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地獄遊戲現在什麼水平啊
劉正走到中間電梯的面前,仔細地端詳著電梯門上的面具。
面具對他肆無忌憚的目光沒有任何反應,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死物一樣。
「7樓是吧?」
於是他按下了向上的按鈕。
在劉正「果然不出我意料」的目光中,憤怒的男人面具張開了嘴巴。
他越張越大,直到將電梯門附近的牆壁也吞噬掉,露出了一個漆黑的大洞。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電梯的話,大概會誤認為是什麼隱藏通道之類的東西。
劉正偏過頭一看,十三麼已經坐電梯走人了。
他肯定是知道自己比劉正走得早的,但卻直接說讓劉正在電梯口等他。
要麼十三麼可以控制電梯運行的速度,要麼就是兩座電梯的速度本來就不一樣。
放下猜想,他走進了男人面具的口中。
腳下傳來堅硬的觸感,倒是有些出乎劉正的意料。
他還以為應該是和外賣通道一樣接近血肉的觸感才對。
他一邊向前走,一邊伸出雙手四處劃拉,卻並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這倒是在劉正的意料之中,大都會的建築似乎大部分都有空間折迭的功能。
也不知道是這種技術在大都會很普及,還是說這是大都會建築的固有屬性。
「閣下既然讓我進來,又何必遮遮掩掩呢?有什麼事情,不妨說出來便是。」
劉正忽然開口道。
對於這種奇奇怪怪的附屬建築,他統一都當做有意識的處理。
既然是有意識的,那首先先嘗試溝通。
溝通不了,再嘗試破解規則或者破解物理。
而且,劉正手裡還有一張王牌,那就是送命郵遞的郵遞單。
只要有這張郵遞單,什麼密室、牢籠之類的東西就不值一提。
現實里的郵遞連那種只有幾十個人的自然村都找得到,大都會的郵遞在這方面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人生可有憾?」
寂靜片刻後,黑暗的空間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有。」
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遺憾這種事情,是個人都有。
哪怕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天之驕子,還要遺憾自己什麼都有呢。
「人生可有怨?」
咆哮聲再次響起。
「有。」
劉正還是立刻回道。
他又不是什麼聖人,人生也談不上順遂,自然是有怨的。
尤其是剛剛確診漸凍症的時候,他都快怨氣化馬了。
「人生可有恨?」
咆哮聲滾滾而來。
「有。」
劉正還是同樣的答案。
恨人有,恨己無。
以他的出生難度,要不是福利保障加上天賦不錯,這輩子基本也就當頭牛馬了。
即便後來考上了大學,又找了份還算不錯的工作,他離幸福人生也遙不可及。
畢竟一個人十年的寒窗苦讀,又怎麼能和幾代人的奮鬥相比?
「那你為何不怒?!」
「那你為何不怒?!!」
「那你為何不怒?!!!」
咆哮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到最後已經化作了狂風,朝劉正席捲而來。
「因為麻了。」
他淡淡地說道。
本來想著老老實實當個牛馬,攢個十幾年的首付再背個三十年的貸款,在自己兩室一廳的小房子過完平平淡淡的一生就好。
結果直接確診了漸凍症,連墓地都只能買個緊湊型的。
如果只是這樣,那倒也罷了。
反正劉正的心裡一直有股戾氣,只是被社會的枷鎖和求生的本能束縛著。
現在快死了,正好可以放飛自我。
比如他揍那個傻逼主編就揍得很爽,而且他還有一個更爽的計劃。
但就在劉正要去達成上今日頭條的成就時,卻又被什麼地獄遊戲選中了。
壞消息是,這個破遊戲會讓他死得比漸凍症的病程還快。
好消息是,這個破遊戲大概真的能把他的漸凍症治好。
如果只是這樣,那倒也罷了。
劉正也是看過無限流小說的,甚至一度還非常沉迷,還改過「你渴望真正的活著嗎」這種中二簽名。
在生死危機間掙出一條生路,然後升華自我突破束縛,也不失為一種男人的浪漫。
結果他一上來的副本就是個重量級。
劉正也有理由說的,人家打的是什麼新手副本啊,是動物監獄啊。
他打的是什麼副本啊,血腥餐廳啊。
地獄遊戲現在什麼水平?
就這麼幾個新手,他一個漸凍症什麼的都在送外賣,他能送嗎?
送不了,沒這個能力知道吧?
再送下去要超時了,超時完了送錯人,再被拒收,接下來自己被送掉了。
你像這樣的地獄遊戲本身就沒有打好基礎,你能跟他保證在主神空間大戰這樣關鍵的時候他能贏啊?
務實一點,他勸系統把自己選人標準,副本的這個理念先搞懂。
循序漸進這個原則蠻好的你把它去換了幹什麼你告訴他。
現在他一個新人玩家要成大都會魅魔了,你倒告訴他怎麼解釋?
臉都不要了。
既然這種高等存在都不要臉了,那他這個區區凡人也只好麻了。
「你為何不怒???」
咆哮聲沒有理會劉正的回答,又或是並不認可,再次發問。
這次聲音來到了他的頭頂,宛如山崩峰塌。
「不怒就是不怒。你問了我那麼久,我也來問問你。」
劉正撐直了背脊,一臉平靜地說道。
「人生可有憾?」
他仰著頭大聲問道。
他的喊聲和宛如天罰一般的咆哮相比,自然不值一提。
但喊聲一出,那座聲浪組成的墜山竟然停住了下降的石頭。
「有。」
短暫的沉默後,咆哮聲響起。
「人生可有怨?」
劉正繼續問道。
「有。」
「人生可有恨?」
「有。」
「那你為什麼不怒?」
他輕言細語地說道,頭頂的咆哮卻應聲而碎,空間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沉重而遲緩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一道人形的輪廓從黑暗中生長出來,從遠處朝著劉正緩緩走來。
每走一步,他的身形就更加凝實,
當他走到劉正的面前時,連身上衣服的紋理都已經纖毫畢現了。
「圓和二年,武士借宿,夜入群賊,護主家入屋,身經百斬,屹立不倒,群賊動容,跪拜而去。」
「一餐一宿,披肝瀝膽,本是佳話,可尋畫師,繪俠客行,傳於後世。」
「然主家竟暗中修行煉屍之法,將武士煉為行屍,身魂皆不得安。」
「此後為爭奪家產,主家眾兄弟皆施控屍之法,導致行屍失控,將主家男女老幼屠戮一空。」
「再之後,武士妻女前來尋找,卻為行屍所殺。行屍吸取至親之血、至愛之魂,境界終於圓滿,神智完足,白日橫行。」
「然所救之人為自己所殺,所愛之人為自己而死,徒留一行屍在人間獨行。」
「何能不憾?何能不怨?何能不恨?」
「何能不怒!」
黑影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咆哮聲化作了狂風在空間中肆虐。
那仿佛深不見底的黑暗被狂風攪動,隱藏在黑暗之下的底色被翻了出來,血光鋪天蓋地又若隱若現,就像是搏動的血管。
「你說的那個武士,不會就是你吧?」
劉正施施然地問道。
黑影沒有回答,但不說話就是默認。
「以大都會的人均道德水平,恩將仇報這種事情不是基操嗎?我一個孤家寡人做點好事都要小心翼翼,你一個拖家帶口的幫人之前都敢不做背景調查,那被坑了不是活該嗎?」
他繼續說道。
「咔嚓!」
黑影依然沒有回答,但他表面的黑暗外殼卻崩裂了好幾處,漏出裡面紅色的皮膚。
「而且,我也不擅長討論這種理論性的東西。相比研究為什麼,是什麼,我更喜歡研究怎麼做。」
「你既然都能死而復活,那你的妻兒應該也可以吧?」
劉正問道。
「吾妻兒的生魂,已經被吾消化。」
黑影終於開口。
「沒排泄掉就行,想辦法把她們兩個的生魂分離出現唄。我認識個醫生,在復活死者這一塊很有經驗。」
「同時我還認識公墓的管理員,他對於靈魂分離應該也很有一套。」
「再不行我還認識一個老爺子,他能把死者轉生成蛐蛐。雖然修煉回人形有點困難,但你們一家三口把日子過好了不比什麼都強嗎?」
他掰著手指頭說道。
其實這些想法不過是腦海中一閃而過,但他就是想要重溫一下有手指的感覺。
「那那些恩將仇報之人?」
黑影沉默了許久後說道。
「再復活再殺嘛,就當你從來沒救過,他們都被山賊給幹掉了。像這種血脈,也沒有傳承下去的必要。」
劉正大大咧咧地說道。
「如此,便能不怒了嗎?」
黑影有些茫然地說道。
「怒啊,為什麼不怒?」
他反問道。
「若是仇怨得報,恩情得償,又有何需要怒的?」
黑影疑惑道。
「怒什麼和你做什麼事兩回事。我還有易怒症呢,該給別人吃屎的時候還不是要吃屎。」
「你都是個武士,難道還不懂人靠衣裝的道理?」
劉正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先生一言,在下記住了。敢問先生,可願意幫我這個忙,」
黑影朝他微微鞠躬,身上的黑殼下雨一樣掉落,露出一個渾身血紅腰挎長刀的武士。
「幫你忙,我有什麼好處?」
劉正問道。
「若是先生願意幫忙,只要我還是電梯之靈,便不會讓先生為難。」
血武士說道。
能成為電梯看門員,多少還有有點權限的。
只要他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他就能讓一個人安全地乘坐他這座電梯,不用考慮那些規則,也不會碰到麻煩的事情。
「你想讓我為難,倒也沒那麼容易。」
劉正拿出了送命郵遞的快遞單。
這件他從郵遞員手裡贏來的道具到現在都沒用出去,但在大都會境內,它的保命作用是毫無疑問的。
「先生竟然有此神物?」
血武士震驚道。
它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但不妨礙它知道快遞單的作用,更知道自己攔不住,就算是三座電梯聯手也攔不住。
「這不過是在下平生的一點小收藏罷了。」
劉正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我能幫先生解決你手上的隱患。」
血武士被他的逼氣所攝,沉思片刻後說道。
「嗯?」
他眉頭微皺。
「先生表面上雖然無所漏洞,但在下不才,對殺氣一道還算有些領悟。尤其是成為凶魂之後,對殺氣的感知又上了一層樓。」
「先生雙手之中,被人刻印了殺氣。這原是一件好事,既能為修行殺道提供輔助,又能增加對敵之手段。然而先生並無修行殺道之法,長期下去,殺氣反噬,更要兇猛十倍。」
血武士無視了劉正的反應,自顧自地說道。
這裡好歹也是他的主場,雖然劉正要跑他攔不住,但想殺他也是不可能。
「那你有修行殺道之法?」
劉正有些驚喜。
「沒有。」
血武士搖頭。
「嘁,那你說個牛馬?」
他翻了個白眼。
「在下雖無修行之法,卻有解決之道。在下認識一位刀匠,他能將人的氣血、招式、生魂都鍛入刀劍之中,區區殺氣自然不在話下。」
血武士說道。
「哦?」
這下劉正有了點興趣。
這不就是玉蛐蛐說的「轉移之法」嗎,而且聽著這個刀匠的手藝就是他說的「血祭煉兵」。
就是不知道這個刀匠能不能鑲嵌神血寶石,那幾顆超大型寶石從入境到現在都還沒用呢。
「先生看這個條件如何?」
血武士期待地問道。
「你這兒能打電話嗎?」
劉正問道。
既然對方確實拿出了讓他心動的條件,那他的回答就要謹慎一點了。
「可以打,不過信號不好。如果超過了浴場街的範圍,那大概率就打不出去了。」
血武士說道。
好傢夥,連電梯裡面手機信號不好這種事都還原了是吧?大都會在cos現實這件事上還真是相當認真的。
「會被竊聽嗎?」
他問道。
「您指的竊聽是?」
血武士不解地問道。
「上面有人。」
劉正指了指看不見的天花板說道。
「哦,明白了,會的,而且她每天都會聽錄音。」
血武士點頭道。
「這麼爽快地就承認了啊。」
他有些無語,但又沒有感到意外。
湯姥姥都在浴場內凡念吾名,必有感應了,電梯這種信息集散地更加不可能放過了。
「那你能想像辦法屏蔽嗎?」
劉正問道。
「先生要做什麼?」
「我要打個電話幫你確認一下,你老婆孩子到底還有沒有得救。」
他直率地說道。
「如此,那在下倒有一計。」
「你說。」
「先生讓在下砍上一刀,就好了。」
說著,血武士的手握在了腰間長刀上,目光赤紅如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