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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共死隙中覓同生(上)

2024-08-23 18:18:38 作者: 雷特摩斯
  序章

  共死隙中覓同生

  崇禎五年,夏至將至,洛陽城內已有了些許暑氣。

  這座幾乎與炎黃同歲的城市也如其過去的數千年般聳立在中原大地之上,福王府旁的大街寬敞而小巷深邃。人們穿梭其中,閒者或信步,或駐足,或搖扇,或乘涼;忙者或匆匆,或賣力,或吆喝,或賣弄。

  朱紅色的高牆厚瓦,將外面的人群與王府隔絕成了兩個世界。似是府外喧囂而府內安寧——也確實如此。大街兩側不乏有奮力介紹商品的小販,亦不缺挑選商品的行路之人,熱鬧非凡而顯露出煙火氣息。若沿福王府牆看去,又能發現一兩戲子,或耍猴,或逗唱,引得路人紛紛成了觀眾,方才討得一二銅板碎銀。

  殊不知,那看似寧靜的福王府內,正上演著真正的好戲呢。

  「你不能殺本王!不能殺!若是殺了本王……我侄兒……京城的皇帝,要誅你們九族!」雅樂殿內,一坨黃色巨肉正飆著混油鮮血,極為笨拙地奔向宮殿的出口。

  巨肉的背後,名為良的男子甩刀而行,刀劍濺出紅血,如一尊殺神般緊緊追隨。

  「豚妖休走!」良對巨肉的威脅置若罔聞,只是再度揮刀。伴隨著唰的一聲,那巨肉右下部類似於大腿和小腿之間的部分頓時血肉模糊,整個房間內蔓延開一股油腥味。

  膕窩被斬中,那巨肉再無法維持平衡!一聲慘叫過後,那由千萬餓殍本應擁有的食物堆積而成的巨大身軀都撲通一聲向前倒去,此刻倒是像個黃紅相間的麵團。良瞅準時機上前一步,便是踏在了那巨肉的背後,得以居高臨下地俯視這豚妖!

  兩人的身後,名為滿穗的少女正捂著嘴睜大那藍色瞳孔。她在驚訝?或在害怕?或是……在偷著笑?這都無所謂,畢竟在良出現的那一瞬,她的軀體內只餘下滿滿安全感。

  「誅九族?誰會怕?」良的黑色雙眼迸發出凌厲,由單手持刀轉換為雙手,刀柄高舉過頭,將渾身上下,年二十有六的畢生絕學凝聚於刀尖之上。良知道,這一刀將代表著無數因眼前之人而枉死之人的審判,將代表天下芸芸眾生對正義的追求,將代表著她,他,以及無數無家之人最終的復仇!刀刃已經瞄準了那被肥肉覆蓋而不存在的脖子,而得以無往不利地劈開一切應劈開之物,哪怕那東西並不存在!

  「我,她,我們早他媽***了!」

  刀尖之影划過,伴隨著良的怒吼,空氣似被切開而產唰聲巨響。手起刀落,如過無物,若非眼見頭顱飛起,血液噴濺噗呲作響,而又聞空氣中油膩鐵鏽味,則無人可知良方才斬。

  良瞪大雙眼看向那肥胖面孔,親眼目睹了那副面容的表情由哭泣轉向驚愕,再然後轉為極度的痛苦和難以置信。那顆碩大的頭在空中整整轉體三周半,划過一道極優美的曲線後,終得臉朝下落地,發出一悶聲。

  心曠神怡,擲地有聲!

  在頭顱停止滾動後不久,良眼前這無頭肥屍也同步停止了蠕動。見福王定然死透,良頓感渾身無力,隨之丟下刀,在鏗鏘的金屬撞擊聲中艱難起身,轉頭欲望滿穗,卻見對方已至身前。

  一雙藍眼睛和一雙黑眼睛四目相對,一眼萬年,兩人不約而同地微笑著,共同以此刻振聾發聵的沉默慶祝刺殺的勝利。

  「良爺,太好了……你終於來了。」滿穗率先開口打破了這沉默。她用右手拽住衣衫下側,語氣充斥著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喜悅,嘴角也終於開始上揚。


  「嗯,我本來就覺得你一個人難對付他,當然要來幫你了。」良的聲音稍顯無力,他能聽出滿穗那興高采烈之聲下藏著的些許顫抖——或許,對於一個芳齡十四的少女而言,這直直通向死亡的未知前路還是有那麼些許可怕的。

  對啊,她才十四歲,豆蔻年華,沒享過啥福就要死了,多少還是有點……遺憾。

  「那豚妖死了嗎?」滿穗稍張嘴巴,仿佛對於如此輕易的成功有些難以置信。

  她的聲音還是略微顫抖著,惹得良心裡怪難受的。

  也是沒辦法,此行必定十死無生,他們必死無疑……

  ……嗎?

  「頭都飛去那邊了,你說呢?」良不再看著穗的臉,而是抬起頭,將視線灑向宮殿的陳設。目光掃過每一處掛畫,每一把座椅,以至於每一塊地磚,每一根柱子。

  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內心的某種東西驅使著他去尋找某物。

  「確實,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滿穗的嘴角再度抬了起來,良卻仍舊沒有看她的臉。

  那聲音中仍蘊含著的顫抖令他更加急迫地尋找,他越發確信自己曾在某處聽到過一個說法,那說法構成腦中情景與眼前之物相對比,竟顫抖著重合起來。

  「嗯……不過我一時心急,便直接殺了他。」良繼續用雙眼搜索著這宮殿擺設中的每一異樣之處,一邊又還是握住了雙拳,惡狠狠道,「現在想了想,這麼死算便宜他了。」

  「是,豚妖這樣的人,應該被凌遲或是烹殺,只可惜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滿穗抬起右手舉拳握在胸前,同時昂起頭來,便見良爺瞪大雙眼,就似要將整個宮殿收入眼中一般,「良爺……你在看什麼?」

  「我也不清楚。」良如實答道,終於還是暫時放棄了搜索那虛無縹緲之物,目光也回到了眼前少女那瘦削的臉頰上,她似乎對良突發異樣的表現有點好奇。

  「餵……你剛才是怎麼刺的他?」良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得岔開話題,倒是問起方才的細節來了。

  「啊?我先試著唱了幾句武松打虎,沒唱幾句呢,他就湊過來說想和我一起演。」

  滿穗低下頭,回顧著剛剛驚心動魄的畫面,可這也讓她發現不了良的注意力早已跑偏。

  有種感覺驅使著良將眼神投向宮殿右側,或是直覺,或是確注意到了什麼異常。

  「他上了戲台,讓我教他演,教的時候還總是對我動手動腳。」

  她一邊回顧著,一邊嘴角往下咧,似是真被噁心到了。

  「我裝出了害怕的樣子……啊,雖然確實也挺怕的……我和他說不喜歡被丫鬟看著,他便讓丫鬟出去了。」

  一邊說著,她鬆開握住衣衫下擺的右手舉到胸前,聲音怯得就好像華山之下那一晚似的。雖說注意力在別處吧,可良卻有種清晰的感覺,這次她的心有餘悸不像是裝的。

  「這之後,他對我摟摟抱抱,我跟他說等一下,說覺得熱想脫衣衫。」

  滿穗把右手握的更緊了,良也把目光轉移了回來,或許比起什麼曾經的說法,眼前的女孩更需要關心。

  「他聽我這麼說,很高興,剛想解腰帶,我便從白幕的支架里取出這把刀,撲哧地一下刺到了他的肚子裡!」

  良見滿穗也抬起頭來,二人目光再次相對,在腦子還沒想出該接什麼話之前,下一句便脫口而出。


  「怎麼沒往他的胸口去刺?」

  「他的肚子太大,太難找到胸了。」滿穗聽聞良的第一反應竟是質疑而非什麼別的,便再次咧開嘴,低下了頭,露出一副委屈模樣「而且……我的動作也慢了,確實刺不到呀。」

  看著她的表情變化,良一時又語塞,心中暗自後悔起了第一時間脫口而出的居然不是安慰,而是別的什麼。

  那的確是該補救一下……

  「你沒受什麼傷吧。」

  「手劃傷了,你看,上面都有血。」見良爺關心起她,滿穗終於收起了那副委屈的表情,而抬起手展示了自己的傷口。

  「來,我把他的袍子扯下一塊,給你包一下。」

  女孩見良爺蹲下欲撕,嘴角反倒是揚起幾分。

  「不用不用,一會我們就都要死了,這傷有沒有都一樣。」 她用最平靜的聲音柔聲說道。

  良聽到後猛地一愣,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分明聽到,滿穗聲音中的顫抖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然,一種似是看破了生死的冷靜。

  都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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