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亦德低著頭,雙手捂住了耳朵,他知道這些話不是他可以聽的。
夜亦天聽的目瞪口呆,覺得父皇肯定是瘋了,怎麼能把皇叔抱著叫「父皇」呢?
他想把母后的牌位奪回來,但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又看了看自己的父皇,他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勝算。
夜不群輕輕拍著他夜羽祁的後背,就像哄天兒那樣。
「皇兄,該立太子了。」
夜不群說著,朝著夜亦天伸出了一隻手。
夜亦天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了他跟前。
夜亦天也學著他,伸出手拍著父皇的肩膀,輕聲哄著:「父皇乖,父皇不哭。」
「天兒會陪在父皇身邊照顧的,母后教了天兒要如何照顧人。」
一聲聲的「母后。」似乎喚回了他的些許理智。
他抬眸看向夜亦天,可盯著看了許久,仍是沒有半點兒柔情。
夜不群清楚,陛下這樣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掌國了。
無法跟陛下談國家大事兒,不趁著陛下還有些理智時將太子定下來。
軒轅,恐怕日後難以避免東宮之爭。
「皇兄。」夜不群叫著。
夜羽祁目光從兒子身上收回,落在了夜不群身上。
「這是你的兒子,你賜了他名字,叫亦天,是嫂嫂給你生下的孩子。」
「皇兄,你得太子了,這也是給嫂嫂一個交代。」
夜羽祁聞言,手撫摸著冰冷的牌位,「是蕊兒的意思嗎?」
「蕊兒想讓兒子當太子,是嗎?」
夜羽祁自問自答,「那就立太子吧。」
話音落,崔福領著兩個太監,分別端著一封空白聖旨,和文房四寶。
崔福雙手捧著玉璽。
夜不群將人從地上攙扶起來,打開了聖旨。
夜羽祁提筆,寫下立太子的聖旨,親自蓋上了玉璽。
聖旨遞到夜亦天手中,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小小的人兒。
他跪在地上接旨,恍惚間,好似看見了自己摯愛的妻子。
他依依不捨的將懷中的牌位還給了夜亦天,道:「好好孝順你母后。」
夜亦天捧著聖旨,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夜不群。
夜不群道:「還不快叩謝皇恩。」
夜亦天這才彎腰低頭,道:「兒臣遵旨。」
整個冰殿,沒有人敢去給耶律顏可報信。
還是夜亦天待的要鬱悶了,拉著夜不群說想離開,一行人這方離開了冰殿。
那個在皇上跟前嚼舌根的太監,被趙小高被拖走了,在冰殿外的宮道里將其斬首了。
至於屍體,交給冰殿的太監宮女們處置了。
幾個力氣大的太監,只好將屍體搬去了冷宮的枯井,扔了進去。
耶律顏可得知消息匆匆趕來時,一切已成了定局。
「廢物。」她大發雷霆,狠狠幾個耳光打在了冰殿管事太監臉上。
隨著她一起來的,還有田中美惠子。
這個東凌女人,穿好了妃嬪的錦衣羅裳,長的美艷程度,與耶律顏可不相上下。
她跟著耶律顏可進了冰殿,見到了九五之尊。
他哪裡還有皇帝的樣子?瘋瘋癲癲已不成人樣了,嘴裡一直喊著「蕊兒蕊兒。」
「賢貴妃娘娘莫不是指望著這樣一個瘋子,坐上太后之位吧?」
「娘娘,昔日的楚太后身後有楚家,亦不能掌控年輕的王爺。
現如今太子由王爺養著,娘娘能保證太子會聽娘娘的話嗎?」
今日的夜羽祁也不理會耶律顏可。
夜不群來過了,今日的飯食她不敢再命人放幻夢丹。
這位攝政王,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現在巫馬阿依娜不在她身邊,若是夜不群的爪牙真的要殺她,連個保護她的人都沒有,不能和他硬碰硬。
「依你之見呢?」耶律顏可問著。
兩人從冰殿裡退了出來。
「有了自己的孩子,才能號令天下,天緣的皇后娘娘,不就是如此行事的嗎?」田中美惠子給她出著注意。
耶律顏可冷哼了一聲,她要是能生出孩子,又何必要大費周折的去搶李靈兒的孩子?
可即便她什麼都不說,田中美惠子也猜出了什麼。
她道:「娘娘,何不找個聽話的人,替你生下皇族血脈呢?」
「這後宮裡,不是有一位我們東陵國的公主嗎?
讓公主誕下皇子,再交給娘娘您撫養,日後我們整個大東凌帝國,便是娘娘您的仰仗。」
「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叔叔就能將西北掌控,把千年古墓從北燕人的手裡奪過來。
屆時,有了屍蟲王,娘娘還用忌憚攝政王手中的兵力嗎?千年古墓里那些寶藏和金銀,不都是娘娘的嗎?」
一句句,說的耶律顏可心中微動。
都怪該死的顏莫,要是顏莫向著她,那整個西域都是她的後盾,她又何苦扮演成別人活著?
「此事要成,也需費些心思時間,等攝政王的注意力不在陛下身上時,再施此計吧。」
「既然你提起來了,那你就去看看你們東凌的那位公主吧。
她最好是聽話配合,否則,本宮的眼裡容不下沙子。」
田中美惠子沒說話,只是低著頭「嗨」了一聲。
勤德殿上,崔福宣讀聖旨。
這一次,夜亦天坐在龍椅上,再也沒有人說不合規矩了。
「太子、王爺。」一大臣忽然出列,問著,「送往郁州的糧草,是從西南調還是從啟東調?」
夜亦天豎起耳朵聽著。
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的是皇叔看過的奏摺的,他認的字還不是很多,摺子上的字還認不全。
他自己不大想來上朝的,但皇叔說看不懂摺子聽聽別人說什麼都是好的。
「楚老將軍逝世,可曾有人替陛下和朝廷送去慰問?」夜不群目光落在奏摺上,仿若沒聽見剛才的話。
楚太后死了,楚蕭寒病了。
這便意味著,楚家在軒轅朝堂上的位置要往後挪一挪了。
都知曉楚家和李家是盟友,那楚家必定會站在二皇子這一邊。
可太子是由攝政王養著的。
王爺不發話,誰敢私自去給楚蕭寒奔喪?
人早都死了,百日都過了,現在他突然問起來是何意思?
為首的三位大臣不說話,其他人亦是低著頭,聽見了也當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