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他!」
「千萬不要相信身邊的人!!!」
「快點!再快點!」
「快醒醒,再晚要來不及了!」
「楚河!楚河!」
......
楚河滿頭是汗的驚醒,大口喘息。
——夢?我做夢了?
——剛才是誰在叫我?
——別相信誰?
他坐起身來朝四周張望。
空氣清冷,天邊亮光微弱,視線蒙昧不清。
——看起來像操場。
——我怎麼睡在這裡?
「喵~」
一聲清晰的貓叫在身後響起,楚河一驚,趕緊轉身。
黑貓似乎是被楚河的動作嚇到,向後一縮,掉頭就向遠方跑去。
它停下,回頭又望了一眼楚河,然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原來只是貓啊,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剛才是它在講話呢。
——嘶,頭好疼,像腦子裡有針一樣!
——好疼...越來越疼了...
——啊!!!
楚河抱著頭咆哮著再次倒在地上,額頭和手臂上青筋暴起,胡亂的揉捏著自己的腦殼。
他的身體皺成一隻蝦米,空蕩的操場上滿是楚河痛苦的呻吟聲。
2分鐘以後,聲音減弱。
——好了...好點了...
——我怎麼了...
他喘著粗氣,頹然的重新坐起身來。
一陣涼風吹來,總算清醒了他的腦袋,卻又讓他更加茫然。
——我活著?
——可我不是搶救無效,死了嗎?
他震驚的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又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蛋。
——哎呀,痛...沒做夢...
他疑惑的站起身來,身上還有些疲軟。
——這裡好熟悉...我想想...
——??!!
——春華大學操場?
——我為什麼在這兒?
......
楚河花了半小時的時間,總算確認了現在的情況。
現在應該是凌晨,四周僻靜無人,看路邊的草木,應該是春天。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重生了。
重生到了自己18歲的時候,剛進春華大學,才讀到大一下半學期。
——這不是小說情節嘛,居然還真發生了?
他對著宿舍樓里公用盥洗室的鏡子,慘然一笑。
——凌晨起來跑步鍛鍊,我都十幾年沒這麼幹了...
楚河滿是感慨。
他大學畢業後為了賺快錢,選擇幹了金融。
這個職業看著外表光鮮亮麗,張口閉口就是幾千萬幾個億的數字,每天端著咖啡和紅酒高談闊論。
但其實都只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樣子而已。
好在最後楚河也算熬出頭,有了自己的小投資公司。
規模不算多大,大幾千萬資金主要用來放高利貸,個人年收入也有了小几百萬。
不過工作十多年,加班、喝酒、夜宵、抽菸、熬夜、洗浴、按摩...把原來的一個精神小伙,熬成了一個兩百多斤的油膩胖子。
楚河有時候也實在搞不明白,自己怎麼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雖然看上去他是個佛口蛇心,腦滿肥腸的惡毒資本家。
但他前世其實是個好人。
楚河在十年間義務資助了30多個貧困家庭,答應把他們的孩子從中學供到大學畢業。
可這也成為了他死前最後悔的事情。
34歲時,他確診得了胃癌,晚期,手術完成後發現癌細胞已經擴散。
短短2年多,他就從200斤+的胖子,瘦成了100斤的人干。
身體不濟,無法工作,高額的醫藥費也逐漸榨光了他的存款。
人垮了,美艷動人的妻子也很快跟他辦了離婚手續。
幸好還沒來得及要孩子。
這些受資助的家庭,在楚河重病臥床的時候,還在不依不饒的噁心楚河:
「你啥時候治好病繼續出來掙錢啊!」
「我剛在老家買了房子,沒錢裝修,你不給錢是要逼死我們啊!」
「那死胖子資助我是他自願的,生病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男人幫我們肯定是有目的的。說不定是他長得難看,找不到女人,要我們女兒長大嫁給他!」
「答應給錢的,這人怎麼不講信用啊!」
.......
楚河捏緊了拳頭,捶打在厚實的水池邊緣。
——嘶,手痛...媽的,一群白眼狼!
——好人?狗屁的好人!這輩子我才不做好人!
——哼!我發誓!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會去救那些垃圾!
他眯起眼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由透出了一股狠勁。
「呵欠——」
樓道里傳來打哈欠的聲音,是有人起來洗漱了。
楚河趕緊打開水龍頭,洗掉自己臉上的眼淚和鼻涕,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奇怪。
「楚河啊,你又去跑步啦?你還沒放棄考【龍學院】的打算?」
說話的是張永生,語氣里透著濃濃的鄙夷。
他的成績年級里數一數二,家裡有錢,長得也不錯,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問題是,偏偏比你優秀的人,也很努力。
雖然他沒楚河起得這麼早,但張永生同樣也天天早起自律,這讓楚河沒法很討厭他。
「你說什麼?」楚河擼掉臉上的水漬,臉上有些困惑。
「農學院?我考農學院幹嘛?」
「真是『爾輩不能究物理』,耳背是不是?我是說【龍學院】啊!是龍!七龍珠的龍啊!」
楚河皺起眉頭,沒有理會張永生話語透出來的嘲諷和刻薄。
因為他聽到了令他十分陌生的字眼。
「【龍學院】?那是個什麼東西?」
張永生哼笑一聲,在水池中放下臉盆,轉而歪頭繼續說道:「裝傻?不會是已經放棄了吧?」
「呵,我就說嘛,一個吊車尾,竟然還想考【龍學院】?你先把上學期的《數學分析》給考及格再說吧!」
楚河癟了癟嘴,他這才想起來張永生看不上他,怎麼可能好好跟他說話。
這點和過去一樣。
這裡是春華大學,這沒變。
楚河還是那個楚河,是自己18歲時的樣子沒錯。
37號樓,還是記憶中的那棟學生宿舍。
至於考試不及格...
呃,這點也沒錯,楚河到了大學才發現自己在學術上並沒有多少天賦。
一切都對得上。
可是【龍學院】,是個什麼玩意兒?
楚河不再管張永生那輕蔑的笑容,轉身去找屬於自己的那間房間。
「呵,還裝蒜,廢物註定就是廢物!」張永生看楚河轉身離去,低聲嗤笑了一句。
楚河循著過去的記憶,往自己那間寢室找去。
——我記得,是317室,對,就是這裡。
他掏出鑰匙,擰開了房門。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人。
劉必學、黃濤、牛楠。
——沒錯,還是這三個兄弟。
楚河笑了。
——兄弟們,好久不見。
4號鋪黃濤聽到門響,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含含糊糊:
「鍛鍊完了?你為了考【龍學院】還真夠拼的。就是苦了我們咯,每天天沒亮就被你吵醒...」
楚河腳步一頓。
——又是【龍學院】?
「黃濤,呃...你對【龍學院】了解麼?」
黃濤愣了一下,「嗯?」了一聲,直接坐起身來,皺眉定睛看著楚河。
「老四,不是你說想早點賺錢,所以才想去考【龍學院】的?怎麼聽你這口氣,猶豫了?」
宿舍里按年齡排序,楚河年紀最小,所以被叫做「老四」。
劉必學老大,黃濤老二,牛楠老三。
所以黃濤聽楚河叫他全名,覺得有點太過正式。
因為楚河平時一般都叫他「二哥」。
楚河看到黃濤的反應也是一怔,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叫法有問題,畢竟剛重生回來,還沒習慣。
他擠出笑容,編了個牽強的理由。
「那個,二哥,我是怕漏了什麼細節,到時候陰溝裡翻船嘛。」
黃濤沒好氣的白了楚河一眼,「嚇我一跳,你沒放棄就好...不過還真些好消息。」
他一邊說,一邊掀掉被子從床上下來。
「但是吧,這消息來之不易,我們幾個也忙活了半天,你說是不是該回報點我們什麼?」
看著黃濤那一臉賤兮兮的樣子,楚河樂了。
「走,中午『老方家』飯店,我請客!」
「喲,這個可以有!」黃濤笑了一下,但隨即搖著頭拍了拍楚河的肩膀,「算了吧,午飯就免了,一會兒我們三個買早飯就成。省點錢,你媽的病,花銷可不得了。」
「我媽?」楚河愣住。
——可是我媽在我高一的時候就死了啊。
——我媽還活著?
楚河是單親家庭,正是因為高中時成了孤兒,所以後來才想到給別人撐傘,賺了錢就去資助貧困家庭。
但結果是,好人沒有好報。
黃濤古怪的瞅了瞅楚河。
「怎麼感覺你突然變了...我知道範婷婷在和你鬧分手,但是人要向前看嘛。」
「特別是你現在還是要考【龍學院】,還是掰了好,掰了才能專心嘛。女人只會影響我們拔刀的速度!」黃濤中二的比了個劈砍的手勢。
楚河聽完腦子裡更懵。
范婷婷是他這屆數學系裡最漂亮的女生。
——可是...我大一的時候沒談戀愛啊!
——我記得范婷婷不是張永生的女朋友嗎?
「老大!老三!起床啦!老四說請吃早飯!」
「哈——」牛楠伸了個懶腰,「楚河你要請我們吃飯?你每天的錢夠不?」
劉必學這時也爬了起來,板起了面孔。
「是啊,老四你一天的生活費才20塊,我們幾個早飯就要花一半多。老二你是不是坑老四了?」
「天地良心好不好,我們這消息還不值10塊錢的?」黃濤抗議。
......
宿舍里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都爬下了床,趕著都去盥洗室洗漱。
轉眼317室里就只剩了楚河。
——什麼情況?
——好像跟我的歷史對不上啊!
——我媽還在?而且我還有個在鬧分手的女朋友?
思緒紛亂,楚河一時間完全抓不到頭緒。
——算了算了,過會兒找黃濤他們好好問問。
想到等會早飯要付錢,他突然苦笑了一下。
——真是的,在「窮」這點上,怎麼一模一樣...
——對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期?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大學時的狀態,摸了半天,從抽屜里找出手機。
看到鎖屏畫面時,楚河腦子短路了。
「糯米手機?我大一那年就有糯米公司了?」
「臥槽,2024年4月16日星期二!」
「我記得我死的那天也是2024年4月16日凌晨5點多啊!」
「無縫銜接了?」
「我媽還活著挺好,但是生病...是生什麼病了?」
「還有,什麼時候范婷婷成我女朋友了??」
「所以,這個,等等...」
楚河恍然大悟。
「這不是我原來的世界吧?」
「那我也不是重生?」
「是穿越?還是平行宇宙?」
有了這個思路,楚河繼而嘴角抽搐。
因為他想到一個悲傷的可能。
「那這個世界的楚河,是不是剛才在操場上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