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婆婆不愉快地承認:「嗯,這局你贏了。」
惡魔石像的後台,一位頭戴貓臉面具的矮小老人和一隻惡魔站在一起,見小悟空擊敗木乃伊的場景,老人不由嘿嘿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惡魔問道。
老人搖搖頭:「沒什麼。」
「惡魔,你上場吧。」占卜婆婆叫出惡魔了。
小悟空站回惡魔舌頭根部,在他對面的是一隻體型壯碩、身材魁梧、肌膚黝黑的惡魔,他背後長有兩翅,頭頂生有兩隻犄角。
龜仙人捋著鬍鬚思忖:「不對啊,平常惡魔是最後一位出場,怎麼今天現在就出來了?難不成我姐今天又找到了更厲害的幫手?」
占卜婆婆充耳不聞,她說聲開始,惡魔就振動雙翅,一飛沖天,升到惡魔廁所的頂頭,宛若流星般俯衝而來。
「受死吧小鬼!」
「去你的!」
惡魔餓虎撲食的一擊竟然被小悟空側身一腿掃飛出去。
「好快!」在場所有人無不驚嘆。
惡魔站穩腳跟,正猶豫著上不上前繼續進攻,占卜婆婆在場外受不了己方的惡魔竟然產生了畏懼情緒,沉聲命令道:「還猶豫什麼,上前解決那個小鬼頭!」
惡魔只得再度欺身上前,左爪閃電般從側面抓向小悟空面門。小悟空後仰避開,又跳到空中躲過他的掃堂腿,緊跟著一個肘擊,沛然不可擋的巨力通過惡魔臉頰傳導至他的全身,他短暫眩暈了陣,掉下惡魔舌頭通道,不過幸虧馬上轉醒,奮力揮舞翅膀又飛到石像舌頭上面。
小林看小悟空占據上風,喜形於色:「看來這個惡魔看起來嚇人,實際上也沒那麼難對付嘛。」
龜仙人面色凝重:「不見得。這個惡魔我認識,他也曾在龜仙學園學習過一陣,而且參加過多次龜仙學園第一武道會,並且拿過兩屆的冠軍。他的絕招還沒使出來,不會這麼輕易敗北的。」
仿佛為了印證龜仙人的話,惡魔和小悟空拉開了距離,雙手食指中指頂住太陽穴:「你們每個人心裡都會存有一絲惡念,哪怕看起來在純真善良……我的絕招就是放大人們內心深處的醜陋與邪惡,當你心中的惡放大到一定程度時,你將爆體而亡!」
說完,惡魔原本頂住太陽穴的四根手指一齊指向小悟空。
龜仙人冷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是惡魔光線!」
「快住手!」占卜婆婆也厲聲阻止,她其實也並不想鬧出人命來。
但為時已晚,不止是沒有聽到,還是來不及收手,惡魔的招數已然放出,一道圓潤的光線呈螺旋狀盤旋射出,命中在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小悟空全身。
場外的人無不絕望地大叫,而惡魔則一臉期待:「邪惡之花,快從他的內心深處綻放吧,啊哈哈哈。」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悟空還是站在原地,惡魔光線籠罩他的全身。
無事發生。
「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竟然會有人內心沒有一點邪念?」惡魔已經冷汗直流了,最強的殺手鐧使出,他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獲勝的可能,而在他看來,「死裡逃生」的小悟空一旦明白了他的招數是殺招,自己絕難逃過小悟空對自己展開的狂風暴雨般的反擊。
「現如今竟然還有人像初生嬰兒一般內心純良毫無邪念嗎?」占卜婆婆也很難相信。
「看把你嚇的,色老頭,換你挨上這一招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吧?」布瑪調侃龜仙人。
龜仙人咽著唾沫,並沒反駁。
惡魔本來沒有了繼續作戰的心思,但看小悟空愣了半天也並不進攻,他於是決定鋌而走險,掏出惡魔叉飛到他身後試圖偷襲。
「使用武器?還想偷襲?不講武德。」小悟空察覺到惡魔的逼近,一個回身踢踹飛了惡魔,惡魔如斷線風箏撞斷他身後是石像頭角,倒飛進牆裡,在外面只能看見他露出一小節尾巴。
「好樣的,真精神!」雅木茶見小悟空獲勝,歡呼起來。
「真厲害這小孩,那麼到你了!」占卜婆婆叫出己方最後一位選手。
「來了來了,我老胳膊老腿走不快,你擔待點啊。」一位穿花褂的啦頭戴貓臉面具的老人緩緩從惡魔石像口中走出,「另外,我能不能提個要求老婆婆?這場地太小了,我們施展不開手腳,你又並不想傷人性命,索性移回方才的室外擂台吧。」
占卜婆婆同意了,小悟空等人陸續向外面走出。
「剛才惡魔朝你發光波時,你為什麼不躲?」在路上,布瑪擔憂道。
「因為我沒從他的光線里感覺到威脅啊,照在身上還暖洋洋的嘞。」小悟空憨笑道。
「已經能感知到什麼力量能對自己構成威脅什麼構不成了嗎?」雅木茶咋舌。
小悟空快步走到那老人身後,他對身旁的小林說道:「你有沒有從這個老爺爺身上聞到一股香味?」
「啊?沒有啊。」
「可是真的有,我感覺這味道很熟悉,讓我感覺很親切。」
「清醒點,他可是你接下來的對手哎,別一時大意打不贏,你就找不到最後一顆龍珠了。」
「放心吧,我一定能贏的。」
隊尾的龜仙人也感覺那老人有些古怪,雅木茶察覺到龜仙人在思索,轉身問道:「武天老師,怎麼了?擔心小悟空嗎?」
「倒不是這個……」龜仙人沉吟一陣,「那個人,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很熟悉的感覺呢。」
「想必很厲害了,既然你都認識的話。」布瑪道。
「確實很強。」龜仙人緊盯那老人背影,不再言語。
上了擂台,不知何時,小悟空發現對手頭上多了個光圈,不過對手渾不在意,雙手合十先行了個禮:「開始前不行個禮嗎?」
「哦哦,忘了,太著急了,嘿嘿。」小悟空赧然道。
雙方行禮過後,各自掰開起手式,占卜婆婆喊了聲開始,結果雙方誰都沒有先動。
「接下來會很激烈啊,一定是場勢均力敵的較量。」龜仙人道。
小悟空不像前幾場比賽那樣輕鬆了,他觀察了很久也沒有瞧出對面老者的破綻,對手的壓迫感很足,他不敢輕易進攻。
「來吧。」面具老者發話。
「呀!」
總有一個人扮演進攻方,小悟空最終還是先出手了,不過他飛速衝到老人身側,本想靠速度和他因戴面具的視角限制贏下比賽,結果老人很快察覺到,看似緩慢地躲過小悟空從側面來犯,右手一揮,橫平豎直地一掌劈過,小悟空驚險俯身避過,掌風猶在耳邊。
放低重心幾步邁出,小悟空又一次逼近面具老人,一記上勾拳,但被老人右手全然包住,老人反過來朝前壓迫小悟空,幾乎把他逼得按倒在地。察覺力量也不是對手,小悟空幾個後空翻脫離他的進攻範圍,面具老人緊跟上來,雙拳齊出,小悟空躲過,老人再度追殺,一下鐵山靠將小悟空彈飛出去。
藉助尾巴恢復平衡後,小悟空瞅准面具老人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當兒飛身一腳正中老人咽喉,兩人終於拉開距離。
第一回合結束,擂台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好快……」
「太激烈了。」
「他們兩個都很強啊。」
「是呢,棋逢對手。」
雅木茶等人議論紛紛。
台上的兩人很快調整好姿態,這次是面具老人作為進攻方,小悟空經過剛才那一輪已經適應了些對手的節奏,快速攻防幾個回合後,面具老人見自己不再像上回合那樣占有優勢,彈跳起步直衝雲天,在空中時小悟空也追了上來。
「等的就是你上來!」面具老人並未像小悟空想像的那樣來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他似乎算到了小悟空也跳到空中,於是早做好攻擊態勢,等後來跳上來的小悟空也趕來,藉助先發優勢從小悟空上方空中旋身兇猛一擊側踢,狠狠將小悟空砸落地面,擂台上的地磚都碎了一片。
「你真厲害呀。」待面具老人落地後,小悟空已經重新站起來了,他昂首挺胸,調整呼吸,「再來!」
面具老人沒有絲毫遲疑,飛身一腳正中小悟空胸腹間,但這次的攻擊效果已經遠遜於前幾次了。
「我已經適應你的攻擊啦。」小悟空哈哈大笑。
面具老人開始冒汗了,心想不知他是如何修煉到這種程度的。
「沒辦法,拳腳功夫已經贏不了你了,看看我這招吧。」面具老人大開大合的姿勢擺出一套。
小悟空越看越不對勁,好像很眼熟啊,這套起手式包含的幾個動作……
「是……」小林也看出來了。
「是龜派……」龜仙人愕然道,不過自己的招牌絕學還沒報完名,那邊已經放出來了。
「龜派神功!」
擂台上小悟空也由起先的不確定到越來越眼熟到篤定,不過他反應過來時面具老人已經放出龜波了,無法名狀的雪白光波激盪而來,小悟空險之又險地避開,只留原地一個模糊的殘像。
「殘像拳?」知道一擊落空,面具老人不理會地面殘像,而是抬頭尋找小悟空身影。
果不其然,他就在空中,而且已經預備發波了:「龜派神……功!」
一道一人寬窄的光柱轟然落下,猶如天罰,面具老人雖然也躲開了,但由此產生的衝擊波還是將他掀翻在地,小悟空趁機壓住他,作勢要打:「你已經失去意識了嗎?還是要投降?」
「都不是。」面具老人迅捷地伸出手來,從小悟空襠下掏過,一把把把把住。
「沒力氣了……」小悟空的尾巴這個致命弱點被抓,瞬間無力,像被抽了筋肉似的軟趴趴癱倒在地。
「對方竟然一下看出小悟空的弱點。」雅木茶板著臉道。
龜仙人這才反應過來:「尾巴是他的弱點啊,那武道會那次你們不早說……」
布瑪無奈道:「你當時也沒留時間給我們說,而且也沒問啊,我們剛說月亮你就把月亮擊碎了。」
「知道這個弱點的人很少,也就我和普爾和烏龍幾個知道,說起來還是琪琪先發現的。」雅木茶回想起當時當大盜尾隨小悟空後看到琪琪在筋斗雲抓小悟空尾巴的往事,憂心忡忡。尾巴可是小悟空的死穴,這下看來比賽勝利無望了。
「怎樣?」面具老人一轉頹勢,負手而立,另一隻手揪著小悟空尾巴將他倒吊著。
「大意了……有本事你放開我……」小悟空有氣無力道。
「原來是他啊。」龜仙人恍然大悟,「他不是看穿小悟空的弱點是尾巴,而是他本來就知道。恐怕他才是第一個發現這個弱點的人。」
「啊???」布瑪雅木茶他們困惑起來,不知道龜仙人在說什麼。
「啪啪啪啪……」
狠狠摔打數次,面具老人道:「還在硬挺嗎?」
小悟空道:「我死也不認輸!」
「還是和以前一樣犟呢。」面具老人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道,忽然感覺手上一輕,定睛一看右手握住的只剩一節尾巴了。
「疼死啦疼死啦!」小悟空在一旁捂著尾椎骨痛得上躥下跳。
「他就是——孫悟空的爺爺,孫悟飯!」龜仙人一句話石破天驚,小林雅木茶普爾布瑪,甚至烏巴都張大嘴巴不敢置信。
「他,他不是已經死很久了嗎?」布瑪瑟縮著問道。
「確實,所以你看他頭頂有個光環。」龜仙人道。
台上小悟空不再因疼痛而跳舞,他緩過勁兒來,就要衝過去暴打面具老人一頓,誰知後者說:「我認輸。」
「……行吧。」占卜婆婆嘆了口氣,自己維繫多年的不敗戰績就此被打破了,看來這筆錢是掙不到咯。
「悟空,你已經變得如此強大了。不過以後要特別關注你的尾巴,再逢生死決戰,敵人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而且你也不一定次次都有這種好運。」他語重心長道。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名字?」小悟空難得動腦,結合前面他感知到的熟悉感覺,手指那人,顫聲道,「你該不會……」
「真遲鈍啊,乖孫。」老人摘下面具,面具下是小悟空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爺爺……爺爺!」小悟空大哭著撲上去,喜極而泣。
布瑪見此情景,也鼻子一酸,道:「小悟空也會哭泣啊,這麼堅強的人。」
「他還只是個孩子。」雅木茶道。
「真感人哩。」普爾也嗚嗚哭起來。
「好孫子,很多年不見了,你過得還好吧……
「武天老師沒帶壞你吧?
「尾巴給你弄斷了,對不起啦,只是想給你長點教訓的,怕你以後因此敗北甚至喪命。
「你真的比小時候強太多了,一定沒少受罪吧,真的辛苦你了……」
孫悟飯和藹又絮叨,和小悟空說個不停,最後才想起和自己的師父行個禮:「師父,好久不見啊。」
龜仙人道:「好久不見……是很久了啊。」
「所以爺爺,你現在是復活了嗎?」小悟空道。
「其實還沒有,我只不過可以自由在陰陽兩界來往而已,托占卜婆婆的福——她需要從陰間挑選些強手為她工作,我就被帶上來啦。」龜仙人手指天空。
「你會留下來嗎?」小悟空期待地問道。
「不能哦,馬上我就該回去了,我只能在陽間待一天,現在已經快到時間了。」孫悟飯平和地說,似乎並不為自己的離世悲傷,也沒顯現出太多對這裡的留念。
「這麼巧的嗎?就來一天,正趕上我們來找她占卜?」布瑪問道。
「我姐姐肯定是通過占卜早算出今天我們會來的吧。」龜仙人道。
「那肯定,」占卜婆婆自豪道,「悟飯也說如果有個長著猴尾巴的小孩來這裡就通知他,不然你們可見不到面。不過你們是爺孫關係我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