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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唐國師

2024-09-15 00:15:24 作者: 慕天雲
  他正要起身逃出這是非之地,便聽見那群蜈蚣之中,竟然傳來顧飛舟的呼喚聲。

  「顧郎君?」

  「是我!快救我出去!」

  「真的是顧郎君?」

  「都告訴你是我了,笨蛋!快救我出去!」

  男優伶悄聲勸道:「顧郎君,你怎麼變成……哎呀,我天生怕蟲子,你叫我怎麼救你啊?」

  「你去找個木棍和瓶子來!」

  男優伶幾個起身,都因為腿軟又坐了回去。最後手腳並用,才在後院一處裝滿雜物的角落裡找出一隻木棍、一個粟特風格的陶瓷胡瓶來。

  「找到了,下來怎麼做?」

  「將木棍支下來,瓶子在地上放倒。」

  男優伶照做。

  顧飛舟不願再多留一刻,因為多足,兩下便沿著木棍爬出了臭水溝,鑽進那胡瓶之中。溝里那些蜈蚣見了,也都跟著爬上木棍,轉瞬間,上百隻蜈蚣便都越了獄。嚇得那男優伶跳著腳哭個不休。那些蜈蚣出了溝渠,便四下亂竄,轉眼間便要不知去向。

  那男優伶忍著恐懼將瓶子舉起,幾個閃轉騰挪,便離開了那處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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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後來是怎麼變回人形的?」蘇天鶴忍不住又追問道。

  「急什麼,飯要一口一口吃,故事要一段一段聽。」顧飛舟摸了摸肚子,道,「你看,我還沒吃飽呢,再講下去,又要餓了。」

  蘇天鶴無奈道:「我看你不是變過蜈蚣,是變過野豬!永遠餵不飽!」

  柳棉棉哈哈大笑,但馬上也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快繼續說啊,後來怎麼樣了?」

  顧飛舟拍著肚子,笑道:「後來故事更精彩,想要繼續聽的話嘛……」

  蘇天鶴無奈地喚那佳人道:「再上幾樣嶺南的特色糕點來,叫他吃個夠!」

  顧飛舟拍手叫好:「這樣才對嘛!別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

  蘇天鶴無奈地喝了口靈溪佳釀,忽然覺得,這酒放冷下來,入口似乎更佳。

  「這後來嘛……」

  柳棉棉豎起耳朵,坐在蘇天鶴身邊,一臉期待。

  「不對啊,不對啊?」

  「什麼不對不對?」蘇天鶴怒道。

  「你身邊已經有了這位姓柳的佳人為伴,怎麼還對那個雲姑娘牽腸掛肚的?」

  蘇天鶴臉紅道:「你不要胡說,這柳棉棉柳姑娘她只是路過!」

  柳棉棉也急道:「是啊,我剛到嶺南,來此地只是為了遊山玩水,又不是專程來見他的。」

  「我隨便說說,你們急什麼。」顧飛舟樂道,「不吊你們胃口了。其實我被救之後,很快便恢復了人身。」

  「是怎麼恢復的?」柳棉棉追問道。

  「這個嘛,還要感謝那個尼姑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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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太陽落山,三百太歲終於發現了自己辛苦擒獲的二百餘人全部憑空消失,他望著那溝渠之中豎著的木棍,大發雷霆之怒,將巡察使林大人一把扔在了溝里。林大人忍著劇痛,和渾身上下沾染的惡臭,勉力爬起來跪在三百太歲身前,不住地告饒:


  「我主息怒!我主息怒!這樣,今歲本道死囚已有上百人,本使可勒令地方提前問斬;沿海口岸每天還會有大批偷渡者,下面一直在撒餌,實在來不及,那些路邊的乞兒也可充數……」

  三百太歲大怒,一把將林大人又打飛進了溝渠:「本太歲說過,上祭天道,必須用年輕男女,肌膚不得有一絲疤痕,容貌不得有半點殘疾。抓路邊乞兒來糊弄神明,若是上天伐罪,本太歲九百九十九年的道行將一夕破滅,身死魂消!你懂是不懂!」

  林大人這回被摔得實在起不來了,忙哭答道:「懂,懂,本使,不,小人錯了,我主萬歲康寧,洪福齊天,福如東海,壽比……」

  「夠了!還不快去辦事!」

  「是,是,小人我這就去!我主放心!」

  正哭著,那衙吏走進後院來,急報導:「大人,國師駕到!」

  「國師?什麼國師?」林大人極力壓制顫抖的聲調,但還是被衙吏看了出來。

  那衙吏過來一面扶起林大人,一面朝他耳語。

  正殿之中,一個道士端坐主坐,林大人笑臉居左相陪。

  「久聞聖人身邊有個曠世奇人,名叫羅公遠,生於晉時,年400餘歲,擅隱形變化及黃白還丹之術,今果一見,真是不枉此生啊!」

  面對林大人寒暄,那道士羅公遠不苟言笑,只是微睜雙目,斜眼看向林大人道:「林巡察,接嶺南秘報,此地近日有妖人出沒,興風作浪,為害一方,是也不是?」

  「妖人?不不不,沒有的事,想是有人污衊本道。嶺南近些年得蒙聖眷,風調雨順,哪來的什麼妖人。現在又不是玄奘西遊的時代……」

  林大人一面搜腸刮肚地猜想,到底是哪個政敵越級上奏。武朝之時,為了打壓異己,朝廷曾設銅匭,鼓勵越級告密,外府人來京告密的,還供以五品官員的食宿車馬。但後來開元盛世之後,對越級上奏便明令禁止了。普通民眾想去擊打登聞鼓,必需由縣經州,達於三司,如不服,聽上表;如不理,方可詣登聞鼓院而邀車駕。除此之外,「越訴」即是重罪。難道,朝廷的風向又要變了?

  羅公遠目光如炬,道:「看來林大人是久疏民情了。」隨即一擺手,隨扈的精兵便將那男優伶帶了上來。

  林大人面色微變,道:「這人是誰?」

  「林大人好健忘呦,你還欠了我百兩黃金呢,忘啦?」男優伶搔首弄姿道。

  林大人一拍腦袋,高呼道:「啊對對對!我道是誰這樣面熟呢,原來是大恩人!」

  「他於你有恩嗎?」羅公遠問。

  「是,他和一個少年公子,為小女表演幻術,治癒了小女的情志之疾。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犒賞他們,他們便不辭而別了。哈哈哈,來人,將本府的心意黃金百兩賜給這位郎君!」

  衙吏稱喏,便下去準備去了。

  「我叫此人來,並不是看你報恩。而是為了證實,你這府上,到底有沒有妖。」

  林大人緊張道:「沒有,絕計沒有!」

  羅公遠呵呵一笑,道:「那你看這是何物?」

  說罷,大手一揮,便見地磚之中、書櫃之上、林大人的座位之下、乃至官服官帽里,全都向外爬著蜈蚣,數量越來越多,足有成千上萬隻,轉眼間,便要將整個正殿淹沒。

  林大人嚇得大喊「誰來救救本使」,直往房樑上竄。那群衙吏見了,都往門外跑,誰敢進屋來援。

  「這……怎麼會有這麼多……明明只有二百來只……國師,求你了……收了神通吧!」

  羅公遠冷笑道:「林巡察,你承認你私自囚禁了二百餘無辜百姓了?」

  「不不不,是蜈蚣!是我養的!我素來有……奇疾,必須用蜈蚣來鎮痙通絡……」

  羅公遠見林大人還在嘴硬,怒道:「事到如今,小友,便現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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