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歸的前夕,六月十六日泰國政府終於擋不住國際遊資越發瘋狂的做空投機,外匯儲備幾近耗盡,不得不宣布放棄固定匯率。
泰銖匯率當天狂泄18%,正式揭開金融風暴的序幕。
迄今已經過去快兩個半月了。
在這兩個半月里泰銖匯率進一步下泄到風暴前的70%,股市等金融市場也都是一泄如注,一片混亂狼藉。
而馬來西亞林吉特、菲律賓比索、印尼盾以及新加坡元都相繼受到國際遊資的瘋狂狙擊。
印尼、馬來西亞以及截至今天菲律賓政府宣布棄守,金融風暴可以說是在東南亞地區全面爆發。
香港、台灣以及日本、韓國,還沒有遭受到直接的猛烈攻擊,但也是風雨欲來風滿樓。
特別是香港,國際遊資通過各種手段大規模增加港元頭寸,已然做好進攻的準備。
港府當局為應對港元危機,提高國際遊資拆借港元的成本,兩個多月來數次提高同行拆借利率,但這也令香港內部的資本流動受到阻礙,樓市、股市紛紛陷入低迷。
香港證券指數在短短兩個半月時間裡也由漲轉跌,不到兩個半月就將上半年的漲幅抹平。
滬深兩市的表現要好一些,但也於六月下旬見頂,逐步震盪下行。
風波已經是如此劇烈了,但蕭良除了中間去了兩次香港,而且都在香港待了一個晚上就返回秣陵外,並沒有什麼行動,似乎是一切如故。
馮薇玲懷疑蕭良去香港兩次,都是找張斐麗發泄去的,每次回來都要無精打采一兩天,一副元氣被榨盡的感覺。
天海精工五六月份震盪了兩個月,六月底卻重拾漲勢。
這個年代,國內證券市場對國際形勢的感知要遲鈍得多,指數有下行的趨勢,大部分股民只當是應有的調整。
畢竟過去一年半時間,滬市指數從五百點上漲到一千五百點,中間也經歷了幾次調整,但每一次調整過後,都迎接新的漲幅。
「好了傷疤忘了痛」,投機心態嚴重的資金,怎麼可能輕易從狂熱的市場撤出?
這段時間雖然大部分股票都在回落,妖股卻依舊橫行。
天海精工從前期每股十五元,一路上衝到每股三十元,都沒有用得了半個月。
就算是目前受股市行情退潮的影響,天海精工的股價也僅僅緩慢回落到每股二十五元左右震盪。
馮薇玲目前持有天海精工約一億市值的股票,還有六千萬現金躺在帳戶里,一時間難以判斷孫仰軍這些人後續會有怎樣的操作,內心多少有些焦慮。
蕭良卻穩如泰山、巋然不動,每天日常泡在實驗室、圖書館,即便夜裡回到住所,也是彌補各種專業理論的學習,似乎外界的形勢變化,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
馮薇玲卻多少有些沉不住氣了。
好不容易等到蕭良再次將手裡的書放下,她又忍不住將腳伸過去撓他。
蕭良伸了一個懶腰,緩解坐了半天的腰背酸腫,見馮薇玲腳趾頭又伸過來,雪白無暇的美足,腳趾頭塗著鮮紅的指甲油,真是難怪有一些人會有特殊的嗜好。
蕭良手伸到閱覽桌下,剛要將那嫩生生的腳丫子抓住,馮薇玲卻又縮了回去,只是在光滑的腳背上摸了一把。
動不動就拿腳丫子騷擾他,他想占點便宜,卻又縮了回去,蕭良瞪了馮薇玲一眼,叫她老老實實把腳丫子伸過來。
馮薇玲知道想釣住魚,還是要捨得下魚餌,將椅子往前移了移,她身子緊挨著桌沿而坐,這樣既方便將腳丫子蹺到蕭良的膝蓋上,又方便身子趴到閱覽桌上,跟蕭良低聲的說話:
「現在有興致理我了?」
蕭良手指在光滑綿柔的腳丫子上輕輕婆娑著,指著馮薇玲胳膊壓著的那本大部頭,問她:「你下午動來動去,這本書看了多少?」
「天這麼熱,外面又兵荒馬亂的,誰還有心思坐這裡看書?」馮薇玲橫了蕭良一眼,問道,「你在這裡都待了三個半月了,難道時機還沒有成熟嗎?」
暑假還沒有過去,但閱覽室里還是稀稀疏疏坐了不少學生、老師。
早有人看不慣這對狗男女,忍不住輕輕咳嗽起來,怒目相向,叫他們注意影響。
馮薇玲卻是肆無忌憚的回瞪過去,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似乎還有誰看不慣,她就直接坐姓蕭的大腿上去。
蕭良不敢惹眾怒,拍了拍馮薇玲的腳丫子,叫她收回去,他們將借閱的書籍放回書架上,拿起背包走出圖書館。
天色漸晚,夕陽斜照,天氣沒有中午時那麼炎熱了,不少留校的學生都往食堂走去。
蕭良與馮薇玲走到圖書館對面的小樹林裡,找了一張長凳坐下,說道:
「金融風暴雖然在東南亞成形,香港、台灣甚至日韓都受到不少衝擊,國內的外貿、引資數據也連續兩個月下降,但畢竟對國內的衝擊還是有限的。你還是稍微有更多的耐心才行啊。」
「要是什麼都不做,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馮薇玲瞅著說道。
「誰知道呢?」蕭良聳聳肩,很是享受的看著從枝葉縫隙照進來的零碎夕陽光斑。
八月底的秣陵,白天還是非常的炎熱,這時候大概是一天當中,室外最美好的時光了。
「你肯定還有什麼計劃,是不是?」馮薇玲抓住蕭良的胳膊,問道。
絕大多數人,乃至大型企業、機構,對經濟危機的感受都是相對遲鈍的。
省國投江信集團主要面對香港以及東南亞的金融機構發行外匯債券,迄止到六月底都是順暢的,進入七月份才因為東南亞的形勢危機陡然收緊。
不過,才過去兩個月的時間,還遠不至於對省國投江信集團造成多少強烈的衝擊。
根據蕭良之前提供的材料,馮薇玲估算江信集團哪怕今年接下來的外匯發債顆粒無收,資金缺口也不會超過兩億美元。
對省國投江信集團這麼大規模的非銀行性金融機構來說,兩億外匯資金的償付缺口,是不少了,但還是能勉強騰挪出來的。
就算明年的缺口,會因為短期債務集中到期,加劇擴大,問題先在江省內部暴露出來,但到時候省里是願意自曝其丑,將省國投江信集團的膿瘡主動擠破呢,還是說千方百計的想辦法幫省國投填補這個缺口,繼續將這個蓋子捂住?
馮薇玲雖然僅僅在西港城信社任過職,跟省國投江信集團差好幾個級別,但有些道理還是相通的。
省國投這些年從國際市場,主要向香港以及東南亞地區的銀行大肆舉債,依託的是省委省政府的背書。
這也意味著省國投一旦爆雷,牽涉的是省委省政府,負面影響難以估算。
到時候就算省委書記、省長以及大部分省常委成員,都跟省國投江信集團存在的嚴重問題,並無直接牽涉,但考慮爆雷可能對江省造成的衝擊,他們敢不計後果、毅然決然的將雷引爆嗎?
羅智林這麼性情竣直的人,到東洲上任後,又是如何應對船機廠危機的?是不管不顧將船機廠的危機引爆?
投鼠忌器啊!
省國投江信集團的雷不引爆,就很難將融金投資及天海精工的問題牽涉出來。
省國投江信集團的雷不引爆,柳軼群這些人在東洲就將穩如泰山。
要是拖上一年半載,特別是拖到天海精工年初增發的九千萬新股過了鎖定期,到時候哪怕滬深兩市的行情進一步下行,天海精工的股價進一步滑落到每股二十、或每股十五元以下,融金、星海以及越江也能通過不斷減持新股,增加手裡的資金儲備,從而熬過蓋在他們頭頂的危機。
目前融金、星海以及越江三家最大的危機是,一方面融金從各家金融機構拆借高達七億兩千萬的巨款,從秣陵市政府購入天海精工一億五千萬非流通法人股。
這七億兩千萬巨額借貸,除了從省國投江信集團拆借的一億五千萬,一旦江信集團爆雷,會被提前追索外,還承擔著每年高達一億的巨額利息要支付。
融金、星海以及越江三家年初參加了天海精工的增發併購,包括代理中介等成本在內,差不多動用七億五千萬資金,換取九千萬股新股。
這部分新股市值看似達二十四億之巨,但還有長達七個月的鎖定期。
此外,融金、星海以及越江還通過種種騷操作,持有天海精工九千萬股流通股,目前市值高達二十四億之巨。
預計融金、星海、越江三家手裡還有資金以及其他證券資產,約四億左右。
這部分資產看似規模也相當可觀,但是三家最初的資金來源,有逾一半是來自各個投資人、投資機構的籌資,是作為私募投資注入三家的資本;融金、星海兩家的占比尤其高。
只要股價劇烈下行,這三家就將面臨巨額回贖,從而直接將血抽空。
因此,想要重創這些人,就絕不能拖到其新股過鎖定期後,再有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