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開熒和派蒙,白木勝找了片安靜隱蔽的地點,冷淡的問道
「說說吧,家政官托馬先生,這次是神子姐姐的安排,還是你那位家主的安排?」
托馬沒想到白木勝會問的這麼直接,想了想才真誠的回答道
「都不是,我來接觸這位大名鼎鼎的旅者是小姐的安排。」
白木勝似乎早就料到如此,鄙棄似的冷哼了一聲
「我猜也是,那兩位可不會安排的這麼草率。」
托馬眉頭一皺,
白木勝的說法是在小瞧綾華,這樣的語氣甚至稱得上輕蔑。
白木勝卻打斷了托馬想要抱怨的話,
「你別急著反駁我,你真當我看不懂你在熒面前偽裝身份的用意?」
「無非就是想玩高高在上的那一套,先給人一個下馬威,再說出自己的請求,是也不是?」
托馬語氣一滯,
白木勝說的,與小姐所想的,雖然表達不同,但是實質上並無區別。
白木勝見到托馬的表情,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冷笑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們又要給熒設下一堆考驗,然後故作神秘的讓她看到鎖國令和眼狩令之下的稻妻人民的苦難。
到那時,你們再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說出你們的請求,把她綁上社奉行的大船,對嗎?」
托馬的冷汗都快要掉下來了,
他懷疑白木勝是不是又使用了什麼法術,竟然把小姐的安排說的幾乎一絲不差,
白木勝繼續說道
「綾華從小錦衣玉食,哪怕是社奉行最苦的那幾年,神里家也是稻妻最強大的家族之一。」
「同時,久居稻妻的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外交,也不知道正常的、平等的求人辦事,到底是個什麼流程。」
白木勝嚴厲的警告道
「收起你們社奉行的傲慢吧!
告訴你們家的大小姐,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熒不是稻妻人,神里綾華所謂的白鷺公主的名號,在熒的眼裡一文不值。」
「若是你們既不能滿足她所求的利益,又不能滿足她的情緒價值,只想著用身份和地位把她綁上神里家的戰車。」
「那你們的所作所為只會把她逼到對立面去,讓她成為我們的敵人!」
「別忘了,你們社奉行能做到的事,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也能做到,鳴神大社更能做到。」
白木勝上前拍了拍僵在原地的托馬的肩膀,小聲的說道
「你們社奉行如何安排熒,我不管,如何算計她,我也不會管。」
「但若是你們把她逼到了天領奉行和勘定奉行那邊,讓她站在了我鳴神大社的對立面,以至於耽誤了神子姐姐的計劃……」
「這份代價,相信我,你們神里家不會想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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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蒙見白木勝拉著托馬離開了,便皺著眉頭飛到熒身邊小聲的說,
「我總覺得,那個托馬不像是好人。」
熒只是抱著派蒙,淡淡的微笑,
都隱瞞身份來接觸自己了,就算托馬是好人,也是別有所求的好人。
不過,現在是在異國他鄉,自己對稻妻發生的一切都不明了,
暫時的委屈求全是必要的。
她的目的只有一個——找到雷電將軍,打聽自己哥哥的事情,然後繼續自己的旅程。
就算托馬不是好人,只要他能幫助自己完成目的,
那麼做一些利益交換,甚至吃點虧,都未嘗不可。
沒多久,托馬就揮著手趕了過來,
再次見面,熒卻敏銳的發現了托馬對自己態度的變化,
托馬笑眯著眼睛,說道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咱們還是先去監察站登記一下吧。」
派蒙好奇的問道
「誒?我們不應該是偷偷的……」
托馬搖了搖食指,
「可不要小瞧了鎖國令啊,這一路上的盤問總是少不了的。」
「所以,我們必須規規矩矩的,把不規矩的事辦了!」
有了白木勝的提醒,這次托馬沒有再使一些小絆子,熒和派蒙的登記格外順暢,
尤其是托馬將登記的費用從兩百萬摩拉直接砍價到了六百摩拉,更是看呆了兩人。
派蒙撓著頭,一副暈乎乎的樣子
「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犀利的砍價,你們稻妻人的摩拉觀念是不是有點奇怪。」
熒也小聲的吐槽道
「簡直跟鍾離一樣……」
托馬笑了笑
「勘定奉行主管財政,雁過拔毛獸過留皮,多少摩拉都是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
熒表情疑惑,
「這樣明著貪污腐敗,雷電將軍都不管一管嗎?」
托馬做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將軍大人只追求永恆,怎麼會管這些瑣事?」
「說白了,勘定奉行的摩拉和柊家的摩拉沒有本質區別,沒人能監督他們,所以他們可是猖狂的很啊……」
說到這裡,托馬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對熒說
「現在,來到稻妻的外國商人組成了一個名叫『遠國商會』的組織,他們聯合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對抗勘定奉行的盤剝。」
「我們社奉行雖然是管理文化、祭祀、民生的奉行,卻也要體諒到這些國外商人的苦處。
於是我們家的大小姐讓我過來幫助一下那些無辜的商人。」
托馬有些為難的揉著自己的頭髮
「雖然白木先生吩咐我早些帶你們前往鳴神島,但是我身上也有小姐交給我的任務,可以請兩位先在離島等我完成任務嗎?」
熒覺得托馬剛剛幫自己省下一大筆摩拉的登記費,還一直幫助自己了解稻妻的方方面面,
他已經投之以桃,那自己理所應當報之以李。
熒對著托馬溫和的伸出手
「如果不嫌棄的話,我也來幫忙吧!」
托馬似乎沒有想到熒會如此的主動,先是一愣,而後喜上眉梢的輕握住了熒的手
「熒,我代表社奉行,感謝你的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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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白木勝急不可待的奔向了影向山,
稻妻的神櫻樹永不凋零,櫻花花瓣隨風而落,從影向山山頂一直飄向稻妻城,
白木勝停在了山腳的階梯處,輕輕的捧起一朵櫻花。
他不自覺的在階梯前慢下了腳步,一步一個階梯的,慢慢朝著山頂走去。
前往鳴神大社祈禱的稻妻人,與白木勝離開前相比更多了,
白木勝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只是,白木勝發現,越是靠近鳴神大社,這些前來祈禱的稻妻人,表情就越是「解脫」!
在這個貧窮、痛苦、生死離別的年代,
只有對鳴神大人的信仰,才是支持他們生活下去的動力。
又是熟悉的階梯,又是熟悉的角落,
白木勝抬頭看去,
果不其然,她就在那裡。
神子早就改換了面貌,
現在的她長著一副尋常少婦的臉,
這張臉埋在人海中,任誰都看不出來有什麼特殊的。
只有與神子朝夕相處的白木勝才能依稀的分辨出,
神子那獨特的,在慵懶之中帶著一絲嫵媚,在穩重之中透露著一絲狡猾的獨特氣質。
在神子溫柔的注視下,白木勝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
而後,白木勝猛地上前一步,緊緊的抱住了神子!
神子因驚訝微微張開的嘴很快化成一絲微笑,兩隻手輕輕的環過白木勝的腰,
「怎麼,才半年不見,就這麼想姐姐嗎?」
白木勝把頭埋在神子的肩膀,貪婪地呼吸著櫻花的香氣,悶悶的應了一聲
「嗯……」
「所以,讓我多抱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