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晚已經基本恢復,不再感到哪裡難受。
有兩位警察一早上就過來向他詢問了事情的發展經過,而原本想要趁著周末繼續找他玩的朋友們知道了這件事後都大驚失色,陷入了深深的內疚中,急忙趕來了醫院。
「我竟然相信了那兩個王八犢子是單純的學習壓力太大,想要來放鬆一下心情,」大毛抱著季晚痛哭,「我是臭傻比,我對不起你!」
季晚笑著拍拍大毛的肩膀:「不怪你,我自己都沒有料到。」
大毛哭夠了,擦擦鼻涕,抬起頭擔憂的看著季晚:「我聽說昨天是另外一個alpha救了你,送你過來的?」
季晚點點頭,而大毛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但凡是出現在季晚身邊的alpha,他都覺得不是好東西。於是小聲問道:「那人可信嗎?」
季晚明白大毛的憂慮,解釋道:「他是好人。」
「好人?多少犯罪在做壞事之前,大家都認為他們是好人呢。我也沒有其他意思,就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知道。」季晚哭笑不得,「不過人家那條件,看不上我,你就放心吧。」
病房門口傳來響動,季晚抬眼看去,看到封進站在門口,也不知道剛才的話聽到了多少。
不過就算聽見了,季晚也沒什麼可擔憂的。本來以封進的條件就不太可能和他發展出什麼其他感情,封進絕對不可能因為他這麼說而不高興。
一晚過去,封進的心情看起來並沒有好轉,依然臉色沉沉。這份陰沉並不能影響他的帥氣,但讓他看起來十分的不好惹。
「這個就是剛才說到的,把我送來醫院的我的alpha朋友,叫做封進,是我的宿友。」季晚向其他人介紹道。
季晚的朋友們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
大毛是個Omega,本來他因為情緒悲傷,哭泣的時候信息素溢出,有不少抹在了季晚的身上。所以現在病房裡還飄蕩著幾分屬於Omega信息素的甜味。
這個時候有alpha進來,難免多多少少會被信息素所吸引。
然而大毛看見封進的視線在季晚沾染了omega信息素最多的肩膀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眉頭很輕的皺了一下,像是在不滿著什麼。接著,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看了向他。
大毛從未見過有alpha用這種眼神看他,這目光有點陌生,卻又奇異的熟悉。
他好像……只在把他當做情敵的omega身上見過這種眼神。
大毛懷疑自己瘋了,然而沒等他細看,封進收回了視線,變得彬彬有禮。
「你們好。」封進點點頭,「醫生說他恢復的差不多了,我來接他回去,免得路上再出什麼意外。」
朋友們瞭然,他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打擾季晚休息,於是叮囑了季晚有什麼事一定要給他們打電話之後,依依不捨的離去。
等到朋友們離開,封進拿了一張紙,幫季晚擦了擦肩膀,然後又拍了拍。
「怎麼了,我衣服髒了?」季晚奇怪道。
「嗯,醫院不乾淨,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好聞,擦一下。」封進面不改色的說道。
季晚也拍拍自己的衣服:「不管它了,回到宿舍我再洗個澡。」
「嗯,走吧。」封進說著,見到穿好鞋站起身的季晚身體晃了晃,下意識的伸手去扶。
季晚站穩了,瞥見封進伸出來的手腕血管處有兩個小小的針孔。那兩個針孔看著還很新,封進給了自己兩針的時間,應該就是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
封進收回手,衣袖垂下,那兩個針孔便又被袖子擋住看不見了。
季晚感到了一絲困惑,為什麼封進要打兩針,通常情況下,不是一針就夠了嗎?
封進看起來並不打算對此發表什麼想法,連提都沒有提,直接帶著季晚打車回了宿舍。
終於回到宿舍時,季晚鬆了一口氣。明明只離開了一天,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去吧,洗澡,好重的消毒水味道。」封進皺眉道。
季晚不疑有他,拿了身乾淨衣服就去了。
看著浴室門關上,水聲響起,想到那些不應該出現的信息素很快就會從季晚身上離開,封進的眉頭總算是鬆了點。
封進深吸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撐住額頭,感受著體內信息素的涌動。
他最近的情緒起伏實在太大,季晚受的傷,還有他昨天跟那兩個對季晚圖謀不軌的人打的架,每一樣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讓這段時間裡好不容易平穩了些的信息素再次大量增長。
就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封進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他看見的季晚的模樣。
季晚慌不擇路的撞進他懷裡,一向整齊的衣服都是亂的,那外套的拉鏈敞開,穿在裡面的貼身衣服也有些凌亂,脖頸那一片的肌膚更多的顯露出來。
或許是因為被下了藥,或許是因為奔跑,季晚往日裡冷白的膚色上覆蓋著一層誘人的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和往常都不一樣。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那又會怎麼樣?
在他所沒有看見的時候,那些人又對季晚做過什麼,碰到過季晚的哪裡?
有很多問題不能細想,越想就會越讓人心煩意亂。
封進想著想著,不太意外的發現自己又被氣得需要打一針專用的抑制劑。
封進低罵一聲,打開柜子去翻找他所需要用的東西。
他從來沒有朋友需要他這麼操心過,季晚還是第一個。
封進拿到了針劑,胡思亂想中,他並沒有發現浴室里的水聲已經停了。
封進將針劑包裝拆開,正要給自己來一針,一隻還帶著幾分潮濕的手從旁邊伸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封進的肌肉下意識的緊繃,就要給這麼碰他的人來上一拳,意識到是誰之後又迅速放鬆。
季晚的黑髮發梢收上還滴著水珠,劉海上沒擦乾的水珠順著頭髮流下,滑落到眼尾。
季晚的表情嚴肅,手也沒有放開:「你近期的針劑打得太多了。」
封進有些呆愣的看著那滴水從季晚的眼尾慢慢滑下,手有些發癢,想上前去摸摸看。
「……你在看什麼,我說的話你有在聽嗎。」季晚的表情更嚴肅了,他隨手擦去臉上那滴弄得他有些難受的水,看見封進像是睡醒了一樣眨了眨眼。
「沒什麼,這是解決事情最好的方法。」封進艱難的接上了話題。
季晚不認同的皺起眉:「之前我去查過你用的這個針劑,這是周期性的,定時定量的針劑,不適合短期內使用多次,否則會給身體帶來負擔……我不相信你會知道的比我少。」
封進當然知道,但他並不在意:「偶爾一次沒什麼,死不了。」
季晚眉頭皺得更深:「這次謝謝你,作為報答,我不可能看著你短時間內幾次三番的用這個。」
封進稍微平靜下去的心情再次煩躁起來:「報答?」
封進並不想聽見這個詞,他生氣的和季晚對視,看見季晚的目光慢慢柔和下來。
「作為朋友,我更不可能讓你繼續這樣。」季晚說。
封進成功的被安撫,他哼一聲,低頭看向手中針劑:「不能再咬你了,你之前的傷還沒好,再咬一口傷上加傷,偶爾打一針沒什麼。」
季晚的臉色有些複雜,他看著封進,一時沒有說話。
並不是只有咬後頸注射信息素和打針劑壓制兩種方法,他們都知道。
季晚其實已經想通了。
第三種幫助方法比較突破常理,難以接受很正常。但第二種方法,說白了就是一個深入一點的人工呼吸。
端正心態以科學的角度去看待它,它就是一種治療手段,不必為其感到尷尬。
救助人員和被人工呼吸的人會產生感情糾葛嗎?不會,他和封進同理。
封進也沒有說話,季晚看著封進半晌,嘆口氣:「其實我沒想到你這麼害羞。」
封進:「?」
「不過也是,誰規定alpha就不能害羞和保守呢,我理解。」季晚把封進拿在手上的針劑拿下來,「你就咬我後頸吧,我好得差不多了。」
封進:「……你說什麼,我害羞?」
季晚沒說話,但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一種「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包容。
封進知道季晚誤會了什麼。
他的視線順著季晚的眼睛往下移,划過那挺直的鼻樑,到達那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嘴唇上。
從小到大,封進都不喜歡和別人太近距離的接觸,那讓他由衷的感到厭煩。
大少爺如他絕對不去碰別人吃過的東西,更不用說直接吃別人的口水,簡直噁心透了,還不如給他一刀來的痛快。
但他此時看著這張唇,沒產生任何噁心的感情。
心跳的有些快。
封進垂下眼,湊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