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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2024-08-23 16:53:41 作者: 蘇景閒
  說好的糕點,祈言半夜才吃到。

  他伏在床面上,被子堪堪搭在腰際,露出窄瘦的腰和玉色的背,肩胛骨和背溝的位置細細密密全是痕跡,側腰上還有淡紅的指印沒消。

  聽見門滑開的聲音,祈言睫毛顫了顫,沒有睜開,只啞聲喊了句「將軍?」

  只是音量太低,在空氣中都沒能激起波紋。

  沒一會兒,餐盤放在桌面的輕嗑聲傳來。

  床面陷下去,有人躺到床上,有力的手臂將他抱進了懷裡。

  下巴擱在對方硬實的頸窩裡,祈言嗅了嗅,屬於陸封寒的強勢氣息混著極淡的花香氣立時充滿鼻尖,五臟六腑也被浸透,讓他愈加昏然,只想閉上眼繼續睡過去。

  迷糊間,祈言想起,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過赤腳踩在冰雪裡的感覺了。

  不過總有人擾他。

  陸封寒先吻了吻祈言的眉尾,又用鼻尖去蹭:「乖了,先別睡,吃點東西,不然下半夜餓了會胃疼。」

  祈言不想答話,朝里別過臉,更深地埋進陸封寒頸窩裡。

  這個小動作讓陸封寒浮起隱秘的愉悅,他唇角噙著笑:「真的不吃?」

  隔了一會兒祈言才出聲:「……餵我。」

  陸封寒自然樂意。

  拿糕點餵到祈言嘴邊,等含進去了,陸封寒目光划過祈言的眼尾、臉頰、鼻翼,忽然問:「可以親你嗎?」

  祈言沒答,仰頭在陸封寒下頜親了一下。

  原本想只碰一下,沒想到被陸封寒手快地捏住下巴,硬是又親了兩分鐘。

  睡意被弄沒了,祈言坐起身吃糕點,陸封寒原本想繼續喂,破軍卻在此時提醒:「有來自聶懷霆將軍的通訊申請,是否接入?」

  於是,等視頻通訊隔著無數光年成功連接,陸封寒開口便問:「您這麼大年紀了,怎么半夜還不睡?」

  聶懷霆沉默兩秒:「吞火藥了?」

  陸封寒注意著鏡頭邊界,沒讓祈言入鏡,只對著自己:「勒托時間零點五十七分,您失眠了?」

  他襯衫領口敞開,伸平腿靠在床頭,坐姿隨意,不像面對上級,更像小輩跟家裡的長輩寒暄。

  「沒有失眠,剛散會不久,一時睡不著,想跟你聊聊。」

  或許是奪回勒托,一切都進入正軌,朝好的方向發展,心裡的重石沒了,聶懷霆眉目舒展,連川字紋都淺了。

  「有報告遞上來,計劃再給陸鈞重新在天穹之鑽廣場立一個雕像。之前那座被反叛軍砍了頭,會收進陳列館裡,作為此次首都星淪陷的痕跡之一,也是紀念在那場抗議活動中死去的人。你是陸鈞的兒子,這件事需要徵求你的意見。」

  陸封寒記得這個事件。

  反叛軍占領時期,勒托發生過一起「保衛雕像」運動。無數平民聚在天穹之鑽廣場,保護雕像群不被反叛軍摧毀,整整三天時間裡,很多人都為此犧牲。

  不僅為雕像,更為信念。

  「我沒有意見,不過那座雕像右邊朝上的衣角內緣,我在裡面劃了幾個字,放進陳列館的時候,注意注意角度,別被人看見了。」

  這麼多年第一次聽陸封寒提起,聶懷霆好奇:「你在裡面刻的什麼?」

  正在吃糕點的祈言也望向他,等著答案。

  餘光瞥見,順手擦了擦祈言嘴角沾著的糕點屑,陸封寒很誠實:「也沒刻什麼,就寫了句『陸鈞是王八蛋』。」

  聶懷霆失笑:「你什麼時候刻的?」

  「我十五進第一軍校,打架第一次打輸,還輸得很慘。悄悄翻牆去天穹之鑽廣場,坐在雕像的腳邊說了不少話,說完沒人理我,氣不過,隨手就往上刻了。」陸封寒毫不避諱自己的黑歷史,還理直氣壯,「後來我想過擦掉,但雕像材質有問題,擦不掉了。」

  聶懷霆點了兩下手指,又笑:「你爸脾氣好,就算知道也不會生你的氣。」

  說完,聶懷霆面露感懷。

  他曾經的戰友們多數在年輕時就化作星塵,再尋不到蹤跡,只留他日漸衰老,站在盾劍的旗幟下,守著聯盟。

  陸封寒換了個話題:「仗打完了,主和派有沒有跳出來?」

  慣用路數了。

  戰時,為了自保和順應民意,自然是優先為主戰派讓路。一旦戰爭結束,主和派必然會跳出來,扯出「外部威脅能夠促進聯盟內部的團結」這面大旗,當作自己的政治資本。


  「沒了一個克里莫,也還有千萬個克里莫。追擊海盜的問題上就有過分歧,主和派還是老論調,認為應該留下星際海盜這個引子。」聶懷霆語氣很淡,「我沒留面子,在會上直接否了。」

  陸封寒很是贊同。

  還是那句話,不是斬草除根,就是養虎為患。

  今天留下一個引子,明天可能又是一支反叛軍。

  「趁著我現在說話還有人聽,徹底還聯盟一個安定吧。戰火燃了七十幾年,該熄一熄了。」聶懷霆揉了揉額角,「我一輩子最長不過一百年,管不了未來如何。」

  「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際遇,一代人也有一代人的使命。」陸封寒笑言,「不過財政再哭窮,人形戰鬥機甲這個項目也要繼續往裡投錢。」

  人形戰鬥機甲的出現,意味著一種革新——戰術上的、技術上的,甚至整個戰爭史上的。

  在戰場浸淫過的人都能看出,相比星艦需要協同配合,未來人形機甲更加適應星際戰爭。

  無論日後聯盟如何,會不會再遭遇戰爭,這一步邁開了,就沒有停下的道理。

  「知道了,我也是這麼想的,就當是福澤後人。」聶懷霆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沉吟,「見過智者了嗎?」

  陸封寒將祈言空了的餐盤放回桌面,一邊回答:「見了。」他習慣性地捏著祈言的手指把玩,描述,「很年輕,也很理智。醒來發現自己被抓後,情緒一直很平穩,是個省心的囚犯。」

  智者被關在一個四面封閉的房間裡,裡面除營養劑外空無一物,任何人不得進入,連監控影像都只允許破軍盯著,最大程度地切斷了智者與外界的聯繫——陸封寒從來不會小覷智者的洗腦能力和影響力。

  至於陸封寒自己,一開始便沒想過去找智者聊天。

  他是聯盟准將,遠征軍的總指揮,自有立場和責任。

  時間珍貴,他沒必要去傾聽一個敵方首腦的心理路程,去理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在某些問題上,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中間地帶。

  了解陸封寒的行事手段,聶懷霆道:「你真是把他的路封得死死的。」

  「不然你放心把人交到我手裡?」

  最初便商定,遠征軍指揮艦開拔時才將智者帶回首都星,期間,聯盟內部不少人懷抱各自的目的,都曾提議提前押送智者到勒托,全被聶懷霆頂著壓力拒絕了。

  就差直說他只信陸封寒。

  陸封寒說到正事:「神廷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放聯盟全是違法的,我讓龍夕雲領著人毀乾淨了,聽說他手下的人出完任務回來,連著做了幾天噩夢。至於有用的,運輸艦已經運得差不多了,休整後,後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一號,遠征軍開拔回勒托。」

  通訊切斷後,祈言問:「後天就回去?」

  陸封寒緊實的手臂摟上祈言的肩:「嗯,前線事務已經收尾,不管是新發現的星域還是原神廷所在的行星,都會由秘書長派來的行政官員接管,至於是併入南十字大區還是另設行政區,都不關遠征軍什麼事了。」

  祈言回憶:「一年前的今天,星曆216年10月21號,我們正在麗舍音樂大廳參加倫琴獎的頒獎典禮,葉裴、蒙德里安、夏加爾還有鉑藍都在。」

  陸封寒也跟著想起來:「我們追逐榮耀,更追逐真理?」

  麗舍音樂大廳,倫琴獎——熟悉的詞條,被中間流過的時光覆上了一層灰,隱隱變得不太真切。

  休息室不算明亮的燈光下,陸封寒挺拔的鼻樑落下淺淺的陰影,噙著的笑一直沒散:「回了勒托,到時我們可以叫上夏知揚和葉裴他們,一起去沃茲星旅遊。還有那座由萊納斯晶石組成的鈷藍色山峰,等下雪了,山上有了積雪,我們也一起去看看。」

  祈言微怔。

  他說過的話,陸封寒都記得。

  又親了親祈言的頭髮,陸封寒道:「以後我們言言想去什麼地方,都不用擔心會有危險了。」

  反叛軍已經覆滅,「y」這個名字不會再為你帶來殺意和危險,只會為你帶來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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