」

  她把聲音放低了些:「真不要太明顯,這次隨新兵來的幾個科研人員,除了支援能源那塊的五位外,剩下這三位都是來撈名聲撈好處的。我就是很氣,那些已經犧牲的人——」她咬住下唇,「反正,仗都打了一半多才來,說實話,技術部還真不缺他們三個人。」

  在技術部進出這段時間,祈言已經發現,技術部因為承擔的工作量大,又十分緊要,人員篩選很嚴格。這導致技術部里有很多在某一領域中水平卓絕的人,只不過都專心於事務,存在感不強。

  葉裴吐槽完,又悄悄問祈言:「那個……」憋出兩個字後再說不出來,急得她輕輕跺了腳,終於問出,「你真的跟指揮在一起了?」

  要知道,她雖然活了二十年,但戀愛長什麼樣她還真沒見過。

  而且在她印象里,祈言更像要跟數據過一輩子的人,冷情冷性,沒想到竟然是祈言最先談了戀愛!

  祈言點頭:「嗯,真的在一起了。」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葉裴十分好奇,主要是在勒托時,指揮是祈言的保鏢,一轉眼,保鏢成了指揮,復里複雜的。

  祈言不知道應該怎麼定義「開始」。

  他思忖好一會兒,才給出一個答案:「在勒托時就開始了。不過具體是什麼時候,我不確定。」

  明明他能記住經歷過的每一個畫面,但——

  是在楓丹一號放「煙花」的時候?對陸封寒喜歡的味道產生好奇的時候?民用星艦在躍遷通道,陸封寒全力保護他的時候?或者在天穹之鑽廣場倒數跨年、在鐘聲里迎來第一場雪的時候?

  他不確定。

  無孔不入的情感像透明的水流,日復一日,緩緩交織成大網,直到他深陷其中,爾後方漸漸察覺,最後確認了自己的情感指向。

  回到指揮室,祈言聊天時提起葉裴說的話,陸封寒說得更仔細:「前線是一個巨大漩渦的中心,會不斷將千絲萬縷吸引進來,包括聯盟政策的重心、財政的大筆支出、公民的關注目光和希望寄託等等。

  同樣,當前線獲得徹底的勝利,利益驅使,會有無數人想來分一杯羹。例如,如果前線大勝,范托夫可以用這一兩個月時間,換來一輩子的光輝履歷。」

  陸封寒對這樣的操作半點不陌生。

  大潰敗前,遠征軍里有很多這樣的人,往往都出自權貴名門,身後關係網複雜,來遠征軍待上半年,藉由軍方超脫的地位,鍍上一層金。甚至這些人還集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會替遠在無數光年外的勒托監視這支漂在前線的部隊。

  祈言聽陸封寒里外講述清楚後,心裡有了概念,他坐進沙發,想到才被他命名為「1029」的礦石,不由調出個人終端的虛擬屏,進到白塔的數據陳列庫看了看。

  數據陳列庫中不僅收錄有各種各樣的礦石,還有各異的植物、動物,歷史遺蹟的影像等等,能讓人前一秒在看梅西耶大區一種橙色的湖水,下一秒又開始觀察克卜勒大區邊緣一種罕見的鳥類羽毛。

  不知道什麼時候,陸封寒站到了祈言身旁,和他一起看著虛擬屏上一坐鈷藍色的山峰:「想去?」

  祈言對著這座山的影像已經看了兩三分鐘了。

  「嗯,這座山是由一種叫萊納斯的晶石組成,山上有積雪時最美。」祈言眼底映著藍,仰頭回答陸封寒,「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

  這一刻,陸封寒自祈言眼中,仿佛窺見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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