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王妃,您怎麼能這麼跟貴妃娘娘說話。」
一旁的老嬤嬤,嗔怪地道了一句。
她一個老僕,之所以敢如此大膽,是因為看出了貴妃主子的不快,還有貴妃主子對這個岑王正妃的磋磨打壓。
這一波,叫狗仗人勢。
「您就算和鳳院使是閨蜜,但外頭的朋友,哪裡比得過自家人呢。您還是需得向著貴妃娘娘才是。」
岑貴妃覺得這話順耳。
看著外頭黑暗的夜色。
岑貴妃忽然心生一計:「岑王妃既然與鳳院使關係好,那便由你親自跑一趟吧,去把人請來宮裡給本宮看診,多要一些止咳糖漿。」
月落郡主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母妃?」
她是王妃,還有郡主的封號。
這大晚上的,不讓她回去和夫君團聚就罷了,還把她當跑腿的使喚,利用她的人情,去請鳳幼安過來。
說實在的,月落郡主都沒臉,去上門找閨蜜要止咳糖漿。
她覺得丟人!
「怎麼?你這個做兒媳的,也要違抗本宮的命令麼?」
岑貴妃眸光一沉,隱含不悅,無形的威嚴,就釋放了出來,「還是說,你希望本宮咳死?」
月落郡主緊咬著嘴唇,難堪地嘴唇都咬出血來了,長袖之下的小拳頭,也捏得死緊:「……母妃言重了,母妃自然是千歲千千歲。」
她從沒想像過,婚後竟然是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
雖然夫君很俊美、也很溫柔,但是……有這麼個惡婆婆,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啊!
她以前沒嫁人,在月家做嫡小姐的時候,哪裡有人會給她這樣潑天的委屈受?
「那便別耽擱了,去吧,咳咳——」
岑貴妃用帕子捂著嘴,又咳了會子,著實是整個人都不爽利了。
她迫切地想喝止咳糖漿,「夜深露重,平嬤嬤,你陪著王妃一起去。」
剛才狗仗人勢的那個老太婆,點頭稱是。
就這樣。
委委屈屈的月落郡主,坐上了離宮的馬車。
卻不是回岑王府的。
而是去武嚴侯府的。
馬車裡,那個平嬤嬤還在一直催促著車夫,快一點,再快一點。
因為趕得厲害,馬車劇烈地顛簸著。月落郡主沒坐穩,一個不小心,磕碰到了額角,磕出了一小片青。
她疼得眼淚水都快冒出來了。
用一隻手,捂住了額角,看著車窗外萬家燈火,家家戶戶都在團聚,想起自己的淒涼處境,沒忍住,眼睛紅得厲害,滾燙的熱淚嘩啦啦往下掉。
「到了。」
平嬤嬤下了車,回頭看了月落郡主一眼,忍不住埋怨道,「岑王妃,您怎麼還哭上了,帶會兒若是武嚴侯府的人瞧見了,不知道又要傳出怎樣的閒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貴妃娘娘虐待了你呢。」
月落郡主:「難道不是麼。」
平嬤嬤臉色一僵:「貴妃娘娘是您的婆婆,只是嚴厲了些。這種話傳出去了,難不成您臉上就有光了?何必呢。」
遞上去一條帕子,「還是把眼淚擦乾淨吧。」
月落郡主沒接,只是瞪了這惡奴一眼:「我到底是王妃,你一個下人,也能這麼跟我說話?我瞧著宮裡的尊卑規矩,平嬤嬤是一點兒沒學會。」
說罷,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把眼淚給憋回去。
走上了武嚴侯府門前的階梯。
武嚴侯門口守衛的府兵,都是南疆軍。
原本只有一些退役的老兵,但是現在,為了保護心愛未婚妻的安危,君傾九特意調遣過來了一隊最精銳的南疆軍,日夜不停歇地在武嚴侯府附近巡邏。
所以。
月落郡主一隻腳,剛剛踏上門口的階梯,就立刻被一群南疆軍給圍住了。
「這位夫人,您深夜拜訪侯府,所為何事?」
月落郡主是婦人打扮,梳著髮髻,帶著華貴的金步搖,而且衣服料子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宮裝。南疆軍就算再眼瘸,也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
「我是岑王妃,鳳大小姐是我閨中密友,我找她有急事。」
「岑王妃?」南疆軍的小頭領,愣住,「既然是王妃,這大半夜的不在王府里,怎麼找人還親自來?您的奴僕呢?」
這不提還好,一提月落郡主又禁不住心中淒涼。
是啊。
她的奴僕呢?
她只是被自己的惡婆婆,當做了奴僕來使喚而已。
南疆軍進去通報了。
也得虧得鳳幼安還沒睡,正在那兒調配藥材呢,聽到了消息,瞬間變了臉色,隨便披了件外套,就出門相迎。
「郡主,你怎麼來了?」
鳳幼安習慣性地,還是按著以前的稱呼,叫她。
可這一聲「郡主」,卻是叫到了月落的心窩子裡,她好懷念以前在月府做郡主無憂無慮的日子:「幼安——」
月落郡主直接就撲了過去。
撲倒在了鳳幼安的肩膀上,放聲大哭起來,「幼安,她欺負我,不讓我回家,還深夜奴僕一樣的使喚我,嗚嗚嗚——」
鳳幼安感受著懷中纖瘦的人兒,耳邊都是她哀傷的哭聲。
頸側,感受到了濕潤的淚水。
「岑貴妃那老巫婆?」
一開口。
就讓月落郡主的哭聲變小了些,不愧是幼安,連母妃都敢罵,還罵的那麼難聽。
若是以前,月落郡主絕對會反駁。
但是今日,她覺得幼安罵得對,岑夕宮裡的那位,可不就是個老巫婆麼?
「……嗯。」
到底是名門閨秀,縱然內心無比贊同,面兒上也只敢小小聲的應。
鳳幼安皺眉,把自己的披風給解了下來,裹在了月落郡主的身上:「我跟你說,那老巫婆就是有病,我兩年前就已經發現了,而且病得不輕。控制欲強就算了,還喜歡磋磨別人。」
她幫月落郡主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覺得對方實在是哭得可憐,就從取出一枚巧克力剝了,遞過去,「來,吃顆糖。這個叫巧克力,吃了之後能增加幸福感。」
月落郡主乖巧地張了嘴。
甜蜜帶著一絲微苦,在舌尖綻開。
味蕾都被刺激了一樣。
很好吃……
今兒所受的委屈,暫且被她拋到了一邊。
「喜歡麼?」
「喜歡。」
「我給你裝幾盒,你帶回王府,慢慢吃。」鳳幼安安慰人,還是挺有一套的。
月落郡主接連吃了兩小塊巧克力之後,情緒穩定下來了許多:「老巫……母妃病了,咳嗽得厲害,沒藥了。」
「下次在我這兒,沒必要改口,周圍都是自己人。」鳳幼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心,那個平嬤嬤,我已經讓南疆軍給拖後頭馬廄里去了,明日天亮之前,她都得和馬糞為伴了。」
月落郡主瞪圓了眼睛:「……」
自己果然還是太弱了!
瞧瞧幼安人家這手段,上來就把岑貴妃身邊的惡奴,給狠狠整了一頓。
鳳幼安笑眯眯道:「你是個王妃,遇到刁奴,直接一個大耳刮子,扇到她臉上就行了。」
月落郡主有些猶豫:「可……她是母妃身邊的心腹。」
鳳幼安唇角弧度加深:「那就打兩個大耳刮子,一左一右,對稱。」
月落郡主:「!!!」
鳳幼安抓住了她的手,轉身去往府里:「餓了沒有,我給你整個火鍋,當夜宵吃。」
月落郡主的確是餓了,但
「她讓我來拿藥,傳喚你入宮診脈……」
「去啊,吃飽了再去,讓她等著。」鳳幼安讓侯府的下人,送了一個鴛鴦鍋上來,又讓小廚房準備好了各種串串、肉肉。
自從她第一次,從空間裡取出了火鍋,阿九就徹底愛上了那個麻辣的味兒。
阿九在府里裝病的那段時間,他們小兩口幾乎天天搓火鍋。
後來吃多了上火,還冒了顆痘痘。
小兩口就消停了些,改成一周吃一兩回。
「咕嚕嚕——」
「郡主,你肚子叫了。」
月落俏臉一紅,隨即也忍俊不禁起來:「餓了就會叫嘛,行聽你的,咱們吃飽了夜宵再去。」
月落第一次吃火鍋。
立刻就被麻辣鍋,那股子帶勁兒的味道,給俘虜了。
「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吃得我都出汗了。」
看著月落郡主吃得滿嘴流油,雙眼放光,鳳幼安不由得笑了:「出汗了才好,去去在老巫婆那兒沾染的晦氣。我跟你講,你不能由著老巫婆欺負你,你得反擊,她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老賤人。一年多前,她召喚我入宮,給她治咳嗽,我帶了個肺部標本過去,就是內臟標本,她當時一個勁兒地躲,根本不敢看,差點沒被嚇哭。」
月落郡主聽得津津有味,覺得刺激:「她也會被嚇成這樣?」
「會啊。」
鳳幼安道,「你得強勢點兒,你越是不反抗,她越是覺得你好欺負。」
月落郡主一聲嘆息:「我的確是有些沒用。」
然後,夾了一筷子牛肉片。
吃得很爽。
化悲憤為食慾。
「不能自暴自棄,我相信你可以。」鳳幼安想了想,道,「這樣,我把老巫婆愛喝的止咳糖漿給你,只給你一人。以後她如果再想喝,就必須得找你要,這樣你就拿住了她一個弱點。」
月落郡主愣住:「給我?」
鳳幼安點頭,當即取出了二十瓶止咳糖漿,交給了她:「這個啊,喝多了是會上癮的。雖然能夠治病,但是有可以成癮的藥物成分。」
月落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明知道,還……」
鳳幼安勾唇:「那老巫婆想對付我,我總得留一手不是。」
月落郡主這才意識到,自己和幼安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她被岑貴妃欺負了只會逆來順受,而幼安呢,反擊一套一套的,打得對方措手不及。
兩人吃完了宵夜,這才慢悠悠地乘坐上了前往宮裡的馬車。
在上馬車之前。
鳳幼安還讓府里的南疆軍,去送了一封信。
信是送到岑王府的。
說實在的,鳳幼安有點生氣,覺得岑王這個夫君多少有點不稱職了,自己的媳婦兒連夜沒回家在外頭被惡婆婆欺負,夫君竟然也不知道找過來,把人給保護住。
如果是阿九的話,自己深更半夜了,不回去沒消息,還被惡人欺負,阿九估計會立刻殺到宮裡,把那個惡人給砍成十八段的。
到了皇宮裡。
已經是後半夜了。
而岑貴妃,已經等了接近兩個時辰,她咳得睡不著覺,肺都咳疼了,一呼吸,都覺得陣陣的鈍痛。
「這該死的月落,去了那麼久,竟然還沒回來,咳咳咳——」
岑貴妃感覺自己都快咳死了。
今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咳疾發作得特別凶。
「貴妃娘娘,岑王妃把鳳幼安給請來了。」有奴婢匯報。
「快!咳咳咳——」
岑貴妃難受得不行。
鳳幼安進來了,和月落郡主一起。
岑貴妃一看到月落郡主,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那麼慢?死在外頭了?!」
鳳幼安一聲冷笑:「貴妃娘娘還有力氣罵人,看來是病得不嚴重。這大夜裡的,硬是折騰自己的兒媳婦,折騰臣女,嘖。」
岑貴妃氣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你……止咳糖漿呢?」
鳳幼安道:「只要娘娘保證,以後絕對不會深更半夜地折騰岑王妃,不會虐待她,臣女就把止咳糖漿給你。」
「你還敢威脅本宮?!」
「對啊。」鳳幼安竟然也不否認。
就是威脅了。
怎麼了吧。
「放……咳咳咳!」
本來想說放肆的,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肺都要炸裂了一樣。
「貴妃娘娘還是少動氣吧,情緒一激動,呼吸劇烈,怕不是病情又要加重了。」鳳幼安的表情,顯得有些幸災樂禍了,「而且吧,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態度,貴妃娘娘不妨寫一份保證書,保證日後不會隨意罰跪岑王妃超過三個時辰,不會強行扣下岑王妃不讓她回家,更不會對她動輒辱罵。」
「這是本宮的架勢,鳳幼安,你一個外人,手倒是伸的挺長啊!」岑貴妃顯然不大樂意。
鳳幼安也不著急:「成,那止咳糖漿,娘娘還是不要喝了,反正快要咳死的人也不是我。娘娘去找別的御醫去,他們給你開中藥。」
岑貴妃死都不喝苦藥的。
沒有辦法,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寫了一份保證書。
相當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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