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7章 母儀天下
安國公楊忠去年便統軍出征,在攻滅北齊之後也並沒有直接歸朝,而是又率領人馬繼續前往幽州去追擊北齊的殘兵余寇,長達一年的征程可謂是戰功赫赫,直至不久前朝廷任命李和為幽州總管、高琳為幽州刺史,共同負責當地軍政管理,楊忠才得以率領征師歸朝。
楊忠可謂是國朝勛臣之首,之前因為出征在外而錯過了一系列的開國典禮,但該有的封賞一樣都沒有落下。此番班師回朝,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系列的賞賜,單單朝廷賜物便裝滿了幾十大車,可謂是風光至極。
此番楊忠歸國之後,親友也都紛紛登門來賀,家中一時間賓客雲集。楊家並非什麼世家大族,全憑楊忠一人的功勳才日漸顯貴起來,親戚主要便是兒女親家,再加上同僚袍澤等等,也構成了一個比較可觀的關係網。
竇榮定乃是楊忠的長婿,丈人風光歸朝,他自然也要第一時間登門道賀並幫忙接待親友。夫妻兩在表面上也並沒有受之前事情的影響,一副相敬如賓、溫馨和睦的樣子,很是受到了一乾親友的誇讚與羨慕。
楊忠出征多時,在外一直精神緊繃、不敢鬆懈,此番終于歸國,心情也是非常愉悅,聽著眾親友們的恭維祝賀,自然是免不了暢飲一番。
就在宴會進行途中,門下僕人登堂奏報京兆尹柳慶登門求見。因為前主公獨孤信的緣故,楊忠同河東柳氏幾兄弟關係也是頗佳,對於柳慶的到來不疑有他,只道同樣也是登門來祝賀自己,自己還親自起身出堂相迎,渾然沒有注意到一旁婿子竇榮定臉色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今早入朝,便覽朝班不見柳公,詢問餘子才知公已出就畿內大尹,今日入戶一定要暢飲一番!」
楊忠闊步上前,拉住拱手見禮的柳慶的胳膊,因為心情愉快,這會兒又是酒意微醺,待人接物都較平日裡更熱情幾分。
「安國公榮勝歸朝,下官理應趨迎來賀,無奈府中事務相系,難能抽身而出。今日登門拜訪,亦受事所趨,實在不敢貪杯叨擾。來日有閒,一定再登貴邸,向安國公邀討酒食。」
柳慶口中回應著楊忠,視線則在其身後一眾親友當中一番搜尋,最終鎖定在了縮頭站在人群中的竇榮定身上。此時其他人還未覺有異,但站在竇榮定一旁的楊忠長子楊堅卻留意到柳慶眸中銳意與竇榮定低頭驚怯躲避的樣子,不由得便皺起了眉頭。
「我家又有何事需勞煩京兆府來訪?」
楊忠這會兒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
楊堅則快步上前,口中笑語說道:「莫不是城郊賜田交付事宜?戶中中堂宴席狼藉,請柳大尹先往側堂稍坐,家父征程勞頓,家事皆由晚輩操持,難免有所疏忽,亦需府主指點一二。」
說話間,他便將柳慶往側堂引去,柳慶倒也不便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告自己的來意、否則就太不給楊忠面子了,於是便又向楊忠稍作欠身,然後便隨楊堅往側堂行去。
其他賓客們也都未覺有什麼異常,各自只在心內感嘆楊忠權勢當真不俗,就連賜田事宜都需要京兆府大尹親自登門來辦理,真是給足了面子。
但楊忠這會兒還沒有徹底的醉倒,從兒子稍顯殷勤急切的態度上也察覺到了些許異常,但卻並沒有說破,而是又共其他客人們返回廳堂中坐下來,閒話幾句後便找了一個藉口也往側堂行去。
側堂中,柳慶已經向楊堅道明了來意。他選擇今日登門而來,也並不是為的特意來觸楊家霉頭,只因日前案事有牽連一案出來,街中鬧事那女子遲遲不曾歸案,忽而又有其親屬前往京兆府報案道是那女子疑似遭到了殺害。
柳慶本來就對竇氏敷衍態度感到不滿,如今又因人命關天,擔心若再拖延下去人事證據再遭到什麼破壞,前往竇氏尋人未果後便直接來到楊忠家中,要將竇榮定引往京兆府仔細審問一番。
竇榮定自知理虧,所以也與楊堅一道在此接待柳慶,待到柳慶將案事講述完畢,看到楊堅問詢的眼神時,他便不由得心虛的低下了頭。
此時楊忠也邁步走進了側堂,待將情況了解一番後,先是橫了一眼低頭不語的竇榮定,旋即便又怒視著柳慶冷哼道:「柳更興欺我?專挑此日登門滋擾!且不說事情還未有定論,即便當真案事確鑿,你難道還擔心案犯會從我門中走脫?此間無你客席,滾!」
楊忠當然不可能答應柳慶在賀他榮歸的宴席上將自家婿子拘走,否則人人都會覺得他軟弱可欺,內心裡輕視幾分。
楊堅看到柳慶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便連忙說道:「今日門中賓客眾多,柳大尹亦有所見,實在無暇兼理別事。請大尹稍行方便,明日下官必定陪同永富公一起前往京兆府,若是違約,大尹自可下令海捕!」
竇榮定也在一邊小聲說道:「今日丈人門中尚需周旋場面,下官明日一定前往京兆府,將事情坦白交代。」
柳慶見他們都已經如此表態,便也不再繼續堅持,他知自己眼下是非常的不受歡迎,於是便站起身來向楊忠道歉幾句然後便告辭離開。離開楊忠家門的時候,他又吩咐兩名同行至此的京兆府吏員在其門旁把守,監視住竇榮定的出入動向。
待到打發走了柳慶之後,楊忠自然也沒有了繼續宴飲的興致,橫了竇榮定一眼後直接拂袖而出,並沒有仔細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對竇榮定進行什麼管教訓斥。
父親氣得自歸內堂去了,楊堅還要打起精神來前往廳堂中去招待客人,一直忙碌到了深夜時分將諸賓客送走,或是安排在了自家客舍留宿,他才有暇向姊夫打聽事中內情。
竇榮定儘管自覺有些羞恥,但事已至此,也是不能再隱瞞下去了,只能將事情經過交代一番。而楊堅在聽完之後,一時間也是皺起了眉頭,沉默片刻後才又說道:「事已至此,徒憂無益,姊夫還是先作休息,養足精神明早再往京兆府去。」
待到返回自己臥室後,內堂婦人們的宴會也早已經結束了,他娘子獨孤伽羅正側倚榻中閉眼假寐,聽到楊堅走入房間中來,便又連忙起身相迎。
「夜都已經這麼深了,內堂事了,娘子便先休息吧,又何必等候!」
楊堅看到自家娘子一臉的倦色,便有些心疼的說道,而獨孤伽羅也很享受這一份寵溺,偎在丈夫身邊一併走入內室,口中嘻嘻道:「夫郎不歸,妾自己也睡不著啊!」
夫妻倆乃是青梅竹馬,年齡上也相差不大,成婚幾年感情仍然甜蜜有加。日前朝廷派遣諸道括戶使,楊堅如今官居戶部郎中,本應聽使而出,但因擔心剛剛生育不久的娘子感到孤獨便請留朝中,錯過了一個積攢資歷的大好時機,他也並不覺得可惜。
夫妻倆登榻之後相併而臥,獨孤伽羅絮絮叨叨的講了一些今日賓客事情,又抱怨了幾句妯娌賀若氏炫耀自家夫主官位升遷,便忍不住哈欠連連,但她又不無敏感的湊在沉默寡言的楊堅耳邊,小聲問道:「夫郎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楊堅這會兒腦海中也是紛亂不已,聽到娘子問話,便小聲的將姊夫竇榮定一家事情講述一番。
「竇氏姊夫平日看起來儀態端莊、言行穩重,卻不想暗裡竟還做出這種事情,真是讓人失望啊!」
女子的關注點與男子多少有些不同,獨孤伽羅在聽完後先是感嘆了一下竇榮定的表里不一,旋即便又忍不住輕笑道:「怪不得今日看竇氏姊夫髯須短亂,想是因此被阿姊掐斷。阿姊逼殺那賤婢也是高明,若是就此縱容下去,還不知家中來日會滋生出多少丑穢事跡出來!夫郎日後如果……」
「我怎麼會?說的別家事,何必往自身找尋煩惱!」
楊堅眼見有要引火燒身的趨勢,忙不迭連連搖頭,轉又攬住娘子嬌軀小聲道:「趕緊睡吧,明早還要陪同姊夫往京兆府去。如今朝廷執法嚴明,有意削弱勛貴諸種違禁氣焰,此番雖然只是杖殺一個奴婢,嚴究起來的話,還不知會落得怎樣處斷。阿耶乍歸朝班,對當下朝情局勢都有陌生,最好還是不要出面……」
獨孤伽羅縮在丈夫懷抱中,聽著楊堅有些愁煩的念叨,眼神中也流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情,光潔的額頭蹭著夫郎下頜新蓄的胡茬,片刻後才嘀咕道:「即便日後真有類似事情,我也不忍打罵夫郎。但那撩事的惡婢,我是一定不肯放過的!」
楊堅聽到這平日不乏嬌柔的娘子講起這件事的時候尤其的暴躁,心中也是大生惡寒,或是擔心自己日後的生活,忍不住小聲道:「我記得丈人宅內人氣不寡,年初皇后陛下還為至尊操辦宮選……」
「你說什麼?」
獨孤伽羅聽到這話,頓時便從床上坐起,兩眼瞪得滾圓,嘴中忿忿道:「夫郎是嫌我較阿姊有欠賢惠?那天下男子相比至尊,誰又能自誇才幹?夫婦俱非上流,唯不相嫌,才能長守!」
「是我失言了,娘子不要惱!」
楊堅也陪著笑坐起來,連連小聲道歉,又不斷的去拉扯他娘子衣帶以示安慰,拉著拉著,兩道年輕的身體又糾纏在了一起,錦被翻浪,不覺日曉。
當楊堅頂著黑眼圈、打著哈欠,陪同姊夫竇榮定一起往京兆府去投案自首、交代案情的時候,他那飽受滋潤的小嬌妻獨孤伽羅也在房中梳妝打扮了起來。
楊家乃是開國新貴,由於楊忠常年領兵征戰在外,諸子雖已各自成年婚配,但為免母親獨居悽苦,仍然聚居一家之中,拋開光鮮的外表不說,家宅中也難免會有一些齟齬摩擦。
楊忠的夫人呂氏乃其微時所娶,夫妻兩雖然感情深厚、不離不棄,但隨著楊忠地位越發顯赫,往來交際也多達官顯貴、世族名門,在處理這些人際往來的時候,呂氏多多少少是有些力不從心。雖然之後楊忠又納一側室李氏,出身隴西李氏,但也終究不是正妻,許多場合不能越俎代庖。
獨孤伽羅作為家中長媳大婦,而且又是獨孤信之女,入門之後就連楊忠對其都溫和有加,不作尋常晚輩看待,自然便也協助阿姑處理許多家事。
但是這樣的和睦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楊堅的二弟楊整、三弟楊瓚陸續娶妻,獨孤伽羅這個長媳的處境便不像之前那麼好。
尤其是二弟媳賀若氏,同樣也牙尖嘴利、性格強勢,在家中事事都要爭先,而且還先獨孤伽羅一步為楊家誕下長孫,更得阿姑呂氏的歡心。不久前楊整更因滅齊之功而官位高升,這更讓賀若氏妻憑夫貴,在家中氣焰更囂張起來,對著獨孤伽羅都要頤指氣使。
獨孤伽羅自擅長、也不耐煩處理這複雜的人際關係,除了朝夕問安之外,都很少在內宅走動,或是待在自家小院裡,或是外出走親訪友。但是其內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要在阿姑和弟媳們面前找回一點場子的念頭,只可惜沒遇到什麼好機會。
待到梳妝完畢,她先往內堂去向阿姑呂氏問安,只是當來到內堂時便見眾人都是眉頭緊皺、面露憂色,一副愁雲慘澹的模樣,一問之下才知原來還是為的竇家事。有竇氏家奴被京兆府逮捕招供,主母楊氏逼迫主公杖殺外室,故而京兆府一大早又派人將楊氏引入府中。
「我苦命的兒啊……」
楊忠的夫人趴在案上哭泣不止,獨孤伽羅有心上前安慰一番,旁邊弟媳賀若氏卻又挑起了她的錯來:「嫂子當真貴人心寬啊,家中發生這麼大事情,全家都被驚擾不安,唯嫂子起居不擾、動靜有度。」
獨孤伽羅聞言後也是不免臉色一紅,她夫妻兩精力十足、貪歡半夜,清早的確身困體乏,起床有點晚了,這會兒也懶於反駁,只是上前對呂氏說道:「阿姑不必悲憂過度,這件事說到底錯也不在姑姊,京兆府將人引去想必只是詢問究竟,詢問清楚後自然會將人送回。」
但呂氏愛女心切,獨孤伽羅這番安慰也沒有受到太大的效果,她又略作沉吟後才開口說道:「如果阿姑仍然不能放心,不如我往大內去求見皇后陛下詢問……」
「新婦此言當真?若能向皇后陛下求情,那真再好不過!皇后陛下亦是女身雌性,必能體會家中遭此事故的心情,想會見諒我兒!」
呂氏聽到這話後頓時便也停止了哭聲,起身牢牢抓住兒媳的胳膊連連說道。
獨孤伽羅本意只是想入宮打聽一下這件事將會怎麼處理,卻不想婆婆這裡央求她一定要救出姑姊,一時間也不免有些後悔自己的強出頭,但當著眾人的面實在不好拒絕,只能點頭應承下來,然後在婆婆殷切的目光和弟媳羨慕的注視中硬著頭皮準備入宮。
皇后獨孤妙音如今雖然身份不同以往,但也並不只是枯坐深宮之中,時常都會召見諸家外命婦入宮相會,或是游苑玩耍,生活自也豐富愜意。
獨孤伽羅作為皇后的妹妹,入宮求見自然也很順利,很快便被引至內宮皇后日常居住和管理後宮事宜的延嘉殿。
在距離延嘉殿還有一段路程的宮道上,獨孤伽羅便見到幾名宦者將一女子牽引出殿,往殿西引走,那女子似乎是被強迫引走,還保持著掙扎的姿勢,甚至還能依稀聽到其呼喊乞饒聲。
見到這一幕,獨孤伽羅心內便不免一突,她不敢過多窺望禁中私密,低頭行走在幾名導引的宮女身後,一直來到延嘉殿內才抬頭望向坐在殿中的皇后,一邊俯身見禮,一邊笑語道:「阿姊,我又來打擾你了!」
獨孤妙音生母早亡,父親又常年在外,幼年時期全靠繼母崔氏撫養,彼此感情很深,如今自然也愛屋及烏,對於崔氏所生的幼妹很是關愛,聽到這娘子笑語聲,便也微笑著打趣道:「自然知道自己是一個擾人清靜的惡客,怎麼也不見你攜厚禮來贈主人?」
「阿姊母儀天下、富有四海,還要貪圖小妹些許私己,太過分了!」
獨孤伽羅一邊笑語著一邊走向一旁的坐席,還望著皇后身上那華美衣裙,忍不住讚嘆道:「這錦緞花色真美,越發襯得阿姊美艷的如仙人一般!」
獨孤皇后本就姿容明艷,如今身份愈貴、生活和睦愜意,自然也越發的風韻動人,聽到小妹這有些誇張的讚嘆聲,便也指著自己身上衣裙笑道:「這錦料是蜀中織造新獻,數量本也不多,你阿翁安國公歸朝,內庫便又給贈不少,你自歸家討要,勿來此處沾取!」
姊妹倆閒話打趣片刻,獨孤伽羅見皇后笑容明媚,便忍不住小聲問道:「方才我見有一女子被逐出殿,因何惹厭阿姊?」
聽到這話後,皇后臉上笑容微斂,嘆息道:「是於才人,來為其父庸國公央求寬恕。年初相見,觀此女子也是嫻靜可賞,卻沒想到入宮後如此不知所謂。這女子登殿妄求,有失分寸,便且收於掖庭,以觀後效,如果仍不知悔改過,便需放出歸邸了!」
「阿姊管教宮事當真嚴厲啊!」
獨孤伽羅聞言後便忍不住感嘆一聲,旋即便又有些忸怩道:「我倒覺得這於才人心憂親長,也算是不失孝義。責其少問外朝人事即可,倒也不必這麼嚴厲。」
皇后聞言後卻搖頭道:「庸國公國之元勛、功勳卓著,際遇起伏自有其因,豈因一女子侍奉之勞而得享榮寵?這女子作此進言,足見性情輕率、不識大體。關懷親長,自是人之常情,但若以為自己行事便可全無禁忌,反而是驕狂自大、連累親人,所以誡之!」
「阿姊說得對!」
獨孤伽羅心中有鬼,聽到皇后這麼說,當即便訕訕點頭說道。
「你家阿翁新近歸朝,家中親友來賀想必人情繁忙,你不在家輔助阿姑招待賓客,怎麼有閒入宮尋我磨牙消遣?」
皇后略過此事後,又有些好奇的望著自家這妹子發問道。
「我、我無事!」
獨孤伽羅聽那於才人為父求情而遭罰,這會兒聽到問話,便也連忙搖頭說道,不敢直訴來意。
但見皇后仍是一臉不信的直視著她,她又心虛的低下頭,又擔心就這麼離開後回家沒法子向家人交代,於是才又硬著頭皮說道:「我講出來,阿姊不要生氣,好不好?就算我所求不得體,阿姊訓我就好了,不要牽連別人行不行?」
「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不論是非、跋扈欺人的惡婦人?你若是沒有做錯,我又為什麼要訓斥你?可若是自覺得有錯,又為什麼要犯錯?」
皇后聽到這番話後,當即便沉下臉來,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獨孤伽羅被阿姊嚴肅的眼神盯得越發侷促,低頭小聲道:「並不是人人都如阿姊這樣家居順心,家人們彼此都能友愛體諒。我、我也實在是有些無奈,我家姑姊……」
聽完妹子的講述,皇后眉頭皺得更深,沉吟片刻後才說道:「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並不是說那些不可因私亂公的場面話,而是要問你自己,要在家中擔當什麼角色?
你是家中長媳大婦,來日是要執掌家事、匡正家風,而今卻要徇私逾規,即便是憑著這一份情義而將事情了結,家人敬重你並不是因你德行,而是羨你這一份人情,貪你不守規矩。
日後有事相求,必然也是為求徇私方便而來,你應還是不應?若諸事都應下來,只是消磨我姊妹情義。若一事不應,則前情俱毀。歸根到底,這不是待人處事、尤其不是營持家事該有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