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葬場捧著母親的骨灰盒，回到出租屋。
看著貼在牆上的古惑仔海報，楊鳴一把將其撕了下來，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出來混，遲早要還……」
拿過校服，看著上面用記號筆寫著的幾個大字，他不由一陣苦笑。
「六中陳浩南……」
上學的時候，很多同學覺得校服太難看，都會在上面塗塗畫畫。
有些畫畫厲害的同學，會在上面畫七龍珠，哆啦A夢之類的。
而作為一個沒有任何繪畫天賦的人，楊鳴也不知道當初自己是哪根筋抽了，會在上面寫下這五個字。
「算了，這校服是沒法穿了。」
換上一套還算像樣的衣服，楊鳴洗漱完，前往學校。
六中作為江城最「爛」的一所高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楊鳴作為學校的風雲人物，那更是傳說一般的存在。
一個學期，來學校的日子用手指頭都數過來。
收保護費，打老師，記大過，對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要不是因為母親，恐怕他初中就已經輟學了。
來到學校門口，正在吃包子的保安看到楊鳴的時候，頓時愣了一下，眼裡竟然還有幾分懼意。
「早啊！」
楊鳴見他看著自己，打了聲招呼。
保安將嘴裡的包子咽下去，小雞啄米般地點頭：「浩南哥，早……」
這聲「浩南哥」直接把楊鳴叫懵了！
「我以前都這樣嗎？」
楊鳴嘀咕了一句，尷尬地趕忙走進學校。
來到高三（2）班，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面打鬧的聲音，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可就在楊鳴出現在教室門口後，頓時整個班級都安靜了下來。
幾個還在追逐的同學，趕忙低著頭老實地回到了座位上。
所有人都不敢正眼看楊鳴，都是用餘光瞄。
掃了一眼班級，楊鳴去到離垃圾桶最近的位置上坐下。
「今天有什麼課？」楊鳴一邊翻著抽屜，一邊問同桌。
他同桌是一個胖乎乎的男生，頭髮油得不像話，貼著頭皮，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數學……語文……數學……英語……」男生結結巴巴地回道。
楊鳴從抽屜里把那本嶄新的數學課本拿出來，放在桌上。
從高一開始，楊鳴的課本基本上都是這樣，開學發下來是什麼樣，放假了還是什麼樣。
有時候甚至還不等放假，他就會把課本直接打包往廢品收購站一丟。
「咦……我沒筆嗎？」
楊鳴翻了翻抽屜，半天都沒找到一支筆。
「我……我有。」同桌眼鏡有些心疼的，遞過來一支新的中性筆。
「謝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蕭……蕭宇達。」
「哦。你學習怎麼樣？」
「全班倒數第二……」
「你學習這麼差？你平時都在夢遊呢？」
「我……」
「那倒數第一是誰？」
「是……你。」
楊鳴頓時沉默了，一旁的蕭宇達有些瑟瑟發抖。
他生怕自己這位同桌，忽然給自己「上一課」。
「唉！」
楊鳴嘆了口氣，用中性筆在課本上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我們班學習最好的是誰？」
蕭宇達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一個女生：「萬夢蕾。」
「她年級排第幾？」
「第一……」
楊鳴揚了揚下巴：「就是那個扎馬尾的？」
「嗯。」蕭宇達點頭。
既然已經決定洗心革面，這一世怎麼也得考個大學吧？
得想辦法，和學習好的同學多交流，幫自己補補課。
不一會，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宋向珊走進教室。
她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一張瓜子臉清麗動人，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明亮的杏眼透著睿智。
高挺的鼻樑，小巧的嘴唇，給人一種精明能幹又不失溫柔的感覺。
及肩的黑髮十分烏亮，似乎抹了些髮油，襯得膚色更加白皙。
身著一件黑色的小西裝，內搭白色襯衫，樸素大方，卻難掩優雅的氣質。
楊鳴在看到自己這位班主任時，眼睛不由眯了起來。
「長得不賴……」
蕭宇達聽到這句話，小聲地補充說：「宋老師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美女，還是名校畢業……追她的老師很多。」
「名校畢業，跑來我們學校教書？」
「聽說好像是得罪了什麼人，被從重點高中調過來的……」
「難怪，一看她那長相就不好相處，鼻削如刀，嘴唇單薄……妥妥的克夫相。」
蕭宇達沒想到這位「六中陳浩南」還會看相。
「不過嘛，這種顏值，玩玩倒是可以，不能娶回家。」
蕭宇達一怔，眨巴了一下眼睛，下意識抿了抿嘴，沒敢接話。
宋向珊走到講台，放下教案，掃了一眼班級。
視線在掠過楊鳴的時候明顯多停留了幾秒。
「下學期就要高考了，我希望大家都能自覺點。要是想要考上大學，就必須下點苦功夫，把落下的課程都補一補……」
伴隨著宋向珊的聲音，楊鳴打了個哈欠。
他從小就這樣，每次一上課，就犯困。
感覺老師講課的聲音，就跟催眠曲一樣。
搖晃了一下腦袋，楊鳴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睡，得認真聽課。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聽得雲裡霧裡，老師講的東西他根本聽不懂。
好不容易熬過上午的課，楊鳴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
從教室出來，站在走廊上，他做了個深呼吸。
「太難了！讀書簡直比詐騙還難……」
感嘆了一番，正準備去食堂吃飯，幾個留著長發的同學就擋住了他的去路。
「楊鳴！」
為首的是一個梳著中分，頭髮都已經到下巴的男生。
「嗯？」楊鳴看著這幾個長毛，有些疑惑。
「我老大約你下午放學，去凱藝。」
「你老大哪位？」
「小刀！」
「小刀？凱藝？」
楊鳴回憶了一下，半天才想起來。
小刀好像是北城的一個混混，而凱藝是六中附近的一家遊戲室。
「他找我幹嘛？」
「不知道，反正我老大說了讓你放學過去。」
「他算哪根蔥？他讓我過去我就過去？」
楊鳴沒好氣地說：「你回去告訴他，我沒空，他要是有事，讓他自己過來找我。」
說完，他就要下樓。
那幾個長毛面面相覷，猶豫了一下，讓出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