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不宋> 509.殿下,救救安南吧

509.殿下,救救安南吧

2024-09-07 12:29:50 作者: 妖精吃俺一棒
  除了正軍之外,李曾伯還在各州招募許多土著漢蕃,組成民團,總數達到近五萬。

  不過都分散在各處,而且也從未見過戰爭,基本沒有什麼戰鬥力。

  原本歷史上,也有兩萬多民團,但在蒙軍入侵時,由始至終都沒起到一點作用。

  然而在眼下,朝廷對廣南的支持力度大了很多,要錢給錢,要糧給糧,需要官職告身也儘量滿足。

  李曾伯手上的錢糧充裕,招募的人數翻倍還多,更是選派有經驗的小武官負責指揮訓練。

  也不需要這些民團多能打,最大的要求便是聽話、肯干、耐勞、有組織、有秩序。

  九月底,李曾伯向各州下發集兵令,要求所有民團在忙完秋收後,前往欽州集結待命。

  在九月的最後一天,呂文德也終於踏進了播州安撫司治所播川縣城。

  為此,他只能帶著小隊人馬先行,大部隊交由呂師夔和堂弟呂文煥率領著後續趕到。

  瓊州島山地中,陳婆列亦步亦趨追著燕王的蹤跡,好幾次就差那麼一點就追上了,卻又失之交臂。

  到了中部山區後,遇到了不少東衛小部隊,卻更難確定燕王的位置了。

  十月初,陳婆列一行,不幸在深山裡迷了路,轉悠了五六天,才重新找迴路徑。

  歷經波折,陳婆列也不想再盲目追蹤了,決定直接前往州治瓊山縣城。

  拖著瘦了一大圈還疲憊不堪的身體,吭哧吭哧出了山,到了瓊山縣城時,已經是十月初十。

  縣城外,扎有許多兵營,結束拉練的各部隊,都陸續來到這裡集結休整。

  陳婆列也以為苦盡甘來,終於能見到燕王了。

  誰知一詢問,燕王早幾天就從山裡出來了,但此時卻不在瓊山,說是去了臨高……

  陳婆列差點崩潰,但想著九十九步都走過來了,不能差著最後一哆嗦。

  於是帶著人又緊趕慢趕地追到了臨高縣城。

  結果臨高知縣告訴他,燕王是來過,但三天前就乘船走了,不知是去了雷州還是欽州。

  陳婆列徹底扛不住,病倒了……

  而趙孟啟,其實先去了雷州,接上牟子才,再一起抵達了欽州。

  從秦漢以來,欽州便是海上絲綢之路的一處節點,因此有多處港口。

  犀牛腳烏雷、龍門港、欽江下游的沙井港、茅嶺江下游的三墩等處,都是商船停泊和出發地。

  楊棟出任兩廣轉運使兼知欽州後,沒顧上修城,而是著重修繕擴建這些港口。

  趙孟啟搭乘的商船,便停靠在沙井港碼頭上。

  他這是刻意保持低調,避免引起太多人注意。

  如今的沙井港,成為了專門軍用的海陸轉運中心。

  海量的軍事物資從泉州廣州瓊州等地陸續運來,存放入新修不久的倉房中。

  然後由到達欽州的民團,再通過陸路運往邕州。

  趙孟啟和牟子才穿著便服,看起來就好似普通士紳,帶著一干隨從,進了欽州治所安遠縣城。

  之前的縣城區域並不大,而且城牆殘破,此時也只是用木柵欄將缺口補上。

  不過市面顯得挺繁榮,連城牆外都新建了許多民宅和商鋪工坊。

  如織的人流中,不但能聽到許多不同的口音,也能見到服飾迥異的少民夷蕃。

  熙熙攘攘,熱熱鬧鬧。

  牟子才不禁感嘆,「昔日凋敝之所,現今已有大興之象,元極兄治才勝我良多啊。」

  趙孟啟笑著寬慰,「存齋公何必妄自菲薄,欽州雷州側重不同,楊師治理得極好,存齋公做得也不差啊。」

  牟子才是提舉廣西常平司,原本還兼知雷瓊兩州。

  趙孟啟到瓊州後,考慮到牟子才事務繁重無法兼顧,需要有人專門投入到瓊州大發展中。

  於是把原泉州晉江知縣吳通升任為瓊州知州,讓牟子才能把更多精力放到提升雷州半島各州的農業生產上。

  雷州半島三面環海,雖然降水不少,但實際上,這裡自遠古以來,就是乾旱重災區,主要原因是無法儲水。

  到任近兩年來,牟子才大力興修水利,組織民眾挖塘掘河建渠,已經能看到改善的希望了。


  牟子才原本一身儒雅氣度,面容淨白,此時卻又黑又瘦,與土著都沒什麼區別了。

  這樣能幹實事的官吏,趙孟啟怎能不敬重不維護。

  一行人邊參觀邊前行,來到了城中心的一座衙署。

  牟子才向門吏遞上自己的名刺,請見楊棟。

  楊棟身兼數職,因此兩廣轉運司和州衙是合署辦公。

  說起來這衙門的級別不低,可依然破破爛爛的,比之江浙地區的縣衙還寒酸。

  牟子才不需要隱瞞身份,所以門吏看了名刺也不敢怠慢,急急去通稟。

  很快,楊棟就迎了出來,還在大門裡面,便假作嗔怒。

  「薦叟兄大駕光臨,卻不提前知會,這不是故意讓楊某失禮麼?」

  牟子才只是含笑不語,等話音落下,楊棟也跨出了門檻。

  此時,隱在牟子才身後的趙孟啟才閃身出來,向楊棟作揖。

  「學生拜見恩師,經年未見,不知恩師身體一向安好?」

  這個『偷襲』,差點閃了楊棟的老腰。

  愕然著定睛看去,雖然比印象中又高壯了許多,但這嬉笑著的面孔,分明就是自己那『劣徒』。

  瞬即大為驚喜,「殿…長源,你怎麼也來了?快進去快進去,此處不宜敘話……」

  長源是趙孟啟的字,知道的人不多,畢竟沒幾個人能用名字來稱呼他。

  楊棟帶著牟子才和趙孟啟去了自己書房,沒有外人在,才又正式見禮。

  禮畢,又忍不住數落『逆徒』,「殿下你又弄這白龍魚服,就區區幾個隨扈,遇上事如何保全?」

  趙孟啟打個哈哈,「這不是避人耳目麼?雖然不大可能有蒙古細作,但我要是顯露身份,註定風波不小,傳到蒙古人那裡,總是有些不妥。」

  「殿下你是總有道理可說…」楊棟頗為無奈,接著又問,「蒙軍攻打安南之事,可有確切消息?」

  「暫時未收到,不過蒙古人向來的風格,就是使者打前站,隨後便是大軍壓境,基本沒有意外,算算時間,蒙軍發兵也就在這幾天了。」

  「那殿下預備何時移師欽州?臣也需提前準備營地後勤之類。」

  楊棟不清楚趙孟啟的具體方案,只認為他是要趁大理空虛之時,從特磨道進兵攻略大理。

  趙孟啟也矇混著,「不著急,等蒙軍到了安南也還來得及,反正李相應該明天才開始移兵邕州。」

  靜江府距離邕州七百里左右,行軍大約需要半個月。

  楊棟以為燕王是需要蒙軍和安南打起來後,才能放心行動,也就沒想太多。

  「那殿下此來是?」

  廣南各方面的情況都會及時匯報給燕王,並不需要他特意跑一趟。

  趙孟啟神色輕鬆,「這不是許久沒見老師,所以甚是思念,離著又不遠,沒道理不來聆聽教誨嘛。」

  這話你說楊棟信還是不信?

  又聽趙孟啟繼續很隨性地說著,「恰好有船從臨安來,帶了些臨安的酒水特產,學生便想著與老師和存齋公聚聚。」

  「您二位本來在朝中好好的,若不是因為學生,其實大可不必跑到這偏僻之地來吃苦受累,學生無以為報,只好以薄酒相慰。」

  楊棟和牟子才心中有感,卻又有些哭笑不得。

  「哈,殿下這算是千里送鵝毛麼?」

  趙孟啟一拍腦袋,「哎,差點忘了,也不止是鵝毛啦。」

  「還給老師捎帶了幾封家書,師母還給老師準備了冬衣鞋襪什麼的,滿滿一箱籠……」

  「存齋公也有,在雷州時,已經讓人送到州衙去了,只是忘了跟您說了,嘿嘿。」

  牟子才絕倒,您哪裡是忘了說,根本就是故意的……

  楊棟忽然眼眶有些泛紅,張了張嘴後,強作嚴肅,「婦道人家就是胡鬧,廣南這邊要冬衣何用?」

  其實兩人都清楚,這肯定不是什麼順帶,而是燕王特意吩咐人做的。

  這份情義,遠比君臣之義要濃重許多。

  不過趙孟啟沒打算給他們時間感動。

  「老師,學生是帶了酒,只是這下酒菜,還得靠您這個地主張羅了。」


  楊棟開懷大笑,「哈哈,自然是由臣來張羅,難得今日聚首,當浮一大白,一醉方休!」

  晚宴賓主盡歡,酒好,菜也好,尤其是幾道不同做法的狗肉,讓趙孟啟大快朵頤,讚不絕口。

  還好沒帶趙菫一起,不然小菫娘怕是要說狗狗那麼可愛……

  不過,這時代也沒那種矯情怪,在很長時間裡,豬狗羊都是養殖的牲畜,養來吃肉的。

  酒足肉飽的歇了一夜後,趙孟啟扮成牟子才的子弟隨從,由楊棟領著,前往邕州視察。

  一路上,都能見到民團押運著大量物資往邕州方向。

  最終,這些物資會運到橫山寨再往西北一點,大概就是後世百色所在。

  對外宣稱是要在那裡構築新的軍寨和堡壘,以抵禦蒙軍未來的侵犯。

  實際上,那是對大理用兵的出發和後勤基地。

  也就是趙孟啟開始巡視的第一天,李曾伯也率領三萬精兵,從靜江府開始南下。

  大約第十二天,趙孟啟巡察完百色寨後,與楊棟牟子才道別。

  隨後他帶著隨扈,騎馬先行一步,用三天時間回到邕州,與剛到不久的李曾伯進行了一番長談。

  之後,又接見勉勵了軍中將佐,為即將展開的大理攻略壯行。

  這一天是十一月初一,播州的呂文德誓師出征,麾下三萬餘戰兵,分三路,各向烏蒙部、羅氏鬼國、羅殿國進軍。

  趙孟啟又用了兩天回到欽州,再乘船六日,返回臨川港。

  軍情司立刻向他稟報,蒙軍在十月十六日那天,在善闡府城祭狼旗發兵。

  兀良合台所率出征蒙軍全部為騎兵,共有近三萬。

  大理總管段興智,與他叔父段信苴福,也率領萬餘部族騎兵隨同出征。

  此時,在臨高縣因病滯留十來天的陳婆列比趙孟啟早三天回到臨川港。

  收到燕王回來的消息後,陳婆列連忙求見。

  趙孟啟以奔波勞累,身體有所不適為理由,婉拒了求見。

  次日,陳婆列又來,依舊被拒。

  三日,還是被拒,陳婆列在臨近神舟的碼頭枯等到入夜。

  第四日,陳婆列收到了國內急送來的軍情。

  九天前,也就是十一月初六,蒙軍叩邊,並攻克水尾城。

  水尾雖然只是一座小城,但蒙軍展現出來的氣勢,卻令『大越』君臣上下都心頭髮怵。

  原本還想戰勝蒙古人的念頭,莫名其妙就少了許多,甚至於有些恐慌。

  陳煚對任何一絲力量都更加渴望,於是嚴詞勒令陳婆列必須求到燕王援軍,不成功便成仁!

  如此一來,陳婆列完全慌了,發了瘋一樣,拖著陳邦彥守在碼頭上。

  見到有官員將佐是要到神舟上的,就不斷懇請幫忙通稟燕王。

  那模樣,幾乎就差下跪哀求了,簡直是見者流淚聞著傷心……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趙孟啟很難裝作無視。

  而且,他自己這邊也收到了軍情。

  李曾伯在十一月十一日,率軍進駐百色寨,略作休整後,便會往特磨道富州進發,預計在月底抵達大理邊境。

  算著也是時候給安南人打打氣,所以趙孟啟便宣召陳婆列和陳邦彥兩人上了神舟。

  陳婆列或許是被折騰怕了,也或許是被國內情況逼急了。

  才見到趙孟啟的身影,便一個滑跪過去。

  「殿下!救救安南吧,韃子兇悍,安南危若累卵,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陳邦彥見四大王跪得如今驚天動地,下意識就想捂臉。

  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免得被四大王滅口,他也不得不立即跪下。

  「燕王殿下,我安南為大宋藩籬,不能倒啊,否則唇亡齒寒,大宋更難防禦韃子的進襲了,救安南,既是救大宋,還請殿下慷慨相助……」

  一聲聲哀求,如泣血啼鳴。

  縱使是趙孟啟這麼鐵石心腸的人,都有些遭不住。

  當然,輕易鬆口也不是他的風格。

  人嘛,得到時太容易,就不懂得珍惜……

  木著臉,任由陳婆列和陳邦彥淒嚎大半天后。

  趙孟啟才輕啟金口,「嗯……」

  聲音不大,但傳到二陳耳中,卻如聞仙樂。

  兩人立刻收住哀聲,恭謹而熱切地仰望著燕王。

  趙孟啟搓搓手指,「出兵支援,也不是不可以……」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