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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黑皮不想背黑鍋

2024-09-07 12:29:18 作者: 妖精吃俺一棒
  營地內,牢籠旁,還是他奶奶的鞋,老樣子。

  一圈營帳里,都是磨牙放屁打呼聲,分外和諧。

  能安穩大睡也沒什麼不好,不用理會許多煩惱,假如不做噩夢的話。

  尤其是守衛頭領黑皮,最渴望能睡個好覺。

  這傢伙,大抵是有毛病的。

  在中醫上,約莫就是肝鬱化火。

  後世醫學裡,多半便是狂躁抑鬱症。

  和小仙女們的抑鬱不同,黑皮的抑鬱是真的要命,通常是別人的命。

  這傢伙喜怒無常,脾氣極度暴躁,打罵下屬只是尋常事爾。

  被他生生打死的小兵,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仗著是褚古摩達的鐵桿親信,一直都被寬縱。

  而對他最大的困擾就是,常常很難入睡。

  像眼下這種狂躁發作期時,以前他都是要依賴酒醉才能好睡。

  偏偏領了看押任務後,受了嚴令不許碰酒。

  黑皮最大的優點就是忠心,絕對服從褚古摩達。

  昨夜的時候,他就幾乎沒睡。

  到了今天,歷經波折,總算睡踏實了。

  就是睡著睡著,便開始做夢。

  抑鬱人,也別指望能有什麼好夢。

  在夢裡面,剛開始,黑皮身旁環繞著成群的美女。

  一個個,比神廟裡最好看的聖女還好看,就好像那個辛靈一樣……

  正待他亮出黑棍,準備來個七進七出大殺四方之際。

  一張張好看的麵皮開始剝落,現出森森白骨。

  轉眼,白骨又變成青面獠牙,凶神惡煞。

  全都張開血盆大口,揮舞鋒利尖爪,向黑皮撲來。

  黑皮亡魂大冒,拔腿就跑。

  只恨爹娘少給兩條腿,黑皮只能手腳並用,連滾帶爬。

  就好似一頭野豬,在茂林森林裡,在崇山峻岭間,不停奔躥,橫衝直撞。

  惡鬼們,猶如跗骨之蛆,緊追不捨,還瘮瘮地呼喚著黑皮的乳名。

  黑皮不敢答應,不敢回頭,只能不停跑啊跑…

  跑啊跑……

  跑得精疲力竭,口乾舌燥。

  看到前面就是懸崖,也管不得那麼多,直接一躍而下。

  墜落時的風,是海的味道,腥腥鹹鹹。

  失重的感覺,讓黑皮恐慌無措。

  才試圖掙扎,就似乎落進了一個大湖中。

  被冰涼的湖水包裹著,黑皮感覺窒息。

  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吞咽,仿佛要把湖水喝乾。

  喝著喝著,湖水變得猩紅,和鮮血一樣。

  味道也是腥腥鹹鹹,卻不像海,更像血,人的血。

  但是黑皮不在乎,就是一直吞,一直吸,只為解渴。

  不知道喝了多少,黑皮發覺小肚子很脹。

  就像被一直吹氣的魚鰾,圓圓滾滾。

  腹下的小皮管,抽搐著,即將炸裂。

  繃不住了!

  黑皮渾身打顫,驚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把夜壺摸到身邊,開閘放水。

  呼……

  舒爽了!

  抖抖身子抖抖鳥。

  黑皮就想抓著困意的尾巴,重新入睡。

  又感覺口乾得難以忍耐。

  便搖搖晃晃出了營帳,惺忪著眼走到水桶邊。

  探手下去劃拉好幾下才抓到勺子。

  撈了半勺水,湊上嘴唇。

  喝了兩口,把渴勁緩了緩,然後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血腥味!

  濃重的血腥味!

  黑皮心頭一突,哪裡還有睡意。

  睜大眼朝血腥味來源看去。


  牢籠!

  一片死寂的牢籠。

  再看到當值守衛全都隨意躺倒著,呼呼大睡。

  黑皮如何還能不知道大事不妙?

  頓時,一陣野豬般的怒嚎,衝破天際!

  幾乎所有的守衛都被驚醒過來。

  畢竟這種嚎叫帶來的恐懼感,已經深入骨髓。

  至於還不醒的,只能怪藥力太深。

  在守衛們充忙爬出營帳時,氣急敗壞的黑皮把當值小頭目揪了起來。

  小頭目仿若未覺,依然沉浸在美夢中,甚至還咂了砸嘴,回味無窮。

  黑皮暴怒,啪啪啪啪,狠狠甩出四個大逼兜。

  小頭目皮開肉綻,嘴角溢血,艱難地睜開一雙無辜的眼睛。

  黑皮指著小頭目身後的牢籠,大吼,「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小頭目茫然扭頭,又茫然轉回來,眼神里還是很無辜。

  什麼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

  我剛才啃雞腿來著……

  如此白痴的模樣,激得黑皮怒不可歇,抽出小頭目腰間彎刀,直接砍在他脖子上。

  依舊無辜茫然的眼神,隨著腦袋砸落到了地面,彈跳了幾下,滾滿泥塵才停在了木牆邊。

  腥臊的血水狂噴,滋了黑皮滿頭滿臉。

  稍稍發泄怒氣,黑皮略微有了理智。

  他從無頭屍身上摸出了鑰匙,親自衝到牢門前打開,然後提著刀就跨進了大牢。

  才走幾步,就踩到已經凝結的血泊,黏黏膩膩。

  翻翻這個,踢踢那個,都涼透了,梆硬!

  黑皮心裡也是哇涼哇涼的,也更急於知道事情緣由。

  他回頭沖牢外一群『鵪鶉』怒吼,「進來!給我找個活口!」

  馬上就有十幾個守衛匆忙鑽進牢里,對地上的屍體一個個翻查起來。

  什麼保護現場?

  他們從上到下都沒這個概念。

  文璧離開牢籠時,沒有留下顯眼的血腳印。

  至於赤腳腳印,壓根沒人注意。

  就算看到也不會多想,畢竟大多占城兵也沒鞋穿。

  而牢門還鎖著,以這些人粗陋的思維,基本不會往有沒有少人這方面想。

  何況,一幫大頭兵也不識數,超過十個手指頭,掰都掰不過來。

  哪怕是黑皮,之前看滿牢籠幾十個人,也沒在意具體數量。

  若是靜下心去,或許會想起這一點,眼下卻都忽視了。

  守衛們認認真真查完,全都期期艾艾。

  顯然是沒人願意冒著觸怒黑皮的風險,先說出壞消息。

  看他們這副樣子,黑皮也明白了,黑臉更黑,「半個能喘氣的都沒有?」

  「將…將軍,這人,這人手裡有匕首……」

  黑皮過去,拿著屍體撰刀的手,看了半晌。

  然後費勁掰開握死的手指,拿過了匕首。

  掂著匕首,黑皮腦子裡亂成糊糊,卻仍努力思索。

  這就是兇手?

  那把所有人繩索割斷是為了什麼?

  也可能是從外面來的兇手。

  別以為重新鎖上門就騙得到我!

  對了,當值守衛都昏睡過去,肯定是被下了藥……

  黑皮立刻就想到,大主祭發病後叫了醫師,看來脫不了干係。

  但當時他沒等,不知道叫的到底是誰,只能先問那一班當值守衛。

  接下來,就是派出一小隊守衛前去抓捕鄒德柱。

  然後黑皮又一想,大司馬把人交給自己看押,如今卻全死光了,絕對要雷霆大怒的。

  如果單單自己來頂雷,不可能扛得住,所以得設法把責任轉嫁出去。

  能抓到真兇和幕後主使最好,抓不到也要多拖一些人下水。

  於是他便派人去把營中能管事的全都『請』過來,包括世子在內。


  不久後,抓捕鄒德柱的守衛自然撲空,悻悻而回。

  請人的也不順利,因為那些官吏將佐都醉得不省人事,也就找來了十幾個,還儘是小蝦米。

  而摩柯貴一樣醉得如死豬一樣,怎麼都弄不醒。

  意外的是,辛靈倒是來了,而且還大著膽子進牢里看出了一圈。

  出來後,當場就吐得昏天暗地,小臉蒼白得讓黑皮看了就心疼……

  過了好一會,辛靈才緩過來,擰著眉心開始問話。

  「黑皮將軍,我不想懷疑你,但是,你們一百多個精銳看守,把這裡圍得像鐵桶一樣,怎麼會被人無聲無息,一下子殺掉這麼多人的?」

  黑皮有些掛不住,可看著辛靈千嬌百媚的身姿,以及我見猶憐的容貌,卻強忍著沒有發作。

  「有人在飲水裡下了藥,我們全都被迷昏過去了,等醒過來,事情就已經這樣了……」

  黑皮把話說得半真半假,故意不提鄒德柱。

  畢竟是他同意把醫師叫來,如實說的話,責任自然在他。

  反正沒抓到人,乾脆當做沒發生這事,再表示自己在內所有人都被迷暈,責任一下子小了很多。

  比如辛靈聽了後就顯得很通情達理。

  「若是如此,那就怪不得將軍了,看來問題出在負責運水的人那裡。」

  黑皮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奸人藏在營地中,而且肯定有許多同黨,所以令人防不勝防啊。」

  「你的意思是?」辛靈似乎是在徵詢黑皮的處理意見。

  黑皮就坡下驢,「我認為應該對全營徹底搜查,不過這事得要世子下令才行。」

  辛靈露出為難的神情,「你派人來請世子的時候,我費了一些功夫,讓世子醒了會,他是說讓我代他處理,所以我才不得不到這裡來。」

  黑皮等人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辛靈繼續說著,「我一個女人,如何處理得了大事,不過是替世子過來看兩眼罷了,何況世子說這話時,還迷糊著,未必算得了數,而且你們也肯定不願意聽我的……」

  「怎麼會,怎麼會?」黑皮連忙搖頭,看著辛靈誠懇道,「世子對您寵愛有加,顯然也十分重視您,既然他委託您代表他,那我們聽你的,就等於聽世子的,你們幾個說是不是?」

  黑皮用泛著凶光的眼神,看向那十幾個半醉半醒的官吏小將。

  這些官吏小將只能算人微言輕的一類,風中草,水上萍,當即就點頭如啄米。

  「是的是的,辛妃完全能代表世子,我等都願意言聽計從。」

  辛靈遲疑了一會,隨後嘆著氣,「哎……既然你們大家都這麼說了,那我只能勉為其難……具體該怎麼做,我也不懂,就按黑皮將軍說的辦吧。」

  黑皮心下大喜,這女人就是好哄,八成是摩柯貴那軟腳蝦餵不飽她,所以很難抗拒我這精壯的身子……

  幻想著將來有機會睡到這垂涎已久的女人,黑皮幹勁十足。

  至於失職之事,大概也能糊弄過去。

  先在營里好好搜查一番,應該能有所收穫。

  實在不行,就找幾個背鍋的先弄死。

  對,就說是保脫禿花和釋利訶梨,或者五王子埋下的奸細。

  其實,大司馬也未必不想大主祭等人死,只是怕沾染麻煩罷了。

  別看黑皮現在手下只有一百來人,但地位並不比總掌兩千留守軍的軍將低。

  所以要支使一些底層兵將為自己辦事也並不難。

  很快,整個營地就忙亂起來,到處都在搜捕所謂可疑人員。

  比如負責取水運水的,接近過牢籠區域的……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引起大營外的宋軍注意。

  收到稟報後,趙孟啟便權衡起來。

  原本是想著,等到將要黎明時再發動攻擊。

  因為他打算由蘇利耶的占城軍作為主力,由占城人親眼見證大主祭等人的死亡事件。

  等他們打進去後,能發現人死得已經足夠久,所有嫌疑都只能由營地里的人來背,就完全扯不到宋人身上。

  不過,敵營里顯然是已經發現人死了,那倒不如提前攻進去,免得他們找到甩鍋的證據或辦法。

  考慮好了,趙孟啟就問常庚,「去看看蘇利耶那邊情形如何?」

  除了一個團的宋軍步兵外,蘇利耶也照吩咐,帶了五千占城軍前來。

  只不過占城軍素質堪憂,夜盲症太多,夜間行軍實在有些難為他們。

  本來,不用帶後勤輜重,已經算是輕裝上陣了。

  然而不過三十里距離,他們走了近三個時辰,還起碼有一半人掉隊。

  害得與他們隨行的那個宋軍團,不得不充當督戰隊,一路抓羊。

  趙孟啟也不指望他們有多能打,卻也不能太拉胯。

  常庚聽命後,親自跑到身後兩里處,查問一番後回來稟報。

  「回殿下,錢統領說,目前有三千多占城軍到位,可以一用,另外,那些個占城貴官一個不落都到了……」

  趙孟啟點點頭,「耿直,傳我軍令,告訴曹烈,命騎一團,兩刻鐘後,在敵營東北西三面,發起佯攻,並保證堵截敵軍逃竄!」

  「伍瓊,傳令錢隆蘇利耶,命占城軍全部,於兩刻鐘後,向敵營南寨牆急速前進,我將會在他們到達前,為他們打開缺口,另,命陸零叄團,護衛蘇利耶等人,並執行戰場紀律,若有占城軍停滯不前,作戰不利者,當場斬殺。」

  「常庚,命近衛營全體,做好戰鬥準備,兩刻鐘後,隨我向敵營發起攻擊!」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之後,宋軍各部有條不紊進入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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