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時間實在太過短暫,許時然才剛剛領悟到一些門道就要和外交部告別。
離開前,孫和煦給了她一張賀卡,祝願她初心不改,前程似錦。
希望有機會的話能和她做同事。
「謝謝,我會努力的。」
她並沒有多傷感,少年人志在四方,多見識見識,才能更有資格回來。
「孫姐,你建議我讀什麼專業的研究生啊。」
許時然時長和孫和煦閒聊,詢求一些更專業的見解。
「你想當發言人的話,那就國際政治。」
閒聊時,她告訴過孫和煦自己正是因為華姐的那本採訪才對外交部產生興趣,很酷很厲害,不斷發光發熱。
她想做一個可以讓身邊朋友都引以為豪的人,無論是媒體訪談或者電視欄目,只要看到她就會想起那個溫柔知性,卻妙語連珠,為了國家安危而不退分毫。
國際政治嗎?也是可以的。
大四開學,許時然的課程就已經全部結束,只需要完成畢業論文,至於實習,為了節省時間,她去了林予清的公司掛名,全身心投入進備考的狀態。
總共考四門課程:兩門專業課,英語和數學。
數學有林予清自然不用擔心,兩門專業課才是重中之重。
她先選擇了想要報考的院校,從官網下載好專業課本信息,早起背一個小時,接著刷題直到下午四點,周而復始。
「然然,吃點水果。」
「嗯好,你放著吧。」
圖書館人太多,所以許時然平常都在家裡複習,林予清也不打擾她,只是時不時遞來一些能量補給。
一盤洗乾淨的草莓,半個小時前就擺放在桌角,一顆未少。
「許時然。」林予清再次走進書房,聲音微惱。
她早起就吃了兩三口東西,距離午飯還有一陣子,水果墊墊對胃好些。
「嗯嗯,知道了。」
聽見他語氣中的不悅,她立刻往嘴裡塞了三四顆草莓,腮幫子鼓鼓的。
「哥哥,這題怎麼寫?」
她把本子往一旁推了推,林予清看了兩眼便直接開口,「這是一道導數微分,用無窮小比階和洛必達法就能解出來。」
「我看看。」
她有些頭疼,腦子也昏昏沉沉的。
「不難的,總是繃著不放鬆,腦子就容易卡殼。」
他抓起她手中的筆,放到一邊。
「周一再看好不好?我們出去放鬆放鬆。」
他哄騙著,給她捏了捏肩。
「不好吧,沒幾個月了,而且不是上周才出去過嗎?」
「我在網上看到個不錯的地方,想讓你陪我去。」
「那好吧,我收拾一下。」
思來想去,許時然還是不忍心拒絕林予清,她把書本合上,從衣櫥里挑了一條黑色修身長裙和一件米白色的大衣,腰帶環繞一圈打了個蝴蝶結,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林予清沒說去哪裡,她也沒有多問。
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望向窗外。
高樓不斷後退,漸漸稀疏,最後消失在視野中,緊接著大塊農田,鄉野的氣息撲面而來。
「農家樂嗎?」
「嗯。」
「是有陣子沒去了。」
她回想起上次還是大二寒假和蘑菇她們幾個故地重遊,撈魚抓蝦,在田裡撒歡的跑。
這次也一樣,正值初春,田裡的農作物還沒種下,田埂上的野花野草就長滿遍地。
「嗯?b市居然也有這麼好的景致。」
許時然下了車,伸了個懶腰,呼吸了一大口,鼻腔里就充斥著鄉野的味道。
這裡一座高樓都看不見,遠處是低矮的村莊,炊煙縈繞在每家每戶的煙囪旁,風一吹就消散開。
「麻雀哎。」
她指著不遠處的電線桿,斜歪著插入土裡,電線也是不整齊,四處交錯著,連接到下一處。
但有趣的是,一群小麻雀排成一排,站在黑色膠線上,一會兒起一隻,一會又飛回一隻。
它們無憂無慮,一點煩惱都沒有。
「走,咱們去蹭飯。」
「蹭飯?」
許時然有些疑惑,她原以為林予清找了處農家樂,但顯然並非如此。
他抓住她的手腕,往坡上走。
「咱們去哪啊?」
「去了就知道。」
走了大約三百米,眼前就出現一個充了氣的拱門,寫著「王厚福八十大壽。」
她心下瞭然。
兩人堂而皇之進了門,先和主家道了聲恭喜,然後遞上一份紅包。
來祝壽的人很多,鄰里親戚,並不全相識,只當他們是別人帶來的朋友,或者哪家的小輩。
「還是第一次吃這種,挺有意思的。」
林予清拿來開水瓶,把碗碟燙乾淨,然後就坐著等待開飯。
主家先說了幾句吉利話,感謝各位親朋前來,然後幫工的爺爺奶奶就端來一盤盤菜,放在玻璃轉盤上,雖然色相差了些,但式樣很多。
大家都開動起來,許時然拿起筷子,「這是羊肉卷嗎?」
明爐燃著小火,沒過多久銀色小鍋就咕嘟咕嘟翻滾起來,看起來是金針菇羊肉卷。
她嘗了一口,酸酸辣辣,不是珍饈,卻很有農家的特色。
「挺好吃的,哥哥你也吃。」
說完,她夾了一筷子放進林予清碗裡。
沒過多久,主家的小輩就來到桌前挨個敬酒。
「感謝各位來參加我爸爸的壽宴,大家多吃點啊。」
「一定一定。」
吃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各桌就開始歸整打包,紛紛拿出塑膠袋,將沒吃的,品相比較好的倒入袋子裡。
「誒,小朋友你們倆要不也帶點?我這有袋子,這菜這麼多,可惜了。」
一位穿著紅色棉襖的奶奶詢問著許時然,接著拿出一個沒用的袋子,遞給她。
「沒事沒事,您裝吧。」
「哎,你們年輕人就是....」
奶奶沒再多說,指揮著對面的人,讓他把那盤魚遞過來。
許時然覺得很有趣,這是一種長久流傳的,刻在骨子裡的淳樸。
畢竟,如果沒人帶回去,那這些飯菜也只是倒掉,浪費。
分而食之,珍惜每頓糧食,已經成了他們的習慣。
「咱們走吧。」
她站起身,林予清亦然。
兩人手牽著手,和來時一樣,偷偷的離開。
沒人發現有兩個陌生人來蹭了飯,只留下一個沒有署名的紅包。