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炳坤醒來的時候,眼睛還沒睜開,迷迷糊糊就伸手去摸枕頭旁邊的手機,起床第一件事,必須要先拿到手機,結果摸了個空。
他連忙翻身爬起來四處亂摸,什麼東西都可以丟,這手機是萬萬丟不得的。
然而,當他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時,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這是一間簡陋而陳舊的房間,門窗都是木製的,牆壁只是簡單的用石灰粉刷了一下,有些破舊的地方用報紙糊住了,晾衣繩就是在牆上釘兩枚釘子,再拉了根電線……
床也是木製的,他坐起來的時候,咯吱咯吱響,感覺隨時可能塌陷。
床邊是一張小的長方老式木頭書桌,驀然,朱炳坤看到桌上的檯曆,整個人頓時愣住了:1995年9月10日。
朱炳坤完全驚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全身都麻木了,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他再次環顧四周,終於相信一個事實:自己重生了,回到了22歲剛參加工作這一年。
他呆坐在床上,過了好一會,朱炳坤才接受這個事實,他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張陽光俊秀的臉龐,心裡很是臭美了一句:真是個好看的小哥哥。
朱炳坤前世的時候,大學畢業後,在淘沙縣政府辦公室幹了十二年,只混了個副主任科員,也就是解決副科待遇,卻不是實職副科。
因為能寫一手好材料,成為淘沙縣一枝筆後,還能經常在各種報刊上發表一些文章,被借調到省委辦公廳,三年後終於正式調到了省委辦公廳。
又過了兩年, 組織上安排他給新來的副省長錢剛義當秘書,他驚喜若狂,覺得自己窩囊了一輩子,終於要有出頭之日。
結果才幹了三個月,跟著錢剛義下去視察時出了車禍,他倒是撿回了一條命,錢剛義因公殉職,自此,別人把他當成災星,再也沒人敢用他。
從那以後,他就在機關渾渾噩噩過了十幾年,一直卡在副處,為了升正處,只能拼命工作。
他是機關老前輩,這些年都會參與省政府工作的撰寫,每年省里都會組織幾百人,碰到換屆時,甚至會有上千人,甚至幾千人,專門給他們定一個賓館,閉關寫作幾個月。
這次他連續寫了三天三夜,正好碰到辦公廳的主管領導來檢查工作,不擅飲酒的他,為了能跟領導多講幾句,就只能多喝了幾杯。
最後也確實喝多了,被扶著回去的,結果一覺醒來,回到了29年前。
回想自己的一生,朱炳坤覺得真沒什麼值得一提的,他一沒後台,二沒背景,雖說有點能力,卻也沒找到施展的平台,除了寫點文章外,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
他的家庭也很普通,他的妻子是縣城的一名老師,在他借調去省委辦公廳前離婚了,因為他發現對方出軌,而且生的小孩也不是自己的,他只是喜當爹。
他這一生,雖然也有好幾次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卻因為眼界和覺悟不夠,錯失良機。
特別是那段失敗的婚姻,更是令他消沉了很久。
現在回到年輕的時候,他還會錯過這些機會嗎?還會犯同樣的錯誤嗎?肯定不會,老天既然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自然要好好珍惜。
朱炳坤暗下決心,這次,他一定要乘風破浪,奮勇前行,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難險阻,他都將大步向前,堅定不移地邁向自己的目標!
他前世到最後都沒有做到正處,現在重頭來過,第一個目標就是要讓自己成為正處實職幹部!以後,他希望能到省城,甚至是京城工作。
回到29年前,物是人也是,洗漱之後,朱炳坤去了縣政府機關食堂。
他剛到縣政府辦公室工作,以他現在的工資,也只能在食堂里用餐。
「炳坤,等會遲點去辦公室。」
朱炳坤剛端著面坐下,旁邊的韓知遠就靠過來,低聲說道。
他是縣政府有名的百事通,消息那叫一個靈通。
朱炳坤知道,韓知遠之所以活躍,是因為他父親是縣文化局副局長韓浹谷。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
朱炳坤正要開口,對面又過來一個年輕人,正是辦公室的同事陳逸軒。
三人是今年同一批分到辦公室的,形成了一個不太牢固的小圈子。
韓知遠輕聲說道:「剛才我經過辦公室時,聽程主任在接電話,今天古縣長要下去調研,誰要是去早了,肯定被抓包。」
他所說的古縣長,正是剛調到淘沙縣的副縣長古佳涵,沒進常委,分管文教衛生,屬於排名靠後的副縣長。又是女性,自然更不受重視,連他們這些新人,都可以不待見她。
陳逸軒不解地問:「古縣長又年輕又漂亮,跟她下去視察不挺好的嗎?」
古佳涵今年只有二十八,長得那叫一個美,而且非常知性有氣質,與縣政府的領導在一起,絕對是鶴立雞群。
而且這麼年輕漂亮,卻能位列縣領導之列,很多人都懷疑她是因為肚子裡能容得下小人。
朱炳坤聽著他們說話,並沒有多嘴。
長期的機關生涯,早就讓他在嘴上裝了把鎖,在機關里,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絕對不能說。
自古以來,多嘴的都沒好下場,就算是電視劇里的反派,也大多死於話多。
他現在是22歲的身體,51歲的靈魂,還沒消化自己重生帶來的震驚呢,哪會對縣裡的這種事有興趣呢。
就算有興趣,他也不會隨便亂說話。
韓知遠低聲說道:「你知道個屁,黃縣長不喜歡她,誰跟她走得近誰倒霉。」
朱炳坤聽到他的話,只是笑笑沒吭聲。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重生的他卻很清楚,古佳涵的背景很強大,誰輕視她,最終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不要說縣裡的領導,就算是市裡的領導,也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