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國,無為城,雪沄山深處。
寒冬臘月,大雪封山。
「這場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虎臣,三天之後,就是你父親的忌日,你可別忘了要上山祭拜」。
這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聲音雖不大,卻有一種無形的氣場。
抬眼看去,正此人有些慵懶的倚在一個門框上。
此人一張國字臉,劍眉虎目,只是眉宇之間布滿了滄桑,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
他拿起酒葫蘆,飲了一大口,然後痴痴看著外面漫天的風雪。
寒風時不時吹起他花白的頭髮,他好似不畏懼寒冷。
「知道了,先生,這雪大抵這兩三日就停了,肯定誤不了的。」
這個聲音稍顯稚嫩,這個少年名字叫李虎臣。
這少年只有十五歲,常年打獵勞作,皮膚曬得黝黑。
他穿著粗布棉袍,一雙大眼,正望向那個中年人,眼神之中充滿了敬意。
「這是你父親留下的遺物,讓我在合適的時間再給你,我想了一下,現在正是合適的時間。」
說著,中年人從懷裡掏出用牛皮裹住的一個物件,遞給了李虎臣,然後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長衫。
可能是時間比較長的緣故,牛皮已經斑駁了,還好經過了細心的保管,才不至於腐爛。
李虎臣接住了這封信,頓時眼裡含滿了淚。
他儘量讓自己變得鎮靜一些,但是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先生,這真的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書嗎?」
那中年人長嘆了一口氣道。
「是,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唯一的遺物。」
李虎臣並沒有直接打開,他躊躇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對中年人說道。
「先生能不能不離開我,我也不想成為什麼仙人。
「我們有田地,還可以打獵,肯定能吃飽飯的。」
少年的語氣近乎於哀求,他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中年人。
因為,自從父親死後,他一直和這個中年人相依為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逍遙快活。
修仙對於少年來說,總感覺有種未知的恐懼。
中年人只是嘆了嘆氣,用近乎慈愛的聲音寬慰少年。
「我應你父親五年之約,我已經在這裡待了五年了。」
「而你不能跟我一輩子,因為我過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對你根本不公平。」
「你入了仙門,能得到宗門的保護,等你修為高了,到時候再找南宮兄弟報仇。」
五年之約,說來話長。
李虎臣的父親名字叫做李天仁,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獵戶,而李虎臣的母親的,在李虎臣很小的時候已經去世了。
而李天仁和趙處之成為生死之交,完全是因為一次偶然事件。
趙處之是一個武林高手,專門行俠仗義,又以輕功和步法橫行於江湖,人稱飛天大俠。
七年前,大夏國千年難得一見的旱災,而官府毫無作為。
不但沒有賑濟災民,反而橫徵暴斂加征賦稅。
趙處之一怒之下,集結了一些江湖人士,劫了大夏國的糧庫。
糧庫的很大一部分糧食,因為年代久遠變得腐爛。
密密麻麻的糧倉像小山一樣,真是應了那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趙處之的正義之舉,讓很多災民得到了拯救。
甚至有些州縣有人給趙處之立了生祠,趙處之的聲望一度高於大夏國的皇帝。
而趙處之不是一個把名望看的太重的人,賑災之後他選擇隱姓埋名,就沒有人見過他了。
在老百姓眼中,趙處之是一位大英雄。
但是,在大夏皇帝眼中,趙處之是一個暴徒,因為趙處之挑戰了他的皇權。
大夏國皇帝派出了一大批大內高手追殺趙處之,下了密旨,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趙處之仗著輕功和步法,數次躲過了大內高手的追捕。
而最危險的一次,十幾位大內高手聯手重創了趙處之,趙處之無意中逃到了沄石村,遇見了李天仁。
無奈後有追兵,形勢危急,李天仁只能讓他躲進了地窖里,躲過一劫。
李天仁用最好的雪沄山人參給趙處之滋補身體,不到一個月趙處之就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雪沄山的深處生長極其罕見的人參,只有像李天仁這樣的資深獵戶才能找到。
經過一個月休養,再加上大量雪沄山人參的滋補。
趙處之身體很快就恢復如初了,甚至精氣神比之前更好了,用龍精虎猛來形容,毫不過分。
漸漸的趙李二人成為了生死之交,李天仁教給趙處之狩獵和尋找雪沄山人參。
而趙處之則教給李天仁和李虎臣一些功夫,趙處之的成名絕技神行步法,則對了李天仁父子傾囊相授。
日子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了兩年,這兩年趙處之把這裡當成了家。
有時候出去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有時候則回到沄石村待上一段時間。
而沄石村的村民也非常敬仰這位大俠,全村人守口如瓶。
不但沒有人舉報趙處之,反而是想方設法保守秘密。
趙處之看到沄石村的民風如此淳樸,就打算投桃報李。
可以向適齡的少年兒童傳授功夫,而每天練功的地方,就是李虎臣家門口的空地上。
不用多說,李虎臣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大師兄,師父不在,則有李虎臣監督這些孩童練武。
趙處之是一個文武全才,有時候也教這些少年一些認識書寫文字。
趙先生是一位古怪的人,他從不讓這些孩子們叫他師父,也不允許向他行大禮,他只允許徒弟們稱呼他為先生。
他認為世俗道德,倫理綱常,陳規陋習,在他眼中只是一堆狗屎而已。
春去秋來,已經將近過去了兩年。
李虎那年十歲,身體變得強壯了不少,功夫也練的有些小成,特別是神行步法,更是得心應手。
可是,一個人到來打破了這個小山村的寧靜。這個人就是村長的遠房親戚,一個不折不扣的懶漢。
這個人名叫孫劍,好吃懶做,不務正業,自己又不會種田,只能是到處蹭吃蹭喝。
沾親帶故的親戚都被他蹭過來一遍,實在是沒有其他親戚可以蹭飯了。
某一天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八竿子打不著的村長。
當時剛一到村長家,村長硬是半天沒有想起來這人是誰,他甚至感覺對方找錯地方了。
倒是孫劍不厭其煩的向他多次捋清關係,光說清關係至少有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最後才讓村長想起來了一點頭緒。
大概的關係是,村長的爺爺的表叔的大姐的堂叔的弟弟的姑母的兒子。
村長為了捋清這層關係,連額頭都出了一層細汗。
村長是一個善良的長者,家境倒也殷實,倒也熱心收留了孫劍。、
當初倒也相安無事,某一天孫劍在村里溜達的時候,無意中撞到了趙處之在教徒弟們功夫。
作為一個職業的蹭飯者,很多地方他都去過。
他曾經在無為城的城門之上,見過趙處之的緝捕令,上面的畫像確實和面前的人十分相似。
這時,他感覺發財的機會來了,因為緝捕令上懸賞十分令人心動。
凡提供盜賊趙處之線索者,賞五百金,聘為無為城官差。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旦成功,賞百金,成為官差,這真是一步登天。
有了這五百金,下輩子也花不完啊,先買個府邸,再納幾房小妾。
一想到納小妾,他就想起了,他們村那個大屁股寡婦。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聘為府兵,那更是威風八面啊。
孫劍這人城府很深,期間他安分守己,硬是在沄石村蹭吃蹭喝兩個月才走。
這樣的話,村民放鬆了對他的警惕,大家會想如果想告發,他早去告發了,何必非要等到兩個月。
村長更是謹慎,派出村里稍微會點功夫的,頭腦機靈的年輕人,跟蹤孫劍。
因為孫劍告訴村長,他要去南邊的太昊城投奔親戚。
無為城在北,太昊城在南,而沄石村就屬於無為城管轄。
無為城的城主南宮威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貪官,之前趙處之沒少讓他觸霉頭。
而太昊城的城主柳豐年是個大清官,愛民如子,甚至與趙處之惺惺相惜。
所以太昊城並沒有發布緝拿趙處之的榜文告示,所以對於孫劍投奔太昊城的親戚。
村長和村民並沒有起疑心,甚至會感到安全,心裡想一個專業的蹭飯者,能翻出什麼浪。
孫劍雖然是一個懶漢,可是腦子相當聰明,如果腦子不聰明,他也不會把關係捋的如此清楚。
他看到沄石村的村民對趙處之相當的保護,一旦提到趙處之大多都會搪塞過去,甚至連趙處之的姓氏都不願提,只是叫做先生。
所以,孫劍相當謹慎,他離開沄石村之後,一直向南往太昊城的方向走。
這個舉動被村長派的探子,都看在眼裡,瞬間打消了村長的戒心。
孫劍到達太昊城之後,直接住在了親戚家,一直沒有外出。
而跟蹤的探子,足足躲在暗處觀察了一個月,才滿意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