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壽宴幾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不管是主和還是主戰之人一時之間都猜不透趙崇遠的意思。
古語云天威浩蕩,皇心難測,說得便是如此。
去也不是,不去更加不是。
應天城。
趙崇遠聽著屬下人的稟報,冷冷一笑。
「這幫狗東西一個個口口聲聲喊著世受皇恩,喊著與大乾共存亡,可實際上呢?」
趙崇遠氣得渾身發抖。
他僅僅只是簡單的試探一下,卻沒想到大乾九州幾乎一半人馬心懷二心。
當真是強倒眾人推,越是越難關頭越顯人心。
不說那些本就主和之人,就是那些嘴上喊著主戰之人,此刻居然也有不少人心懷二心,當真是讓他趙崇遠既是心酸,又是無奈。
其中甚至不少人還是他一手提拔之人,卻沒想到如此關頭卻也…
「唉。」
想到這裡,趙崇遠又是無奈一嘆。
感慨這人心難測嗎?
感慨著他的扶持被狗吃了嗎?
並沒有。
只是感慨著,他這些年來的準備終究沒有白費。
「通知下去,等待這些人一旦離開封地,讓原本鳴燈騎的人即刻展露身份,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裡面拿下兵權,以防譁變。」
趙崇遠面容冷峻,言語之中充斥著冰冷的殺意。
世人皆知他趙崇遠有五營三騎,卻不知在這五營三騎之外還有一騎早已藏匿於大乾各處。
這本是無心之舉,卻沒想到在此時終究是到了該啟用之時。
「是。」
隨著趙崇遠話音落下,面前那名如同影子一般的身影瞬息消失。
「朕能給予你們權勢,自然也能拿回!」
趙崇遠目光陰冷,眼中更是透著刻骨的寒意。
二十年的布局,二十年的籌劃,終於到了展露鋒芒之時。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大乾外部,幽州邊境對持愈發兇險,大虞,南陳,北梁三國叩邊之舉愈發明顯。
徐天德,錢松憑藉著幽州本身的地利以及趙定此前修築的工事,倒也不懼。
幾次敵軍試探之舉都以留下滿地的屍體而告終。
幽州內部,一座座工坊全天候開啟,一件件精美的戰甲,弓弩源源不斷的送往前線。
一時之間,倒也是固若金湯,甚至幾次出擊反而還占了一些便宜。
無形之間也緩解出了一部分當前大乾境內壓抑的氣氛。
大乾內地。
一輛輛馬車在衛隊的護持下,迅速朝著應天城內而去。
應天城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仿佛所有外界的紛爭與此無關,依舊歌舞昇平。
實際上卻是暗流涌動。
皇宮之中,鑼鼓喧天,到處充滿著喜氣。
迎賓殿中更是熱鬧非凡,一名名衣著華貴的大乾士族在宮女和太監的帶領下,早早的進入大殿之中,等候著吉時的到來,宴會的開啟。
後宮之中,馬皇后站在銅鏡前小心仔細的給趙崇遠捋平龍袍上的每一個褶皺。
一絲一毫都不落下。
「如蔭,你緊張了。」
趙崇遠握住馬皇后微微顫抖的手,笑容溫和的看向馬皇后。
「我沒有。」
馬皇后失聲辯解,但很快卻又一嘆:「望君歸。」
「定歸!」
趙崇遠哈哈大笑一聲。
旋即一揮袖子,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等到門口的時候,王力士已經恭敬的站在門口。
今日王立士同樣也是穿了一身的喜氣,見著趙崇遠走出立馬迎了上去,:「陛下。」
「準備好了嗎?」
趙崇遠意味深長的問道。
「陛下殿外刀斧手已經備下,只需陛下一聲令下便可出手。」
王力士恭敬的回道。
「好。」
趙崇遠微微點頭,笑著看著王力士問道:「力士,你會不會覺得朕太過於瘋狂?
自古以來變法之事,徐徐圖之,但如朕這般胡來者,只怕唯朕一人爾,萬一失敗,那可就是萬劫不復,到了那時不僅是我,便是你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可曾後悔若是後悔,你也還來得及。」
趙崇遠笑呵呵的問道。
這句話里沒有絲毫試探之意,就是純粹如同老友聊天一般,極為質樸。
王力士老眼微紅道:「陛下,老奴就是一個腌臢之人,死活都不入祖墳,得陛下恩寵這才苟活到了今天,哪有什麼死無葬身之地可言?
能陪著陛下,已經是老奴此生所求,
甚至老奴已經想好,若是有朝一日,陛下需給外人一個交代,老奴這顆頭顱也可給陛下一用,只求陛下與我大乾能夠順順利利度過此劫。」
「你這狗奴才。趙崇遠笑罵一聲,但笑著笑著眼睛也有些微微紅潤起來,「盡給朕說這些,今日乃是朕壽誕,你就不能說些好的。」
「那自然是祝陛下萬壽無疆,壽與天齊。」
王力士立馬破涕為笑道。
「去去去,真假。」
趙崇遠笑罵。
但話音落下臉上也充滿了肅穆之色,步伐穩定的向著前宮的迎賓殿走去。
王力士見此,擦了擦眼底的淚水,同樣露出肅穆之色趕緊跟隨。
沒過多久,前宮的迎賓殿便已經出現在趙崇遠和王力士的眼前。
看著眼前的迎賓殿。
趙崇遠腳步微頓,旋即深吸一口氣,邁步而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趙崇遠邁入大殿。
整個大殿之中都響起了山呼海嘯一般的朝拜聲。
趙崇遠端坐在龍椅上,看著滿朝的文武,尤其是那些各地的大員,微微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力士。
王力士頓時尖聲喊道:「開宴。」
隨著王力士的這聲話音落下,迎賓殿外,一名名宮女太監頓時端上各種精美的食物擺放在一名名文武大臣面前。
「諸位愛卿,請!」
趙崇遠伸手微微示意,旋即便開始自顧的吃了起來。
見著趙崇遠如此,諸多文武大臣雖然心底有些犯嘀咕,但也接連開動,只不過往日裡美味的菜餚,此刻卻都有點食不知味。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
趙崇遠端起酒杯,笑眯眯的看著在場的滿朝文武:「諸位皆是我大乾肱骨,今日雖是朕之壽宴,但朕亦有要事要與諸位相商,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的滿朝文武不約而同的心底咯噔一聲。
就是楊輔,葉連城,這種趙崇遠的親信都有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